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殯
- 鬼官人
- 湯師爺
- 2538字
- 2020-06-22 17:42:16
在陳老鬼身邊的那個當兵的看起來是個軍官,他對陳老鬼很客氣,彎著腰說道:“陳先生,有勞了。”
陳老鬼這才點了點頭。
這一下我有點擔心了,我們家跟陳老鬼家有舊恨誰都知道,可小叔回來到,現在似乎又跟他家結了新仇,我本來是不以為意,因為我一直以為有小叔在前邊遮風擋雨,出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陳老鬼居然這么有本事。
村長拿著瓜皮帽在我邊上捅了捅我,低聲說道:“快去告訴吳德友,壞事了,趕緊叫他躲一躲?!?
我這才反應過來,感激地向苗村長點了點頭,當下轉身就直奔小叔家。
到了小叔家,見小叔正坐在那魚竿邊上釣魚,見我急匆匆地跑過來,向我說道:“陳老鬼想選在黃沙口出殯?”
我吃了一驚,不知道這件事小叔是怎么知道的??蛇@一點還不算十分嚴重,當下我把剛剛在陳老鬼家所聞所見全部告訴了小叔。
小叔笑了笑,說道:“這件事你別擔心?!闭f著,把一只金錠子交給我,又讓我去交給陳老鬼,并說道,“告訴陳老鬼,讓他把事情想好了再做,不然,神鬼不赦!”
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叔明顯目光一厲,嚇得我打了個冷戰。
然而這個時候我心里真的犯了嘀咕,陳老鬼之前看著我的那個不懷好意的表情,說就明這件事明顯是奔著小叔來的,小叔怎么還會給人去送金子?
見我一臉疑惑,小叔沒有說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躺在椅子上閉起了眼睛。
我拿著金錠子向陳老鬼家跑去,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那錠金子放到陳老鬼面前,說道:“我小叔給你的?!?
陳老鬼沒有說什么,看熱鬧的大伙兒卻議論紛紛。
苗村長向陳老鬼說道:“老陳吶,你也知道德友剛剛才回來,現在就住在黃沙口邊上的老宅里,你這么做有點不地道吧。你瞅瞅,人家德友還差誠子送了這份大禮,我看你還是算了吧。”
聽了這話,圍觀的村民紛紛附合著勸解。
我知道苗村長肯定是會錯了小叔的意,但是我和陳老鬼都知道,這金錠子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陳老鬼冷哼一聲,說:“回去告訴那個姓吳的,二十年前的事,跟我沒啥關系,他要不信,有什么手段盡管沖我來,但是禍不及妻兒,這點規矩都不懂,小心以后遭報應。”
說著把那金錠子拿起來,直接丟到我的腳邊。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就聽到邊上大伙兒議論說:“這下老吳家和老陳家這梁子結得更深了。”
“壞了,我看這下老吳家要完了,招惹上陳老鬼,卻沒有想到陳家居然還有這么一個背景?!?
“所以說,這年頭誰都不知道誰是佛祖誰是猴子,老吳家那二小子一聽說陳老鬼有這層關系,立馬就送金送銀的,可陳老鬼不買他賬,這才可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吳家那二小子也算是做到頭兒了,陳老鬼這是鐵了心要跟他吳家死磕?!?
聽著他們這么議論,我彎腰把金錠子撿起來,卻發現那金子上憑空被捏出五個不深不淺的手印。
肯定是剛剛陳老鬼拿起來時捏的,但是我沒有想到陳老鬼的手勁會這么大,當下也沒有說什么,拿著金子在眾人的注視下跑回到黃沙口。
小叔拿著金子看了看,默默地一點表情都沒有,而后他揮手居然把那錠金子丟到湖里,我大吃一驚,小叔卻沒有在說什么,只是眉頭皺了起來。
晚些時候,果然陳老鬼和陳大奎爺倆抬著棺材來到黃沙口,與他們同行的,還有那五個當兵的跟在他們后面,在最后面,是看熱鬧的鄉親們,遠遠地跟著。
小叔一直坐在躺椅上,似乎都沒有看到他們過來。
陳老鬼惡狠狠地看著小叔一眼,而后把那口棺材放到船上,爺倆上了船,而那五個當兵的也想上船。
這個時候,小叔開口了:“陳老鬼,你是不是想讓我親自動手?”
