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爭搶,陰謀
- 超時空戀愛
- 蘋果一冰
- 3365字
- 2019-08-20 09:04:10
此時此刻,邵一安房間的燈正長亮著,管桂蘭正垂頭喪氣地坐在她的床上。
白天邵一安接到管桂蘭的電話,說是想來看看她。太久沒聯(lián)系,邵一安一時間連“媽”都叫不出口。畢竟當初說邵一安是“賠錢貨”,也都是出自管桂蘭之口。
管桂蘭到筒子樓已經(jīng)天黑了。她堅持不打車,跟返校的學生擠在同一輛公交車上。
管桂蘭臉頰上有些擦傷,頭頂幾根新長出來的白發(fā)自顧自地顫動。邵一安不記得有多久沒回過家了,管桂蘭看上去老了很多,瘦得像個紙片人似的,神色間多了呆滯。
邵一安離家的這些時日,不是沒有跟管桂蘭聯(lián)系過,隔著電話聽筒,管桂蘭什么難聽的話都說得出口,可現(xiàn)在坐在邵一安面前的她,卻是一副膽怯的樣子。
她們母女本就沒有多少話說,又共處一個封閉空間,更顯得沉默。邵一安起身給管桂蘭燒水,管桂蘭的聲音在背后突然響起:“聽說你在酒吧唱歌哦?”
在酒吧唱歌從幾年前就開始了,她一直沒跟管桂蘭提過,管桂蘭還真是后知后覺。
“現(xiàn)在不唱了。”她冷漠地回答。
“嗯?”管桂蘭兩眼放空,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不唱了好,酒吧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邵一安沒有接話,而是反問:“你不打麻將了,雀圣?”
她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跟管桂蘭開起玩笑來,盡管她仍是一副冷冷的表情,像是嘲諷。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這家都要散了。”管桂蘭配合地笑了,帶起眼角的皺紋,像小孩子做錯事被抓住了一般。
“現(xiàn)在有事做么?”邵一安問她。
管桂蘭像報告工作似的,生怕被訓:“在一家超市當售貨員,每天上半天班。”
邵一安拿著水杯過去,遞給管桂蘭:“臉怎么了?”
“邵志國喝多了。”不用說接下來的話,邵一安便知道是他們兩人起沖突蹭的。管桂蘭從來沒叫過邵志國“老公”或者“孩子他爸”。
“還是老樣子。”邵一安很失望,這家里的一切都如她意料中一般落魄。
管桂蘭小心翼翼地看了邵一安一眼,她本以為邵一安會發(fā)脾氣。
“看你現(xiàn)在過得挺好,就行了。我還以為你不會接我的電話。”
“不至于。”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還有公交車么?我該回去了。”管桂蘭突然站起來。
邵一安拿了條毯子鋪在地上,關(guān)了燈直接躺下:“明天再回吧。”
管桂蘭僵著身子,在黑暗中坐了許久,見邵一安不再有動靜,便也睡下了。
整整一個晚上,邵一安都沒怎么睡著。一向強勢的管桂蘭,突然聯(lián)系她,又什么都沒說,邵一安自然是懂得管桂蘭想要什么。看著管桂蘭,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感。天剛微亮,她便起身,從包里摸索出一沓錢,數(shù)了數(shù),有三十張,然后放在床頭柜上。
放錢時邵一安瞥見床頭柜上的手表,她撩起窗簾看外面,李大爺正在院子里掃地。她回頭看了眼管桂蘭,管桂蘭還在熟睡中。她攥著手表,輕輕帶上門離開。
她不想面對管桂蘭醒來后兩人告別的場景。
邵一安戴上手表下樓,2007年的這一天居然在下雨,細細密密的。眼看著也九月了,每下一場雨天就會變涼一點。邵一安往雨里邁了一步,卻沒感受到雨點打落在身上。
她抬頭,頭頂出現(xiàn)一把黑色的傘。她只看到握傘的修長手指,便猜出這傘的主人了。
邵一安抬眼,便看到久違的于經(jīng)緯:“你回來了。”
于經(jīng)緯笑得極乖巧,眼底的紅血絲,是掩藏不住的疲憊。他不由分說拉起邵一安的胳膊,喊她一起去吃早飯。
宛城人的豪爽在于不講究細節(jié),無論是學生上班族還是有錢人,都可以毫無顧忌地坐在路邊攤吃上一碗豆腐腦和油條。路邊的早餐雖不精細,卻也能讓人垂涎三尺。
他們倆走了幾步來到美食街時,這里已經(jīng)開始忙碌了。鍋里的熱氣繚繞,充斥著前來吃飯的學生和買菜的老年人。
他們坐進一家有遮雨棚的攤點。于經(jīng)緯收了傘,跟老板要了兩份豆腐腦,四根油條。一坐下,他便從口袋掏出幾張現(xiàn)金給邵一安,邵一安知道是那天打車錢,她收好后問:“你家里還好吧?”
“嗯,老樣子。”
邵一安一想到于和豐的態(tài)度,便知道于經(jīng)緯的處境。她已經(jīng)感覺出他情緒不高,覺得多問不好,沒再接著問。
“你今天不是開學么,你不用去報到?”
“現(xiàn)在才幾點,再說我這學期沒課。”他們的早點恰好這時上桌,他遞了雙筷子給邵一安,“你呢,不是說要搬家么?”
