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楊帆四人來到吞雷峰下,吞雷峰平地而起直插入云。遠觀就知其高聳,現在來到山腳下,抬頭看去,不見其頂,更覺上山之路艱難。
“登峰之路艱難險阻,蕓娘同行實在不便,蔣立你且和蕓娘留在山下,護她安全。”
“是!將軍”
蕓娘對著楊帆說道:“楊帆將軍便放心前去,不必擔心我們,只是…將軍此去萬分小心。”
楊帆看了看蕓娘,若有所思。心中對蕓娘充滿了疑惑。本想出言詢問什么,但是繼而心中作罷。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取回上古神鐵解乾陽城之圍,先不顧慮其他。
楊帆,曹破二人棄馬而行。在此陡峭的山勢上行路,戰馬日行百里的神速不能施展,反而上山艱難,拖累行程。
朝著峰頂行了不知多久,二人只覺得走在一條登天梯上,遙遙不知盡頭。
“將軍,我怎么感覺這吞雷峰都高到九霄了,這吞雷峰是不是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了。”
楊帆看著氣喘吁吁的曹破,鼓勵的說道:“山高人為峰~只要你到了吞雷峰上,你就是這世界上最高的山峰。”
“嘿嘿,看我這次下了山不好好打打蔣立的臉,我可是到過最高山峰的人哈哈,他小子!現在正在我的腳下跟小丫頭扯皮呢。”
曹破看楊帆面容不改,絲毫沒有疲累之意。
“我說將軍,你自小武藝法術雙修,腳下有輕功加持,飛檐走壁游刃有余,為什么不直接飛上那山頂呢?”
楊帆聽了對曹破解釋到:“一般修習輕功武藝,可憑風而起,日行百里。然而若要不借外力,平地而起御空飛行,那就脫離了輕功行列,屬于飛天法術。飛天之術,極其消耗內力。那上古神鐵,傳說詭異駭人,我這次只使輕功就為保留十分體力,必取那上古神鐵。”
楊帆看著氣喘吁吁的曹破笑著說道:“曹破,我助你一把!”
說完,楊帆一手抓住曹破肩膀,曹破只覺得楊帆手中有一股強大的吸力,自己的身體竟然被這股吸力帶著脫離了地面。楊帆雙腿微微用力,二人御風而起。曹破只覺得耳邊生風。楊帆雙腳踩著陡峭的山體上突出的山石,借力使力,極速前行,快的只見二人殘影而不見其本體。
風聲颯颯,二人不知飛行了多久。只覺得山體周圍變得更加光滑陡峭,漸漸沒了可供踩踏借力的山石。楊帆運轉內力,憑空直上,抓著曹破又上了百丈有余。
直到感覺周圍寒風凜冽,眼前出現一片空曠之地。難道這就到了吞雷峰頂之上了嗎?
楊帆抓著曹破踏空而落。二人來到這片空曠之地,四周寒風嗚咽,二人身上的衣服順風急擺,嗚啦作響。腳下的山體被風常年吹磨的異常光滑,形成一片巨大的平臺。
二人以臂掩面,楊帆瞇著眼睛,看到在那巨大的平臺中心,竟有茂林蔥蔥。
縱然心中詫異,但為了躲避這如刀的山風,二人不做停留,直接來到茂林之中。
楊帆細細打量著四周,見著平臺中心竟是一片沃土。然而這沃土又不同于地面上的土壤,這土顏色黝黑,重如鐵粉。土地與山頂的石頭混在一起,顏色難辨。只是山石峭立有形,土壤緩緩似水。
在這土地之上,長著細瘦高聳的綠樹。樹上的紋理如同無數的麻繩擰在一起,婉轉之上,直至云霄。然而最綺麗之處,是在這方天地之間,竟然四處有熒光閃閃。無論是樹木,山石,還是花草雨露,都瑩瑩奪目。
楊帆二人穿過茂林,繼續向中心走去,不消片刻,只見密樹圍合之間,有一黑曜石挺立當中。黑曜石有一人多高,三尺多粗。細看黑曜石,竟有凹凸盤錯的紋理,好似有盤龍棲息之勢。
而楊帆此時的目光正緊盯著黑曜石上方的一物。
此物通體暗紅,遍體孔洞,長度將近四尺,粗不過一握。如果非要找個東西形容的話,就仿佛一塊布滿鐵銹的太湖石。形體粗陋!
