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凜竹是個非常冷靜的人，做事也慢條斯理，但饒是再淡定的人被陸巡一那種眼神盯一會兒也會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反正蘇恬恬早就已經堅持不住了，趙凜竹能堅持到第三節課下課再問也真是奇跡。

都是神人。

趙凜竹等下課鈴聲一響，轉身合住陸巡一的課本，抽走他手里的筆：“你抽什么風，數學老師沒給你講題，往你腦袋里面灌水了嗎？”

“沒有，我覺得你腦袋里面的水比較多。”

“你覺得以你的觀察力真的能看出來什么嗎？”

“不能嗎？”

“能的話不如先觀察觀察為什么數學成績那么差。”

“切，這事兒跟成績又沒有關系。”

旁邊的謝忱掰著手指頭。

蘇恬恬好奇地湊過去：“你干嗎呢？”

“我在數陸巡一能撐幾個回合，現在已經三個回合了啊，歷史新高。”

“你真無聊。”

趙凜竹說：“我不管你是哪根筋搭錯了，把那個眼神給我收收。”

“哼，心虛了吧？”

“心虛什么？”趙凜竹覺得他簡直有病，從數學老師辦公室回來之后眼神就不正常，“你醒醒，瓊瑤劇看多了嗎？”

“不如你愛情片看得多。”

“我只看恐怖片。”

兩個人夾槍帶棒，一路火花帶閃電。

蘇恬恬和謝忱就在旁邊掰著手指頭數陸巡一撐了多久。

謝忱在一旁嘀咕：“今天的戰斗力格外持久，為什么，真的被數學虐到腦筋錯亂嗎？”

蘇恬恬一臉看透一切的表情：“笨死了，看不明白嗎？”

“你知道為什么嗎？”

“養的菜被豬拱了是什么心情，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沒有養過菜也沒有養過豬啊。”

蘇恬恬看著趙凜竹轉過身去，陸巡一接著用憤怒的眼神瞪著她，漫不經心地說：“你問陸巡一，他知道。”

“什么玩意兒？”謝忱一臉震驚，“他學瘋了吧，還養豬？”

“觀察生活，為學生物打下基礎。”說完蘇恬恬也轉了過去。

一直想不明白的謝忱決定冒險去問陸巡一，他賊兮兮地把腦袋湊過去：“大俠，一哥，問你個問題。”

陸巡一煩躁地撓撓光頭：“你說。”

“你為什么養豬啊？”

“滾！”

謝忱摸摸鼻子。

蘇恬恬在桌子上笑到差點撒手人寰。

一邊的趙凜竹把筆記本抽出來，隨手記下幾個數字，然后又把筆記本合上，狐疑地看她一眼：“你笑什么呢？”

“笑他們男生都是傻子。”

趙凜竹對這句話表示認同：“什么時候陸巡一能恢復正常，才是世界奇跡。”

“他恢復不了正常了。”蘇恬恬下結論。

這種上帝視角真是太爽了，蘇恬恬表示自己還想多看會兒熱鬧。畢竟危機感是促進感情的良藥。

再說了，人家顧天誠長得也不錯啊。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陸巡一還是沒有恢復正常，眼睛只要一搜索到趙凜竹就立刻怒目而視，仿佛趙凜竹欠他錢一樣。

路過冰激凌店，陸巡一照例給她買了一根冰激凌，順便酸她：“生活這么甜蜜，你還需要冰激凌嗎？”

趙凜竹拿著冰激凌問：“你有病嗎，要不要我陪你去一趟醫院？”

陸巡一又撓撓頭，他今天撓頭的頻率格外高：“沒事兒，不用。”

“哦。”趙凜竹想想，還是冷著他比較好。

治好他是不可能了，等他自己恢復正常才是最好的辦法。

陸巡一推著車子跟在后面，看著趙凜竹半個冰激凌下肚，快步走上去：“面好吃還是冰激凌好吃？”

“啊？”趙凜竹沒跟上他的腦回路。

“我說，面好吃還是冰激凌好吃。”

“你在問什么廢話，當然是冰激凌好吃啊。”

“哦，沒事了。”

陸巡一感覺自己的心情終于好了點，好心地提醒她說：“你一個女生，好好學習就行了，離什么校霸啊、學校扛把子都遠一點。”

趙凜竹更疑惑了：“我認識校園扛把子嗎，還離他們遠一點？”

“不認識就行，我提醒你一下，畢竟我最近看了些校園霸凌的新聞。”

“算我求你，正常一點。”趙凜竹把最后一口冰激凌吞下去，拍拍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陸巡一這才蹬上車子，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著趙凜竹有些短的馬尾在身后晃呀晃的，忍不住揪了一下然后飛快地騎車走了。

