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總，為什么會突然有這么大的人事調整？”

《遇見》的會議室內，坐滿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其中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精明干練的女人問道。

“突然嗎？上周我已經把招聘需求下發到你們人事部門了，你們有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嗎？”

人力總監宛霞從沒見過岑云白這么強硬，一時有些畏縮，偷瞄了一眼郭芷晴。郭芷晴遞了個眼神過去，宛霞頓時有了底氣：“就算是這樣，岑總也不應該隨便拉來一個人就做市場總監啊，這個人沒有通過人力資源部的考核就入職，是違反公司制度的。”

“你們呢？有什么想法？”岑云白冷冷掃視著會議室每個人，看到市場部的經理許興則蠢蠢欲動，直接點名：

“Alex，你認為呢？”

許興則舔舔嘴唇：“岑總，這是公司的決定，是領導的決定，我絕對服從。”

岑云白打斷他的話：“很好。”

許興則尷尬笑笑，又繼續說：“但是岑總您既然問我了，我必須如實說出我的想法。這是對公司負責，也是對岑總您負責。”

岑云白冷笑著看著他，點點頭：“可以。趁著大家都在，你有什么想說的，一起說出來。”

“我們市場部門，從岑總創業時就存在了，除了個別人員流動，一直都是團結一心，盡心盡力，在《遇見》成立初期，也著實克服了不少困難，才爭取到如今的市場份額。雖然我們沒有一個明確的市場總監，但是郭總一直以來殫精竭慮、開拓市場，我作為一個《遇見》的老員工，作為一個市場部的老員工，我想說，沒有郭總，就沒有現在的市場部。”

“Candy，你怎么說？”

聽到岑云白詢問自己，郭芷晴一雙眼睛現出水光：“岑總，我沒意見。”

岑云白將手里的筆放下，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右手指尖有節奏地敲打起桌面來。偌大的會議室里坐了十幾個人，此時除了敲擊和呼吸聲，一丁點其他聲音也沒有。

岑云白的目光只是看著自己的手指，卻讓人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許興則扯出一張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Jessica，把第一季度財報給各位看看。”岑云白終于開了口，財務總監孫溪楠把準備好的報表分發給眾人，又將PPT投射到墻面上。

岑云白沒急著剖析報告，而是看著郭芷晴說道：“我承認，Candy是我們《遇見》的功臣。”一句話，已經惹得郭芷晴眼圈泛紅，嘴唇微微嘟著，十分惹人憐惜。

“我從來沒否認過這一點。《遇見》市場部的過去，的確是Candy撐起來的，但是，市場部的未來，我認為，非個人不足以帶領。”

會議室的大門打開，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一名年輕的美貌少女，正微笑著望著大家，季小虹將劉海扎了起來，長發利落地盤在腦后，眉眼畫了淺淡妝容，和平時判若兩人。她一身乳白色香奈兒格紋短裙套裝，腳上的裸色小羊皮尖頭高跟鞋發出登登的聲響。

“大家好，我是季小虹，《遇見》市場部的執行總監。”

“月老弟子？”不知會場中的誰突然發出驚呼，郭芷晴盯著季小虹，她不明白，怎么就被這么一個年輕女孩，搶了市場部去？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岑云白明明最厭惡這種封建迷信，怎么會讓所謂的“月老弟子”加入《遇見》？

“想不到，這里有人認識我。”季小虹笑笑，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平靜如水，自每個人身上流淌而過。自她進來，所有人都盯著她，岑云白更是連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他也沒想到，季小虹穿起職業裝，會這么漂亮。他吸了吸鼻子，好聞的香氣圍繞著季小虹，讓他有些癡迷。

他微笑著點點頭，示意季小虹開始她的表演。

“我的確沒有網絡紅娘的經驗，不過我覺得經驗不是問題，能力才是。”季小虹氣場全開，四處打量。

“剛剛我介紹了自己，還不知道你是……？”季小虹客氣地詢問靠近門口的一位男士。

“季總好，我是網絡部的負責人，江昶，Martin 江。”

“你好。”季小虹同他握了握手，笑著說：“是不是只顧著工作，女朋友都跑了三個？別擔心，她們都是萍水之緣，你的另一半，馬上就出現了。”

江昶的嘴巴張大：“你怎么知道我吹了三個女朋友？”

季小虹已經走到下一個人面前。

“季總好，我是行政部的Lucy 孟。”

“小姑娘桃花開得正盛，好好把握，你現在這位就是你將來的Mr.Right。”

“你的紅鸞星未動，好好工作吧，這兩年不要浪費時間了。”

“你的婚姻很幸福，你老公很愛你，倒是你，偶爾會招惹些爛桃花，一定把持好自己。”

……

走到宛霞面前，宛霞擠出笑容：“你好，我是人力資源部總監宛霞，我已經結婚了，生活比較穩定。”

