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多想了！”不過展云翔還是一臉的我不信，芷蘭只得耐心的解釋道，“他為什么要說你壞話，你們認識？我不高興是因為一些其他的問題，與你和他都沒有關聯。”

“那，那就好。現在呢，你還傷心嗎？”

“不了，已經想明白了！”走到床邊幫虎頭掖了掖被子，看著兒子甜美的睡顏，就是生活在小說中又能怎樣，有這么可愛聽話的孩子陪著，不管怎么都值了，何必自怨自艾，況且悲傷憤怒又改變不了現實，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看會書，多為將來打算呢！

“那就好，你真堅強。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過了一會，展云翔有些落荒而逃的離開了。

直到現在，芷蘭才真正注意到展云翔的走姿，一高一低，雖然不明顯，但也能看得出他的左腿有問題。有些納悶，搜搜腦海中殘留不多的記憶，記得當年看電視劇的時候，因為要上學，結局倒是沒有看，只聽人說是最后大團圓，大壞蛋出家了，具體的就不清楚了，難道這中間還有什么曲折？而他的腿又是問題，怎么會瘸了呢？絞盡腦汁想了一陣，還是沒有頭緒，芷蘭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就是萍水相逢的一個陌生人，自己這么激動干什么，和自己又沒有關聯。拋開疑問，收拾好桌上剪刀、紙筆，放在虎頭夠不到的地方，又看了看爐子里的碳火，轉身躺到床上去睡覺。

隨著虎頭年紀的增長，夜里起來的次數越來越少，總算能睡個囫圇覺了。每天一大清早，虎頭就會準時醒來，芷蘭也不再睡懶覺，起來給虎頭穿戴梳洗。

“媽媽，爸爸呢？”看了看周圍，沒有找到想要的人，虎頭嘴一撇，就想要哭。

“爸爸在外面，他起的比虎頭早。稍等一下，我們穿好衣服就能見到了！”現在芷蘭越來越糾結，看虎頭熱情的樣子，若等到展云翔離開，不曉得會怎么鬧呢！

“好了，我找爸爸！”剛穿好鞋子，就往外跑。

“帽子，等等。”不由得唉嘆一聲，這孩子，芷蘭慌忙的套上棉襖，系上裙子，穿好棉鞋，頭發還沒有打理，拿著帽子跟著跑了出去。

一大一小立在雪地里，場面很溫馨，美麗的像是一副畫，都不忍打擾。

“早上好！”對展云翔微微一笑，芷蘭把虎頭帽套在了虎頭的頭上，又捏了捏他通紅的小臉蛋。“我去燒水做飯！”

“請稍等一下，你的衣服，扣子。”

被展云翔指著胸部，芷蘭有些憤怒，可低頭一看，臉轟得燒了起來，原來扣子扣錯了兩個。這么尷尬的樣子竟然讓他看到了，都是剛才太著急了，根本沒有注意到。飛快的返回臥室，芷蘭還是覺得臉上火熱熱的，真是太難為情了，幸虧不是夏天。趕緊的整理好衣服，又把頭發籠好，給爐子添了碳火，端來盆子倒好熱水，才平復了心情，招呼外面的兩個玩鬧的人過來刷牙洗臉。

收拾完畢，又打發掉兩個人，去廚房準備做飯。為了方便，芷蘭就只熬了羊肉湯，餾了幾個饅頭和三個雞蛋，不過二十分鐘就好了。因為展云翔幫忙看著孩子，芷蘭就不在臥室里做飯了，也避免了房間里一天到晚都彌漫著一股飯菜的味道。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做什么事都多有不便，也不是沒有想過招幾個人過來幫忙，可是如今是新年還沒有結束，而且因為去年的災荒，整個縣城里人去了七八成，剩下也都是老弱病殘，真招來，恐怕就是芷蘭反倒照顧別人了，所以也只能不了了之，好在小青有時候也來搭把手，慢慢的也挨過來了。現如今，猛的地一輕松，倒有了些失落，尤其是看到虎頭一步不離的跟著展云翔，連自己這個親娘都要忘記了，有些吃味，暗罵了一句沒有良心的小家伙。

“準備吃飯了！別忘記洗手！”按照慣例叮嚀了一句，把湯和饅頭端進房間，又招來砂鍋，把展云翔的藥放在了爐子上。

“小心燙！”看到虎頭迫不及待想要吃雞蛋的急樣子，展云翔笑了笑，拿過還有些滾燙的雞蛋，伸手撥開，又把蛋清和蛋黃分成小小的一塊，這樣涼得更快，虎頭吃起來也方便。除此之外，還把自己碗中的羊肉挑了出來，比較爛的瘦肉和白菜放進虎頭的小碗里，還不時的幫他擦嘴角的口水和飯沫，直讓芷蘭目瞪口呆。這溫柔細心還很體貼，堪稱二十四孝老爸的人，是那心狠手辣、聞名桐城，有止小兒夜啼之功效的“夜梟”展云翔？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芷蘭暗暗的吐槽，要不這人就是從火星來的，總之，一定不是展云翔。

