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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真相大白(三)

  • 大周女探案
  • 皮球
  • 2997字
  • 2019-04-24 17:35:06

彼時碧玉癱伏在地,因為剛才一席話,她臉上已經隱隱透著瘋癲之態,

便是面對流云的話,她也無所反應。

譚辛直直地瞧著她,良久,她才道:“吳蒹葭的死固然同她有關,可是親手取其命的,卻另有其人。”

“剛才紅鸞說過,玉佩的事,她從未同碧玉提過,那么,她又是如何湊巧知道的?”譚辛的腳步停在了阿彩面前,一字一頓道,“至于她為何會知道玉佩的事,我想沒有人會比阿彩姑娘清楚。”

什么?

堂中人大驚,紛紛將視線投向了阿彩的身上。阿彩跪伏在地,煞白的小臉仿佛涂上了一層白面粉,她呆滯地看著譚辛,殷紅嘴唇也毫無血色。

“所以說,是阿彩害了蒹葭?”

譚辛瞧著那張還隱隱殘留著稚氣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在這個世上,因為一念之差而踏入地獄的人何其多?為何明明知道其他的解決辦法,卻偏偏還是心存僥幸選擇那條最不利己的方法呢?

阿彩很久才從剛才的呆滯中反應過來,咬著唇擠出幾個字:“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譚辛道:“是你悄悄將此事告訴碧玉的,不是嗎?”

“你胡說!我是吳府的丫鬟,而她卻出身花樓,我們又如何認識!”阿彩極力否認,聲音中因為慌張而顯得有些尖銳,她說完不禁往后移了一步,眼睛里有著瀕臨死亡的恐懼。

“四年前,你被你父親賣給了一個人牙子,同時,碧玉也被賣了過來,你們二人相伴走了一路,后來,你輾轉到了吳家,而碧玉則落在了醉云樓里,而那個人牙子名為丁和,是你老家人,我說的可對?”

阿彩恐懼地盯著譚辛,一時無言。

譚辛回望著面色慘白的阿彩,繼續道:“你將消息透露給了碧玉,將羅勻引到了醉云樓,試圖以借此將紅鸞拉到眾人視野中,除此之外,這些信,也是你有意悄悄放到吳蒹葭的房中,目的也是如此。”說著,她將那幾封仿好的信拿出來展開,“可這些信,卻不是出自于紅鸞之手,而是你私下找人仿的,是嗎?”

“不、不……”

阿彩神色慌張,語無倫次。

這時,譚辛突然從袖子里掏出之前在當鋪贖的那支鎏金富貴花釵,阿彩見了,神色更加難看,只聽譚辛一字一句地道:“當日,你就是用它下手的!”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支通體金黃的釵子身上,那釵頭有一栩栩如生的富貴牡丹花,精致極了,不過卻因為譚辛這番話,倒讓眾人身上騰起一股子寒意來。

羅勻錯愕地抬頭看著那釵子,又看了眼神色難看的阿彩,不可置信地道:“難道真是你害得蒹葭?”

阿彩身子抖如篩糠,巴掌大的小臉慘白如紙,她似乎被驚怕了,又或是知道自己再多說已無用,只一言不發地看著譚辛手中的東西。

“死者傷在頭部,傷口長約一寸,且傷口粗糙不規整,一看就是非利器所為,一開始我還納悶兇器為何物,直到后來才猛然有了頭緒,原來,兇器竟是這支釵。”

阿彩面色慘白,一言不發。

她繼續道:“我想當日的情景應該是這樣的,你在為吳蒹葭梳妝之前,曾悄悄在這釵子上涂了箭毒木,事后在她戴釵之時,佯裝無心手上用力劃傷了她。婚假之日不宜見血,否則便為不吉,縱然她惱怒于你,也不會聲張出來,是以便沒有在別人跟前提,而你在釵上涂的毒并不多,傷口又不是很深,吳蒹葭便沒有當場斃命,而是拖延到了入轎之后,才漸漸血液凝固而亡,而你,則順理成章地脫掉了嫌疑。”

“所謂迷香,所謂留香齋,都是你有意編造出來,應該所有人都知道,紅鸞非留香香齋的東西不用。”

聞言,阿彩最后存留的一絲僥幸也破滅了,她頹然跪在地上,不知是悲還是悔。

這時,葉笙聲音響起,話間聽不出喜怒,卻頗有威嚴:“事關命案,本官自然會謹慎處理,你如此說,可有證據?”