“那是你自認為。”季小虹剛剛在門口，已經聽到宛霞對她的針對，此時也沒必要維護什么表面情誼：“你老公不但有了小三，還有小四！”

“你騙人！在這胡說八道！”

季小虹也不生氣，仍然笑著：“我是不是騙人，你心里有數。”

宛霞臉色慘白，還想說什么，郭芷晴瞪她一眼，她便不再說話了。

“你就是我市場部的經理？”季小虹坐在許興則的旁邊，側頭問他。

許興則根本不敢對視她的眼睛，他覺得面前根本不是一個少女，而是一個巫婆！

“季總，我是市場一部經理，alex許。”

“很好，我要恭喜你，你的學妹，馬上要回國了。”

許興則嚇得差點摔倒：“你說什么？”

“我說，你心心念念，追了四年的學妹，馬上就要回國了！”季小虹一字一頓，看著許興則由驚嚇變成驚喜，又補充：“不過，你倆沒緣分。”

許興則的臉色頓時由驚喜又變回了驚嚇，季小虹沒理他，對正對面的郭芷晴說：

“郭總，你的姻緣，需要我說嗎？”

郭芷晴急忙拒絕，羞赧一笑：“不用不用，叫我Candy就好。我還沒有男朋友。”

季小虹若有所指地瞟了岑云白一眼，似笑非笑：“可惜。”

“你這是什么意思！”郭芷晴維持不住笑容，聲音不由發冷。

岑云白開口：“既然都已經介紹完了，我們繼續開會。”

岑云白話里的維護之意已經很明顯，偏偏他還笑瞇瞇地對季小虹說：“對了，你記得補一份人事流程，免得我還要麻煩邱宇，來證明你的合法性。”

季小虹微笑點頭，兩人完全無視了宛霞鍋底一樣的臉色，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相視而笑。

前一天晚上，鳳茗茶樓內，季小虹和岑云白對面坐著。季小虹親自倒了茶水遞給岑云白：“今天請你來，是想親口對你說一聲謝謝。”

“小彩虹，一杯清茶就想把我打發了？”

季小虹從包里拿出來厚厚一沓收據：“今天我去醫院，護士告訴我，你幫我媽付了一年的住院費。我真的非常感謝你。我暫時沒有這么多錢，還不上你……你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

岑云白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季小虹面前：“我想聘你……”

一朵紅云飄到了季小虹的臉上，她別過臉，聽到岑云白聲音里透著笑：

“做我網站的市場總監。”

“我？”

“對。我現在網站有一部分客戶流失到了你的三生緣，你帶著他們回來就行了。”

“為什么？”

這次換岑云白避開了季小虹的目光，他也說不清為什么，從一開始對三生緣的厭惡，到將信將疑，再到因為好奇調查了她的身世，她身上有太多和自己相似的地方了，那么……令人心疼，他想幫她，而且還有點……想每天看到她。

“是這樣……我們公司正準備融資，但是第一季度，客戶流失比較嚴重，大部分都跑到三生緣去了，我們的投資公司很不滿意。”

“而且我認為你看人很準，很有做紅娘的天分。來我這里吧，也算是幫你自己。”

季小虹咬著下唇：“我考慮下。”

“你不是不喜歡三生緣嗎？我這里有科學方法對客戶性格和喜好進行分析配對，你不需要用你的……呃……特殊能力……”

“我有點怕，我做不好。”季小虹猶豫一下，她其實對正常人的工作和生活是十分渴望的，如果不是被高昂的醫藥費驅使，她也不想總被人叫做仙姑神婆的。

“不會。我有辦法。”岑云白笑得奸詐，像一只狐貍。

“我怎么覺得，掉進岑總的圈套里了？”

“正好我手底下也有些人喜歡搞小動作，你幫我敲打敲打也好。”

“好吧，我試試。”季小虹接過岑云白遞過來的幾張紙，認真看起來。

“你真的要我去……裝神弄鬼？”

岑云白悠然地呷了口茶水：“這怎么能算裝神弄鬼呢？頂多是信息戰、心理戰。你把信息背熟，到時打一場漂亮的仗！”

“唉，可憐你的員工，有你這么一個狐貍一樣的老板！”

“我哪里像狐貍了？頂多是一只小奶狗，會賣萌那種。”

“噗～”季小虹沒忍住，笑出聲來：“你哪里是小奶狗，我看你是大狼狗，德牧那種。”

岑云白也不生氣，咧開嘴露出一個傻笑：“我更喜歡哈士奇。”

“……你喜歡就好……”季小虹將幾張紙塞進自己的包里，以茶代酒和岑云白碰了一下：“請Boss放心！我會好好做的。如果《遇見》需要我的能力，我也會盡力幫人促成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