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謝凱的證詞
- 岱山湖疑案
- 馮爾摩斯
- 2175字
- 2019-04-28 10:35:12
我和宋先生險些在樓梯口撞了個滿懷,他面帶微笑揚長而去,貌似順利通過了審問。
我重新回到做筆錄的位置。謝凱坐在我對面,伸長脖子,左顧右盼,焦慮之情溢上眉梢。
房間煙霧繚繞,煙味比之前更濃了。
“與宋先生的談話怎樣?”我問劉凱輝。
“他是清白的,沒有任何殺害老頭的嫌疑。”劉凱輝在我旁邊坐下。
“能告訴我詳情嗎——你對他的提問?”
“他的證詞很簡單:他外出吃飯了,不在旅館里。”
“就因為這點?”
他白了我一眼:“齊先生,你親眼看見他出去的對嗎?”
“是的。”
“然后親眼看見他回來的?”
“不錯。”
“那還有疑問嗎?”他面帶嘲諷。
“這只能說明他巧妙地避開了這段時間,不代表沒有作案嫌疑——”
“那可是你親眼所見啊!”他挖苦道。
“眼睛有時也會騙人的。”我鄭重其事地說道。
“假設(shè)他是兇手,那會如何作案?既要制造不在場證明讓你看見,又要溜進屋子殺人滅口,我覺得除非他會分身術(shù),否則很難辦到。”他一臉嘲弄。
“阿勝,你別瞎出主意了行不?”謝凱接過腔,“劉警官讓你跟著學(xué)習(xí)來的,不是來搗亂的。”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我對他置之不理,“有一點比較可疑——”
“嗯?”劉凱輝將手伸進衣兜。
“就是死者脖子上的傷口,”我不慌不忙地道出我的觀點,“從傷口來看,那不像是普通人所為。試著想,如果我要用匕首將老頭殺死,我肯定會選擇刺他,而不是像做手術(shù)一樣把他的喉嚨割開。正因為他是一名外科醫(yī)生,懂得如何讓受害者干脆利落地死去,因此才會采取這種致命的手段——讓死者的血流干,不給他任何存活的機會。外科醫(yī)生不都是鎮(zhèn)靜而又冷酷的嗎?警官你覺得呢?”
劉凱輝不屑地擺擺手:“這個問題我昨晚就注意到了,當時便覺得他的臉色不太對勁,可現(xiàn)在回頭一想,那不過是他的本能反應(yīng)罷了。他一看到刀口便料到我們會懷疑他,就算不是他干的,也會表現(xiàn)出不安來。你太疑神疑鬼了,齊先生!”
我尋找著他觀點的漏洞,一時陷入沉思。
劉凱輝以為把我駁倒了,滿意地哼唧一聲,而后遞給謝凱一根煙,開始了談話。
我心不在焉地做著筆錄。
謝凱:“和他們一樣,我八點至九點出去吃飯了,不在旅館。”
劉凱輝:“誰能作證?”
謝:“很多人都看到了呀,比如阿勝、林老太,我還是和林老太一起回來的呢!”
劉:“謝經(jīng)理,你了解這些客人嗎?”
謝:“不了解,也沒必要了解,我只是略微打聽過他們所從事的行業(yè)。”
劉:“說來聽聽。”
謝:“宋先生是外科大夫,他的妻子王麗洋是銀行出納,陳俊生和王茜都是在校大學(xué)生,林老太……貌似已經(jīng)退休了。你問這些干啥,有用嗎?”
劉:“我想全方位掌握情況。在案發(fā)當晚,你有注意到誰的行為異常嗎?”
謝:“我一直在車里睡覺,回來時客人們都走了。”
劉:“之前呢?”
謝:“抱歉,我和他們接觸得不多,我不知道。不過自從得知林老太攜帶鉆石后,我始終有不祥的預(yù)感。”
劉:“誰告訴你林老太有鉆石的?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并不在場!”
我:“我告訴他的,警官。”
劉:“哦,這樣啊……經(jīng)理,你說你有不祥的預(yù)感,這是咋回事兒?”
謝:“我一直很依賴我的預(yù)感的——兩個老人攜帶著價值百萬的東西來度假,一不小心走漏了風(fēng)聲,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難免會有人打他們的主意——”
劉:“被你言中了。”
謝:“這倒是其次。說實話,我害怕不祥的預(yù)感變成現(xiàn)實……現(xiàn)在——哎,怎么會發(fā)生這種事呢!”
劉:“林老太跟你透露過什么嗎?”
謝:“嗯——她在案發(fā)當天下午就表達過離去的愿望,可惜雪太大,沒有去縣城的班車,因此留了下來……”
劉:“你該不會是勸她留下的吧?”
謝:“你——你可別誤解我啊,警官!我是出于對客人的安全考慮,才勸她留下的,并沒有不良的企圖!”
劉:“我知道,你畢竟是旅館經(jīng)理嘛。嗯——我想問一下,旅館安有監(jiān)控嗎?”
謝:“早就壞了。”
劉:“這可是件麻煩事。”
謝:“對啊。”
我:“如果監(jiān)控沒壞,兇手絕對不敢作案。”
謝:“阿勝,你的意思是——莫非有人提前摸透了這里的情況嗎?”
我:“對。”
劉:“這可是旅館的一處漏洞。”
謝:“那有什么辦法?旅館已經(jīng)快倆月沒客人來住了,很多設(shè)施損壞了沒能及時修繕,我差點要將它轉(zhuǎn)讓了呢。”
劉:“旅游淡季,是這樣的。”
謝:“哎,本來生意就不好,現(xiàn)在又鬧出了人命,真不知如何是好……還有什么問題嗎,警官?”
劉:“嗯——暫時沒有了,請回吧。麻煩讓林老太上來。”
謝凱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起身就走,匆忙之中碰倒了一張椅子。
“沒事的,放那兒,我來撿!”我走過去。
他自個兒伸手扶起椅子。就在那一剎,他忽然怔住了,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皮,那極具穿透力卻不乏神經(jīng)質(zhì)的目光讓被他審視的人仿若置身刑訊室。我心里直犯嘀咕。
“我想起一個細節(jié),”他微微一頓,走到房子中央,“宋先生或許沒有去吃飯,我看見他待在他的車子里!”
闃然無聲。
俄頃,劉凱輝拍案而起:“真的假的?!”玻璃杯弄倒了,茶水順著桌子流到地上。
謝凱愣了愣,一副驚魂甫定的樣子:“是——是的,警官。我記得我是最后一個離開的,出來時正好看見停靠在花園外的那輛車——車的擋風(fēng)玻璃上的雨刮器在動。我第一反應(yīng)是里邊有人,于是出門時特意留意了一番,雖然天黑看不大清楚,但那顯然是個人的輪廓。我打開手機,假裝看信息,借助光亮,發(fā)現(xiàn)那人就是宋先生——”
“他在干什么?”劉凱輝顯得迫不及待。
“不知道。”
“那是他的車子嗎?”
“對。唯獨他開車來岱山湖度假,我肯定。”
劉凱輝沉下臉,好不容易舒展的眉頭又皺緊了:“齊先生……也許你是對的。”
“嗯?”
“事情沒有想象中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