大概是芷蘭的眼神太過赤裸和火熱，展云翔很不自然的扭過頭，只盯著虎頭瞧，來避開芷蘭的視線。不過芷蘭還是很輕易的捕捉到了展云翔微紅的耳朵和臉頰那一抹紅暈。到了這個時候，芷蘭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家伙不是都已經結過婚了嗎，怎么還會像個大姑娘似的，被人稍為露骨的一看，還會害羞，真是奇怪和罕見。

“你笑什么笑？”聽到笑聲，展云翔飛快的扭頭，用他那一雙漂亮的眸子，惱怒的瞪了芷蘭一眼，又轉開了。

可這卻惹得芷蘭笑的更猖獗了，或許連老天都看不慣，一時間沒有注意，芷蘭竟然被口中的辣湯給嗆到了，咳嗽得撕心裂肺，連眼淚都留出來了。

“你讓你笑我！”展云翔惡狠狠得笑道，可是手里卻遞給了芷蘭一杯涼茶并一張手帕。

這手帕并不鮮艷了，顏色也陳舊了許多，本來應該是秋香色的，現洗得都有些發白了，可是除了折痕依舊保存的很完整仔細，可以看出主人對它得看重和愛惜。看顏色和款式，應該是女子用品，尤其是那一角繡的靈活靈現的紅色牡丹，不知道是他哪位情人的，難道是紀天虹的？這些只是在芷蘭腦海中一閃而過，除去帕子，芷蘭現在最關心最緊張的是自己想的喉嚨，再咳下去，飯都不用吃了！

在虎頭擔心、好奇還帶著擔心的眼神中，芷蘭接連喝了四五杯水，才感覺舒服了很多，把湯推到了一遍，不敢再喝了，拿了一個饅頭就著咸菜墊饑。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飯，展云翔幫虎頭收拾有些狼藉的面容，給他整了整衣服，還不等芷蘭出聲，又飛快得把桌上的碗筷收好，并送到了廚房，還不忘提來熱水洗碗刷鍋，芷蘭給虎頭洗完臉，到了廚房，就發現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連熬的藥，也已經盛了出來冷了起來。這一切發生太過突然，又太過自然，芷蘭恍惚中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結束了，看著一旁半蹲著洗手的展云翔，有股想要流淚的沖動。不是沒有怨過，午夜夢回之時，也曾淚流滿面，想了很久，盼了很久的情景竟然在這種情況下發生，而且還是一個只相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真是諷刺！

“媽媽，不哭！”虎頭甜軟的叫著芷蘭，看到媽媽直愣愣的看著爸爸，眼神很可怕，還留著眼淚，慌亂得抓著芷蘭的手和衣角，差點哭了起來。

展云翔也發現了這邊的異樣，走過來剛想要詢問，卻被芷蘭一眼打斷，把虎頭往展云翔身邊一推，自己飛快得跑回臥房，關上門，倚在門后，嗚嗚得哭了起來，最后越哭越傷心，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到這里的一幕幕重新浮現在眼前，慘痛的戒賭經歷，陳世康的漠視，綁匪的殘虐，懷孕時的憂心，生孩子時撕心裂肺的疼，首次照顧孩子的手忙腳亂，外人的諷刺和輕蔑，旱情嚴重時那些餓紅了眼沖撞自己家的暴民，就是在警局的那幾個月也發生幾次不小的混戰，自己當時把槍都掏出來了，對了，還打傷了幾個人，那紅紅的鮮血，如此的鮮艷和刺眼。有些事情，不是忘記只是不愿意想起。

其實當年，肚子里孩子的月份越來越大的時候，芷蘭就后悔放任陳世康離開了。雖然沒有缺錢，可是外人的眼神和議論，那殺人的流言蜚語，似乎是自己紅杏出墻，連和趙謙的接觸都減少了許多，尤其孩子越來越大越懂事，問到關于孩子父親時得無言與對，和孩子的失落憤怒，都在撕扯著芷蘭的心。每次對著空蕩蕩的房子，不管做什么都只有虎頭和自己兩人，那種落寞，經過時間的流逝，年輕時的堅持和自傲都消磨了許多，那些幻想也多煙消云散，反而最想要的是一個健全的家庭，給孩子一個父親，在自己勞累的時候有一個肩膀依靠，就像剛才展云翔做得那樣，可是夢想了許久的場面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真是太過諷刺了！

咚咚，咚咚咚，不斷的敲門聲，漸漸地把芷蘭從芷蘭從沉思中拉了出來，又聽到了兒子的哭喊聲，猛地打開門，抱住了虎頭，眼淚又止不住留了出來！

“你別哭了，要是不高興，我這就離開，不用委屈自己！”

芷蘭含著眼淚，朦朦朧朧的看見展云翔站在一邊，想要過來安慰自己，又因為身份問題躊躇不前，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而虎頭聽到展云翔的話，身體有些僵硬，卻沒有再開口阻止，只是抱著芷蘭的手更緊了，卻讓芷蘭的心更痛了！自己的兒子對父親太過期盼了，可是為了自己，卻甘受委屈，想到這里，芷蘭更恨自己，若不是當年自己要強，瞞住了懷孕的消息，就是陳世康再不待見自己，卻不會置孩子不顧，是自己的執意毀了一切，讓孩子在單親家庭長大，早早得承受了這一切，小小年紀還要照顧自己母親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