柳湘湘的父母就要帶著她的遺體回驪市準備葬禮了。據韓潛所說，柳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最后直接暈了過去，柳父悲慟萬分，卻還是得堅持著不倒下去。

一個孝順父母的乖女兒怎么會一點征兆都沒有就跳樓了呢，查到這里，初云舟越發覺得這個跳樓自殺案不簡單。

全世界每天都會有那么幾個人自殺，偏偏淮大倒好，兩天里發生了兩起。

自從抓了拐賣兒童的團伙，刑偵隊這兩天都挺閑的，處理一個自殺案也用不著隊長出手，不過姜隊長的心情好像沒有因此而好一些。

初云舟站在隊長辦公室，她剛剛見識了姜大隊長沒事找事，沒茬找茬的本領。

姜隊長的火氣有點旺啊。

火氣上頭的姜隊長看見了杵在門邊的初云舟，臉上的表情立馬由陰轉晴：“咦，初顧問。”

初云舟又見識到姜隊長的一個新本領，她干笑著揮了揮手：“姜隊長，我來是想告訴你跳樓自殺案的調查進度，這個馬上就可以結案了。”

姜隊長：“那可真是要謝謝你了。初顧問，案子完了，請你吃飯！”

初云舟：“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姜隊長不必客氣。”

韓潛趴在門邊聽，忽然發現，初顧問也是像姜隊長一樣的人才啊。

初云舟和張玿晗要去柳湘湘的出租屋里再勘察一下，以免有什么重要的線索被遺漏了。去隊長辦公室也不過是討一個同意，不過目前看來，還是不要讓姜隊長知道案子的真實調查進度好一點。

韓潛不知道初顧問是何想法，她還沒來的及問，就被初云舟安排了另一個任務：“韓欠，我和你張前輩去出租屋，你再去淮大深入調查一下許嘉和柳湘湘的人際關系圈。”

韓潛對著初云舟遠去的背影無力反抗道：“初顧問！我叫韓潛！是潛伏的潛啊！”

都是姜隊長的錯！

韓潛在心里把錯都推給了辦公室里坐著的那個“笑面虎”。

柳湘湘的出租屋收拾的干凈整潔，柳父柳母沒有帶走什么，可能是等著葬禮過后再來把這里的東西拿走。

這是一個一居一室帶陽臺的房子，陽臺上放著兩盆蒲公英。臥室里一張床一張書桌，還有一面書架，書桌和書架上整整齊齊地碼放著許多書，衣柜里也掛著滿滿當當的衣服。

張玿晗從客廳走過來：“有什么發現嗎？”

初云舟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指著書上用紅筆標記的一處：“這些書大部分都有閱讀過的痕跡，她看書時喜歡做標注，看到好句子會摘抄下來。”

“這個好習慣和當年的我一樣啊。”初云舟對著張玿晗笑著眨了眨眼睛。

張玿晗繞過初云舟，蹲在床頭柜前面，把上下兩個抽屜都抽出來檢查了一遍：“那兩瓶藥，韓潛說她是在第一個抽屜里找到的。”

初云舟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兩瓶藥，然后放了進去，抽屜里左邊大部分被一本書占著，兩瓶藥占不了多大空間，下面的抽屜塞的滿滿的資料。

“你有沒有覺得，這里少了什么？”初云舟蹲在張玿晗身邊，伸出手指指了指兩瓶藥前面的空位。

床頭柜夾在床和衣柜中間，留下的空間不寬，卻剛好夠他們兩個蹲在一起，只是距離有點近，兩個人的臉之間就隔了幾公分的距離，張玿晗很清楚地感受到初云舟說話時呼出的氣都噴在他臉上。

光被兩層窗簾擋在外面，卻還是狡猾地從縫隙里透了星星點點的光斑，臥室里沒有開燈，光線有點暗，初云舟側過臉，斜著要看過去，她看見柳湘湘正伏在桌子上寫字，燈光越來越亮，初云舟的眼睛被刺的生疼。

“初云舟，初云舟。”張玿晗喊了她好幾聲，那元神出竅的人總算給了他一點反應。

初云舟揉了揉眼睛，原來是張玿晗把窗簾拉開了，光全都涌了進來。

張玿晗扶她坐在床上：“你怎么了？是手臂的傷在疼嗎？”

初云舟搖頭，又閉了會兒眼，然后說：“這里應該還有一瓶藥。”

從柳湘湘的出租屋里出來，初云舟就一直不說話往前走，把張玿晗甩在身后。

張玿晗跟在她后面，很清楚初云舟現在心中所想。

柳湘湘自殺一案，除了發現的兩瓶藥最具有說服力以外，他們手里掌握不了更有用的信息了。

好像只能以抑郁自殺結案了。

可是他們心里終究還是不痛快，沒有案子結束以后的輕松，一想到柳湘湘心里總會唉聲嘆氣的。

越往深處查，他們兩個人就越不相信柳湘湘的自殺會是因為抑郁癥，張玿晗多年的辦案直覺告訴他，這里面決定有其他隱情，可是辦案是不能靠直覺的。

初云舟走在前面，素凈的小臉在太陽底下顯得慘白慘白的，眼里面寫滿了心事。

張玿晗猜對了一半，心情不好的原因也有柳湘湘自殺案破不了的一部分，最主要的是，她猜到了更不好的情況。

初云舟抬頭對著太陽看去，強光迫使她閉上，她咬著嘴唇輕輕顫動，她正強忍著怒意。

張玿晗見初云舟停下來，忽然有些擔心她。

“張警官，”初云舟轉過臉來時，神情已經恢復到往常，語氣雖然客客氣氣，但是張玿晗還是從中聽出了冷然，“我明天會去市局，把我們的調查結果告訴姜隊長，結案報告就要勞累你和韓潛了。”

張玿晗不喜歡她對他這么生疏，就算他們認識不過兩天。這種奇怪的感覺剛剛冒出一點苗頭時，張玿晗就想掐斷，可是現在看來，怎么越掐越長呢？

“就此再見吧。”初云舟說再見時可算露出了張玿晗熟悉又喜歡的笑容。

張玿晗：“再見。”

會再見的吧。

張玿晗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如是想。

陽光總是很好的，張玿晗也總是記著初云舟在太陽底下的笑容，暖暖的，不傾國傾城，卻很得他的喜歡。

初云舟在走過一個轉角，她突然背靠著一家餐廳，面上漫不經心，眼角余光偷偷地落在遠處的張玿晗身上，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