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上的人不多,安琦上車后指指身后,后面跟著的楚子劍投下那兩個鋼镚后也向車后走去。
兩人找了個靠后面的座位坐下。這時候,車已經開動了。
在車上,楚子劍低聲問安琦張子昂怎么會瘋。安琦便把自己在醫院的時候對劉建學說過的那些話又說了一遍。安琦說的都是她聽來的,所以,安琦每次說以前,都加了個據說,弄得像是講故事一樣。
安琦講的故事大概是這樣的,早晨的時候,班里只來了幾個住宿舍的同學,其他人都還沒到校,張子昂是第一個到校的走讀生。他在進教室的時候,那個大書包又一次坑了他。
安琦說到這里的時候,楚子劍腦子里出現那只大書包的形象。說實話,楚子劍覺得一個高中生,每天帶那么多的輔導資料確實有些過分。看的過來嗎?
張子昂的書包里除了大量的輔導資料,還有他媽給他裝的奶和水果之類的營養品。所以,張子昂的書包不但龐大,還沉。
楚子劍覺得吧,雖然讀書很累,可一個男生也沒必要每天牛奶水果的不離嘴,弄得自己像個零食祖宗一樣。
書包太大太沉,每次張子昂進教室的時候,只要稍不注意就會磕門邊。
磕的輕了,張子昂會隨著書包運動的方向打個趔趄,磕的狠了,張子昂便會摔一跤。
今天早晨的門邊磕的就有點狠,張子昂冷不防沒有站住,又摔倒了。倒就倒了吧,以前也不是沒摔倒過,可今天不一樣,張子昂已經失眠很久了。休息不好的人,火氣就特別大。
火氣一大,突遇變故就容易爆發。
再加上有兩個同學不厚道的笑了幾聲,張子昂就像是瘋了一樣,先是把自己的書包要扔到樓下去,幸虧一個同學走過去要扶他,把書包搶了下來。
書包被搶走后,張子昂沒了發泄的目標,整個人徹底爆發了:
或者說徹底瘋了------他要跳樓。
這可是三樓,除非你是修行者,不然誰跳誰涼。
那幾個早來的同學急眼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張子昂鎮壓住。
再后來,再后來楚子劍就和安琦坐在公交車上了。
楚子劍知道張子昂最近不對勁,一個被老媽逼得快跳河的人能有什么好心情。今早發生的事不過是張子昂所有的負面情緒到了崩潰點,像一個大爆仗被點著了引信罷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也可憐天下讀書郎。
張子昂的事情讓他們都有點不痛快,所以,大多數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楚子劍突然想到今早沒來得及問安琦的事情,這時候,他就想再問問安琦。
“那個,你知道嗎,我在網上看到過,說是有人統計過,打架斗毆死的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先動手的那個------”
還沒等楚子劍說完,安琦就斜倪著他,滿臉鄙視的樣子。
“哦,我的意思是,昨晚那個矮胖子,你就不能等他說完再打嗎?”楚子劍覺得安琦昨晚吃了那人一掌的虧是因為她動手太快。如果等自己過去,也許矮胖子就不能打到安琦了。
安琦等楚子劍說完,沉吟了一會,笑著說道:“我覺得吧,那個百分之九十五是因為沒死的都說是死的先動手的。”
楚子劍想了想,安琦說的好像好有道理的樣子。特別是瘟狗,如果他不先動手想殺了自己,自己也不會瞬間爆發,一拳捶的瘟狗涼了。當然,瘟狗涼了是因為傷重不治。
“那個矮胖子------”安琦不說了。
楚子劍看安琦的臉色知道安琦和矮胖子肯定之前就有什么事情。可安琦不說,楚子劍也不好追問。這會公交車到站了,車門開啟后一個老人慢慢的走上來------
嘀,老人卡。
又上來一個人,打卡機又重復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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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劍向車外看去,這個站是一家大型超市。
十多個老人上車后,車廂里顯得有點亂。坐在前面的人開始給那些從超市采購完回家的老人讓座,可前面的老弱病殘專座明顯不夠用的,就連坐在后面的楚子劍他們也開始讓座了。
一位大嬸讓座后也跑到后面站在楚子劍旁邊。她站定后,嘴里嘟囔了一句。她說的很含糊,楚子劍沒有聽清楚她說的什么,但看她的臉色并不是太好。
楚子劍看她的年紀也就是四十多歲的樣子,心里便想著四十多歲給六七十歲的老人讓座沒毛病啊。
車已經開動了,從車廂前面傳來一陣叫罵聲。
楚子劍隔著人群朝那里看去,看到一個老大爺因為沒人讓座開罵了。他罵的很難聽,專攻女性長輩的下三路-----
楚子劍看到罵人老大爺的旁邊座位上坐著兩個年輕人。
這也坐得住?楚子劍不僅佩服那兩位的定力。不過,也說不定有別的原因。
老人越罵越厲害,這時候已經升級到更高的女性長輩了。
楚子劍覺得這就有點不像話了。不讓座不對,罵人更不對。罵的這么難聽,就是缺德了。楚子劍看到安琦已經捂耳朵了。
“唉,我剛出院,碰上他們也得讓座------”那位四十多歲的阿姨說道。
楚子劍想起來了,這位阿姨是和他們一起在醫院那站上的車。
前面那位大爺看到沒人給他讓座,罵的更起勁了。他周圍的人都走到車廂后部,離得他盡量遠一點。楚子劍看到那位大爺一邊罵人一邊還唾沫星子亂飛------
您這樣別人就更不會給你讓座了。
大多數人的心里都有人敬我一尺我讓人一丈的想法,沒道理你不尊重別人還要讓別人尊重你吧。
在大爺瘋狂的罵聲中車又到站了。這個站上來的人不多,下車的只有一個,是坐在楚子劍身邊座位上的一個大媽。
這時候,車廂里的氣氛頓時有點詭異,很多人的眼光都盯在了這個座位上。并不是那些人都想坐這個座位,盯著座位的人里還有好幾個是坐著的。
座位離楚子劍最近,他只要偏偏身子就能坐上去。那個罵人的大爺也看到了這個座位,畢竟罵人的時候他的兩只眼也是滿車廂里瞄著。
現在,這里空出了一個座位,那大爺不但眼里放光,不干不凈的罵聲也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