趙凜竹氣到七竅生煙：“陸巡一！你死定了！”

真沒眼光，陸巡一想，這種脾氣又差還喜歡損人，還不擅長交流的女生，竟然真的有人會看上，那個顧天誠真是沒有見過世面。

第二天周測的數學試卷發下來，陸巡一看著卷子上紅色的叉叉，忍不住捂住臉，默默地垂下頭。

慘敗啊，慘敗。

謝忱拍拍他的后背表示同情：“哥們，已經不錯了。咱老師說這次周測的題就是比較難，主要是這章學的就比較難。”

“兄弟，還是你夠意思。”陸巡一感動地說。

“主要是怕你受打擊，怎么好好學了一個星期還比我錯的多呢？”

謝忱舉起自己的卷子：“我，五十。而你，四十五。”

“滾，閉嘴。”

趙凜竹看看他的卷子，冷哼一聲表示不屑。

“來自學霸的嘲笑，”蘇恬恬也看了一眼他的卷子，“我沒有資格嘲笑你，我和你們不相上下。”

“你嘲笑誰呢，”陸巡一立刻炸毛，“你很厲害嗎？”

“她滿分。有兩個題全班只有她一個人答對了。”蘇恬恬替趙凜竹回答。

趙凜竹點頭，表示對自己的助攻非常滿意。

“行吧。”陸巡一再次慘敗。

謝忱點點頭：“這才是正常水平，昨天我們一哥能堅持這么多回合完全就是超常發揮。”

“沒關系啊一哥，咱們周測滿分就是一百，折合成一百五滿分你進步不少呢，差一點就及格了。”蘇恬恬側著腦袋說。

“我謝謝你。”

“客氣。”

這欠揍的樣子，跟趙凜竹如出一轍。

一到課間沒事兒的時候，趙凜竹就比較喜歡做數學題，尤其是函數題，倒不是什么努力學習，她就是覺得做數學題很舒服也很放松，可以用來打發時間，蘇恬恬經常對她這個變態的愛好保持驚奇。

蘇恬恬比較懂規矩，一看趙凜竹在做數學題就立刻噤聲，但又無聊，只能跟后面的人說話，偏偏陸巡一最近在努力學習，每節課課間都要去老師辦公室。

她好無聊啊。

剛一回頭，就看見陸巡一垂頭喪氣地從后門走進來，手里拿著周測卷子。

蘇恬恬立刻精神起來：“誒，你才出去兩分鐘就回來了，怎么，數學老師罵你了，無精打采的看起來？”

“沒有，我想挨罵都沒有門路。數學老師身邊人山人海，還有隔壁班的好多人，我根本又不進去。”

“你連知識的海洋都跳不進去啊。”蘇恬恬搖搖頭，“垃圾，你學學我，從來都沒有問過題。”

“那不是因為你會么？”

“你真看得起我，別的科目就算了，數學我真是不行。”本著樂于助人的原則，蘇恬恬非常興奮地給陸巡一推薦自己的學習法寶，“你問凜竹啊。”

“什么？”

“我所有題都問凜竹，她思路清晰，講題也很好啊，而且不用浪費時間。身邊有大神不用，偏偏舍近求遠。”

“算了吧還是。”

“你這只豬能不能主動一點拱菜？”

“你說什么？”陸巡一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沒什么，就是說你蠢。”

“我想起來了那天是不是你跟謝忱說我養豬？”

“我騙他的，”蘇恬恬擺擺手，“誰知道他那么傻相信了。”

“他是挺傻的。”陸巡一接著低頭看自己的周測卷子。

蘇恬恬默默地轉過身，別嫌棄別人了，明明是你最傻。

她看了一眼正在專心做函數題的趙凜竹一眼，裝作可惜地嘆口氣：“唉，給我們陸巡一愁的啊，這題都不會可怎么辦。”

“讓他問去。”

“數學老師身邊人山人海，他要能問到題，除非會什么奇門遁甲之術，不然沒有辦法。”

“那就憋著。”

“你不給他講講？”

“我給他講？”趙凜竹把筆放到桌子上，“等他腦袋里面的水都給我清除出去之后再說吧。”

“那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了。”

“這都是命，你先想想下個月想吃什么早飯吧。”

趙凜竹接著低頭寫題，總感覺身邊的男生在注視著她，但她一直都沒有回頭。

說起來，看他學的那么困難，其實還是有一點點想幫的。但是那么掉價的事情，她可做不來。

等這個家伙服軟過來求她吧。

等陸巡一瞪著大眼睛，像是一條祈求骨頭的小狗一樣站在她面前求她，趙凜竹大概勉強會答應。

她想著，低著頭寫完最后一道函數題，然后把練習冊合上，拿出物理書準備預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