聽了這話,陳老鬼的臉色變了變,看了看那五個當兵的,剛要說話,其中一個當兵的目光一厲,一把把腰間的佩槍給拔了出來,“咔喳”一聲拉動槍栓,快走兩步來到小叔身邊,把槍就指在小叔的腦門上。
一看這個情況,大伙都不吭聲了,全都變了臉色遠遠地看著,誰也不敢靠近。我站在小叔邊上,心里也有點發毛。
“你知道我是誰嗎?”那當兵的冷冷地問。
小叔并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那黑洞洞的槍口在他眼里形同虛設。
“嘭”一聲槍響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之后才發現開槍的并不是眼前這幾個當兵的,而是從小路上來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隊伍。
那支隊伍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一路小步,步伐整齊劃一,而前面卻是一個帶偏掛的側三輪摩托車,而摩托車的偏掛上,坐著一個身穿一身軍裝,戴著墨鏡的微胖中年人。
那隊伍來到近前,中年人把眼鏡摘了下去拿在手里,拿起眼鏡布一邊擦,一邊陰陽怪氣地說道:“張副官,久違了?!?
見他們到來,之前那幾個當兵的臉色微變,那個領頭的走上前兩步,說道:“王參謀,奉我家司令的命令,來十里坡公干,不知道王參謀所謂何來?”
他聲音還是那樣的冰冰冷冷,目光如刀直視著中年人,一眨不眨。
王參謀微微一笑,把眼鏡拿在手里,不緊不慢地說道:“大帥有令,除十里坡村民,外人不得下圣山湖,否則格殺勿論!”
話音一落,那二十幾個人“呼啦啦”端起步槍,直直瞄著之前那四個當兵的。
張副官眉頭一豎,寒聲道:“你這是不給我們家司令面子?”
王參謀哈哈大笑,拿手一擺說道:“張副官這是哪里話,江某只是奉命行事。”
雙方這么對峙著,但是那四個人明顯從氣勢上已落下風。張副官冷哼了一聲,說道:“好,這筆賬兄弟記下了。”
王參謀臉上笑容不減,說道:“我們家大帥有話要你轉告給司令,規矩是人訂的,不守規矩的話,連人都稱不上。”
這句話說完,張副官冷峻的臉上微微一紅,回頭瞪了小叔一眼,并拿手惡狠狠地一指,扶著被小叔打趴下的那人快步走了。
這戲劇性的變化令我抓不著頭腦,看熱鬧的大伙兒也都面面相覷。要說剛剛那五個人是沖著小叔來的,那么這些人顯然是來幫小叔的。剛剛小叔那么有恃無恐,原來他背后也有靠山。
那王參謀自始至終也沒有下車,而小叔不知道什么時候已回到椅子上坐下,悠閑地看著站在船上的鬼老陳爺兒倆。
王參謀說道:“鄉親們,你們該忙忙你們的,王某人在這里看看就走,不會打擾大伙兒?!?
陳老鬼臉色變了幾變,這才一邊在船頭燒著往生紙,一邊慢慢撐著向湖中心駛去,不一會兒就不見了人影,只留下被水波推到岸邊的一枚枚白色的紙錢。
我感覺小叔跟這個王參謀之間,肯定有什么淵源,但是見他那樣子,便走過去問道:“小叔,這個王參謀,你認識?”
沒想到小叔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我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破綻,但我知道這里邊肯定有問題。然而看起來的確如小叔所言,他跟王參謀真的好像不認識,因為他們并沒有說一句話,小叔仿佛也沒有打算上去道一聲謝,而王參謀也只是把目光投向那湖面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