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陳舊的檔案，回憶鋪面而來。

盛院長聲音有點哽咽：“曉芳自小就聰明懂事，成績優異，她考上淮城大學以后也就離開了孤兒院，但逢年過節總會回來看看我，我們也沒斷過聯系，她每個月都會給我打電話，只是這張照片寄來以后，她就沒再聯系過我了，我以為她忙研究，也就沒給她打電話，沒想到……”

韓潛在一邊看的也挺傷心，抽了張紙坐到盛院長旁邊：“盛院長，你別傷心了，我們一定會找到……”

初云舟接過話：“一定會找到她自殺的原因，給您一個交代?！?

咚咚！咚！

敲門聲把室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是一個女護工。

女護工畢恭畢敬地說：“盛院長，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初云舟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經十一點四十五了。

盛院長：“午飯時間到了，三位警官如果不嫌棄就去我們院里的食堂將就吃一吃吧?！?

這還能嫌棄嗎？無論是從孤兒院外面還是里面來看，可以猜到食堂餐不會差到哪里去。

他們此行還有另外一個目的，現在當然還不能離開。

張玿晗應道：“盛院長盛情邀請，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一行人走到食堂，孩子們正在用餐，看到院長來了，紛紛放下筷子勺子，七嘴八舌地喊道：“院長好！”

有膽子大的，就直接跑到盛院長跟前，軟聲軟氣地說：“院長，你是來吃飯的嗎？”

盛院長躬身，摟著小男孩：“是啊，叫哥哥姐姐好?！?

那小男孩睜大好奇的眼睛看他們，軟糯糯地喊：“哥哥姐姐好。”

這聲喊的韓潛心都軟掉了，初云舟則是有點不好意思，26歲了還被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叫姐姐，怪難為情的。

可是28歲的“哥哥”好像并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他看著小男孩，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側的初云舟。

猝不及防地美顏暴擊，差點讓初云舟心跳驟停，當場去世。

跟在身后的韓潛做捂臉狀。

盛院長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乖孩子，快去吃飯吧，院長和哥哥姐姐有事要說?！?

小男孩立刻乖巧地向他們揮了揮手，去找他的小伙伴接著吃飯了。

這里的食堂餐不是不錯，而是很好啊！反正比市局的食堂要好很多。

初云舟打了兩個菜一個湯，糖醋排骨和麻婆豆腐，外加一碗紫菜蛋花湯。

動腦筋真費能量，初云舟先喝了一口湯，可是湯的味道太淡了，她喝了一口就決定不喝了，轉而吃肉。

韓潛專心致志地吃飯，初云舟把耳朵空出來留聽張玿晗和盛院長在說什么。

盛院長：“天使孤兒院一共有316個孩子，這些孩子里有生下來就被拋棄的，也有父母雙亡的，他們都可憐。自我接任院長一職以來，我就把他們都當作是我的親生孩子來看待?！?

“人老了，越來越傷春悲秋，念著以前的日子，念著走遠的人，就盼著能回到最初的時候，再來一遍，循環往復，更傷人心啊。”

初云舟不知怎地，就沒了食欲。

張玿晗沉聲道：“盛院長，傷不傷人心，端看自己如何抉擇，可是一旦選了，天大的后果都要受著?！?

盛院長沒想到張玿晗會說出這樣的話，笑了笑：“沒想到張副隊年紀輕輕，竟也能說出這樣有深意的話?！?

張玿晗淡淡地說：“干我們這行，見的多了，自然感悟也多?！?

初云舟偏頭看了看他，忽然有點感慨，一線刑警辦的案子都是直面生死，不單單是他人的生死，還有自己的生死。

張玿晗從警八年，破了不知道多少案子，見慣了生死，可他從來都是一副淡然若水的樣子，可真不像個刑警。

實習女警韓潛在一邊聽著，在心里嘆了口氣。

張副隊過的好像已經過完半生了一樣。

初云舟不打算再沉默下去，她開口道：“盛院長，成曉芳的事情我們會盡力調查。然后，我想向院長打聽一個人。”

盛院長：“初顧問想要打聽誰？”

初云舟從手機相冊里調出柳湘湘的照片，將手機正面放在盛院長面前：“柳湘湘?！?

柳湘湘十幾天前來過孤兒院，孤兒院里的人只要見過她，就不會這么快忘記。況且，柳湘湘長的漂亮，美人是不會這么快被遺忘的。

盛院長接過手機，仔細看看：“這是柳小姐啊?！?

果然，盛院長見過她。

張玿晗正色道：“院長見過她？”

盛院長把手機還給她：“她來我們孤兒院做過義工，我和她聊過幾句，是個好孩子。初顧問打聽她，是和曉芳有關系嗎？”

初云舟：“她和成曉芳是同學，在成曉芳自殺的前一天跳樓了?！?

盛院長拿著湯勺的手一下沒拿穩，湯灑了幾滴。

韓潛簡直不忍直視。四周亂哄哄的，都是小孩子稚嫩的笑聲和吵鬧聲，他們臉上無憂無慮，笑的一個比一個燦爛。

這無端帶給韓潛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這些都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啊，身為警察，她一定要好好保護他們。

盛院長有點恍惚：“是嗎？”

初云舟都不忍心再問下去了。

張玿晗：“柳湘湘在自殺的前三天來過天使孤兒院。盛院長，在柳湘湘走后，孤兒院里有發生什么大事嗎？”

盛院長聲音都低下去了：“大事？沒有發生什么大事啊。哦，對了，柳小姐走的第二天，澄澄去世了。”

澄澄？應該就是柳湘湘注射藥劑的那個小男孩吧。

盛院長柔聲說：“澄澄很喜歡柳小姐。他是個苦命的孩子，剛生下來就被確診為先天性心臟病，他的父母不想要他，就扔在了我們孤兒院門口。”

“那是個大雪天吶，要不是我們院里的護工聽到了哭聲，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斷氣了。我們看到他的時候，那孩子都快凍僵了，我們也不敢直接用熱水給他洗，后來副院長想到一個辦法，說脫了衣服用身子暖他……”

盛院長說到動情處，眼眶里又蓄滿了淚水，韓潛在一邊聽著，鼻子抽抽搭搭的。

盛院長抹了抹眼睛：“又說岔了，不好意思啊，三位警官。澄澄被我們當寶一樣護了七年，中間不知道有多少次掙扎在生死邊緣，可還是沒能護住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