曹破看了對楊帆說道:“將軍,這就是傳說中鬼神敬畏,威震九州的上古神鐵?我看還真讓我說中了,這就是一塊破鐵嘛!”
楊帆生于鑄劍世家,一眼便看出此物并不簡單。
對曹破說道:“并非如此,這上古神鐵最初乃是天外隕石墜于此地,那隕石在吞雷峰上常年受雷霆歷煉,祛瑕存真,而今所見的,便是最純的隕鐵。”
楊帆說罷,不敢懈怠。念咒御氣護住全身,渾體生風,衣擺烈烈。楊帆平地而起,停滯在半空。
楊帆看著面前的神鐵,伸手去抓。手掌在快要握住那神鐵的時候,一時間仿佛時間定格,周遭事物全部安靜下來。楊帆遲疑了一下,他沒想到,世人口中相傳的兇厲駭異之器就要這樣被他所得?
楊帆現在只感覺靜!周圍靜的詭異!楊帆心中愈發不安,暗罵一聲,惶惶不如速斷,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住那神鐵!
就在楊帆手掌剛剛與神鐵相觸,手中還未抓實,只覺腦海炸裂一聲,如有驚雷劈在腦海!楊帆身形不穩,空中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曹破大驚,大喊一聲將軍!朝楊帆奔來。就在此刻,突然憑空生雷,一道雷電如同電蟒擊在曹破腳下,曹破遭受萬鈞之力的雷霆余震,飛了出去,身體打在參天大樹上。
曹破只覺得渾身骨頭又麻又疼,腦海嗡嗡作響,滿眼星花亂飛。口中有氣無力的喊著“將軍!”
楊帆沒想到那上古神鐵瞬間發威,竟然如此恐怖。楊帆感覺自己渾身又酥又麻,似有電流在體內竄動,覺得皮膚骨骼,五臟六腑又癢又疼!趴在地上,好像身體被擊打成了粉末一般,快要融進這土壤里。
倘若常人受了這神鐵之威,定然神形俱滅。然而楊帆自幼武藝法術雙修。外有雄渾真氣護體,內有強大念力定神。即便如此,楊帆還是感覺自己仿佛要支離破碎了一般。
楊帆雙手用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眼中布滿血絲,堅毅得盯著面前的神鐵。那神鐵依舊如初,定定的插在那黑曜石上。
楊帆忽然感覺,剛剛自己對于它,就像一只被打飛的蒼蠅一樣微不足道。無名的怒火從心中升起,口中念咒,手上生風,想要再去把那神鐵取下。
忽然,又是一聲驚雷,萬鈞之力的雷霆電蟒直接劈在楊帆身上!楊帆只感覺轟隆一聲,自己腳下的土地一下塌陷下去,自己也跟著摔落下去。而對于自己的身體,楊帆完全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百年光陰已逝,又好像唯有彈指之間。楊帆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的畫面:
自幼看書學文,想科舉中第,卻每每被考官趕出考場。就因他所看之書以陽制陰,與當朝執政者的理念背道而馳。
學了武藝法術,卻被周圍人嘲笑不務正事。明明可以繼承父業,非要試圖從文為官,還屢屢被轟出考場。
自小就是同鄉之人口中的笑話,學的太多,學成了傻子,呆滯木訥,不善言談。仿佛他的一切都在與這個世界錯節。
腦海之中各種人嘲笑,譏諷之聲混作一團。自小被孤立排斥的畫面紛繁輪見。
楊帆只覺得眼底發酸,頭皮發麻,急火攻心,好想躍入深淵,終了這一切的折磨。
“楊帆!”
忽然腦海中師父的聲音想起!
“師父!”
楊帆此時好想到回到師父身邊,那個終日神神叨叨,又對他敦敦教導的師父!
好像這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師父同自己一樣被人視為另類,也只有師父同情理解自己。
“楊帆,你錯了嗎?”師父威嚴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師父,我不知道!”
“我問你,你自認為你從小到大,所做的一切,錯沒錯!”