謝昀懷隨性地倚坐在一旁,目中帶笑的看著譚辛那張淡淡的臉,很難得地沒有出言。

譚辛望著高堂上的那把做工精細的太師椅,平靜道:“小人自然知道明察秋毫的道理,當然不會憑臆測就來斷定這件案子,我如此說,自然是有理有據的。大人,請容許小人再帶一個人上來。”

葉笙應允。

不一會兒,堂中便來了一人,只見那人面色暗啞,衣服破舊臟亂,腳步蹣跚搖晃。

他上前戰戰兢兢地伏首行禮。

“小、小人田大強扣見大人!”

聽到田大強的名字,阿彩神色一怔,麻木的臉上猛然抬起。

“是你……怎么會是你?都是因為你!”阿彩沒想到田大強會突然出現,愣了一刻,突然面露恨意,失控地撲向了田大強。

見狀,旁邊看守的差役急忙上前,將瘋了一般的阿彩給架開了。

“臭婆娘!”田大強邊咒罵著,他本來是要扇她巴掌的,無奈有官老爺在場,他可不敢胡來,到底還是收斂了些。

阿彩情緒越來越激動,她拼命掙扎著,直直地盯著田大強,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譚辛看了她一眼,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又冷冷地掃了眼田大強。

“大人——”她指著田大強,躬身對葉笙道,“此人與阿彩關系非常,阿彩之所以會殺害吳蒹葭,其實和他脫不了干系。”

田大強面色一如既往的憔悴,雙眼烏青,平日里的無賴行勁他又不敢在此處使,只得苦著張臉,像被打了霜的茄子。

他哪里是樂意過來的啊,若不是為人所迫,他才不愿意過來,那臭婆娘殺人就殺人了,又跟他有什么關系?

雖是這樣想著,面上還是得畢恭畢敬地跪著不多言。

葉笙面無表情地掃了眼田大強,示意她說下去。

“此人好賭成性,又整日游手好閑,小偷小摸的事沒少做過。至于他為何會認識阿彩,還得歸功于碧玉,當初,是碧玉介紹他們認識,也因此,阿彩才入了狼窩,甚至——”

說到這里,她突然遲疑了一下,目光掠過田大強,重新落在了面露憤恨的阿彩身上。

這件事她到底不應該說,雖然阿彩曾起過一念之差做錯了事,可自有律法來懲罰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理應給她一個尊嚴。

譚辛剛打算略過此事,沒想到阿彩突然出聲:“是,我曾經確實瞎了眼,看上了這么個東西!還,還懷上了孩子……”

她的聲音里帶著悔恨和惱怒。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當初我心驚膽戰地懷著孩子,不敢跟任何人提及,我怕我一說,姑娘就會攆我走,雖然我只是一介奴仆,可我也是個人,若我被逐了出去,我這一生也就無所依靠了,到時,所有人都會厭棄我。”說到這里,她用力指向田大強,咬牙恨聲道,“可是,知我有孕,他非但不盡責任,還以此來威脅我,向我勒索錢財,否則便要將我的丑事公諸于眾,我哪里有錢供他去賭,無奈之下,只好偷了姑娘的首飾變賣,起初姑娘還不知,可三番五次之下,終于有一日,姑娘發現了……姑娘性子一向急躁,對我亦不寬容,她容不得我,說婚事在即不好生事,事后,她就要將我賣給城西的瘸腿老漢子,我才十五,我不能被趕出去,更不能同那老漢過一輩子,我悄悄喝了藥將孩子滑掉后,才起了邪念,我當時就想,只要姑娘去了,那我的事不就被瞞住了……只要姑娘去了,一切都會好了……”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阿彩的事固然讓人同情,可仔細想來,事情發展到那個樣子,她自己難道沒有責任嗎?

“臭婆娘!你在胡言亂語什么!”田大強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聲音到后面就弱了下去。

是不是胡言亂語,他心里自然如明鏡,而這些,他也早已說與譚辛聽了,如今這般呵斥阿彩,不過是覺得她說得太不給自己面子罷了。

可轉念一想,那臭婆娘殺了人,馬上就要蹲大牢了,他不過是失了點臉面,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沖撞了貴人丟了命就好。

見田大強這幅模樣,譚辛只覺得心中作寒。

如今,這人竟然連一絲一毫的歉意都沒有!

阿彩之所以落得這個下場,還有誰比他的功勞更大嗎?

然而策劃這一切的人,又是如何呢?

有意將田大強介紹給阿彩,又從茶商那人要來毒藥,一步步游說,一步步策劃,自始至終,阿彩都是枚棋子罷了。

好一個借刀殺人!

譚辛看向碧玉,只見她正失魂落魄地盯著地上,空洞的眼神里不知在想著什么。

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結果反而得不償失。

傷敵一分,自傷三分,這是最要不得的事情。

然而,盡管知道這個道理,很多人卻還是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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