“我…我不知道!我自小就被人視為另類!”楊帆想起那些被人孤立嘲笑的畫面。
“你覺得這個世界錯了嗎?”
“錯了!他們都錯了!他們不該這么對我!”楊帆突然惡狠狠的說道。
“他們沒錯!這個世界也沒有錯。你!也沒有錯!”
“師父!我不明白!”
“這世上誰都沒錯。唯有弱者傷害他人,成全自己。而,強者自強!你若想在這亂世與人為爭,你就堅定自己內心所求所得。沒人是錯的,也沒人是對的!”
“師父!我現在好痛,渾身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
“徒兒切記為師的話。”
“師父!師父!”
楊帆再沒聽到師父的聲音,周圍又是靜的出奇。
漸漸的,楊帆聽到雨露滴落在泥土上的聲音,緊接著,楊帆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蓬勃跳動。
“我還沒死!”
楊帆想著剛才師父的話,又想到自小跟隨師父修習的法術,自嘲又豁然的笑出聲來。
“自小師父傳授我引雷之術,我今天卻被雷劈成這個樣子,讓師父知道又要氣的吹胡子瞪眼了。”
楊帆踉蹌的站起身來,目光兇厲卻堅毅的看著那上古神鐵。
那神鐵不知是不是因為剛發過威的緣故,此刻竟然通體生光,好像有千萬條電光蛇蟒從中噴薄欲出。
此時吞雷峰上的天空,雷云密布,云中雷聲滾滾,電龍竄動。
伴隨著一聲雷鳴,一道巨大的雷霆對著楊帆劈下!
只見楊帆突然騰空而起。口中念咒,迎雷而上!
“雷來厲,震索索,九霄引雷為我用!”
楊帆眼中雷電閃爍,渾身衣物無風自鼓,左手劃陣,右手探雷。只見那萬鈞雷霆遇著楊帆并未炸裂,而是在楊帆周遭形成一道雷電竄動的屏障。
在那雷電屏障之內,萬鈞的雷霆化成無數細小的閃電縈繞在楊帆周圍。
楊帆仿佛吞下了那萬丈雷霆,口中雷光閃耀,眼球中的血絲化成了無數細小的雷蛇。
“雷來厲,震索索,萬鈞雷霆,為我號令!雷來!”
那雷云之中,突然洶涌翻騰。雷聲滾滾,閃電大作。
數道萬丈雷霆一時劈向那上古神鐵。
那神鐵從未一時經受過如此威力的雷擊,竟然脫落了一層斑駁的銹皮。再看那神鐵,混體孔洞,顏色似血,更有雷光閃耀。著實邪惡兇厲!
楊帆飛身來到神鐵之前,遍體生光,雷電隱耀。好似天神下凡!
楊帆雙手握住神鐵,腦海中突然好似有惡鬼嘶鳴!
楊帆強行定住心神。這上古神鐵竟有如此煞氣!感覺自己好似要被這隕鐵反噬。
“你若想在這亂世與人為爭,你就堅定自己內心所求所得。”
楊帆口中喃喃念著師父所說的話。目光愈發堅定。
“我,楊帆!要和這亂世相爭,要與這鬼道相爭,還要與這周天萬物相爭!”
“區區隕鐵,膽敢亂我心智,給我定!”
只見雷云又怒,百十道雷霆劈在上古隕鐵之上。
楊帆手握隕鐵,全身衣物破裂,身體駕馭這毀天滅地的力量著實有些勉強。只見自己虎口開裂,兩臂的皮膚斑駁脫落。
楊帆雙手死死抓住隕鐵,體內的熱血流到隕鐵上,滋滋作響。
漸漸的,楊帆覺得腦海中的嘶鳴之聲消匿,手中的隕鐵也暗淡下來。
楊帆化去周體真氣,落在地上。手中握著上古神鐵仔細打量了一番,只覺得隕鐵戾氣隱匿,老實下來。
楊帆單手握著上古神鐵,疾步來到曹破身邊,只見曹破幾近昏迷。想必剛才受了雷霆一擊,縱然曹破肉體再強硬也是吃不消。
楊帆抱住曹破,把住經脈想要查看他的傷勢,不想曹破竟然把手掙脫,艱難的抬起胳膊指向楊帆身后。
楊帆回頭看去,眼中大驚。
“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