“你想讓我走哇?”邵一安反問她
于經(jīng)緯有種說錯話著急解釋的匆忙:“不、不是的,我以為我回來,你已經(jīng)走了。”
“不搬了。”
見到邵一安的時候,于經(jīng)緯已經(jīng)預料到了,直到她親口說出來。他的心才完全放下。她陪他趕到醫(yī)院處理家事,本來就已經(jīng)耽誤了搬家,那時候他就有了私心,如果他能拖延時間,邵一安也許就不用搬走了。果然,夢想成真。
于經(jīng)緯剝開茶葉蛋,整個塞進嘴里,嚼了一會兒才說:“一會跟我去趟學校,有件事想拜托你。”
雨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了。音樂學院門口拉起“歡迎新同學”的橫幅,學校里熱鬧了許多,學生們?nèi)齼蓛勺咴谛@里,有人晨跑,也有人在花園里練聲。
邵一安的回頭率很高,經(jīng)于經(jīng)緯提醒,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裝束跟學生們格格不入。他們中男生大多穿著立領(lǐng)polo衫,女生則清一色燙著07年流行的“錫紙燙”。邵一安想起來,2007年,電視劇《奮斗》首播,看來那部電視劇確實是學生夢的時尚指南。
于經(jīng)緯帶著邵一安穿過大半個學校,都沒說到底要請她幫什么忙。于經(jīng)緯在前面走著,她便也一言不發(fā)地跟著。
他們接近一座教學樓,邵一安看到那棟樓上標著“教五”,里面?zhèn)鞒隽鑱y的、各種樂器的聲響。
“這是通俗音樂系和管弦樂系的教學樓。”于經(jīng)緯一邊走一邊介紹。
這時候,從教五的樓里迎面出來一個男生,像是認識于經(jīng)緯的樣子。那個男生先是一愣,然后熱情地笑起來。看他們兩人在寒暄,邵一安把問題咽了回去。
那男生濃眉大眼,身材線條也飽滿,頗有幾分彭于晏的味道,原來音樂學院招人對顏值也有要求啊。
于經(jīng)緯問他:“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你不也一樣么。”那個男生訕訕笑著,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我聽說你爸給你安排好工作了。”
“聽誰說的?沒影的事。”
他尷尬地笑兩聲:“沒有誰,就聽了那么一嘴。”
說完,他才注意到邵一安。他打量了邵一安幾眼,便露出調(diào)侃的笑,問:“緯哥,也不介紹下?”
從他的眼神里邵一安便知道,他在分析她、判斷她。
“我朋友。”
那男生發(fā)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噢”,討厭極了。
“是么,以前沒聽說過啊。”他壞笑著,湊近于經(jīng)緯壓低了聲音說,“是不是你前些天帶回家的那個?”
于經(jīng)緯不解,他便清了清嗓子:“跟哥們你還裝什么啊!”
在酒吧駐唱的時日里,邵一安見過不少外表看著帥氣、實際卻猥瑣油膩的男人,眼前這位大概也要歸類在那些人當中。只是她早就養(yǎng)成“不看不聽不招惹”的習慣,偏不接那男生的話茬。
尬聊了幾句、他們跟那男生告別之后,于經(jīng)緯才說:“他就是李欣平。”
原來是馮姨的兒子,那個跟于經(jīng)緯爭搶留校名額的男生。邵一安有意無意地瞟著他,于經(jīng)緯問的每個問題他都在閃躲,不正面回答,還試圖從于經(jīng)緯嘴里套出點什么來。
邵一安說:“我敢保證,他剛一定是在分析我,覺得你這樣的高材生,怎么會和我廝混在一起。”
“你現(xiàn)在何嘗不是在分析他呢?”于經(jīng)緯笑著反問她。
邵一安吃癟,不再說話。
到了頂層的一間門前,于經(jīng)緯才終于說:“到了。”
門是透明的,邵一安往里瞅了瞅,里面是個大教室。教室里很空曠,只放了十幾把椅子,講臺旁邊被裝成一個小舞臺,各種音響設(shè)備一應俱全。教室角落里亂七八糟地堆著琴譜架。
于經(jīng)緯推開門,探頭望了望,然后叫:“師姐,你在嗎?”
他們走進去,里面空無一人。
“你們這么早就來了?”一個熱情洋溢的女聲在他們倆身后響起,邵一安不知怎么的想起了王熙鳳,“你們是不知道,這才放兩個月假,我一打開這門,嚯,灰摞了好厚一層!我累了個半死,才把這地擦干凈。幸虧今天沒課,不然我非昏過去不可。”
“你們”?難道她知道他們要來?邵一安一回頭,看到身后至少有一米八的聲音主人。
確實,對方是個個子高的女人,雖然她精心化了妝,穿著遮手臂的連衣裙,仍能看出她骨架很寬,她有一種天熱的親切感,像“大姐大”一樣。于經(jīng)緯跟她對話的樣子,跟遇見李欣平根本就是兩種狀態(tài)。
“師姐你起得夠早的。”于經(jīng)緯笑著說。
“我剛淘拖把的時候,從盥洗室窗戶看見李欣平了。他起得也不晚哈,你可得抓緊點,別讓他使什么小伎倆,把名額給搶過去了。你知道的,我只看好你。”
于經(jīng)緯點頭答應,但他今天可不是為了李欣平的事來的。他雙手扳著邵一安的肩膀,把她推到師姐面前:“這就是我說的那個邵一安。”
雙肩被于經(jīng)緯握得有了溫度,可他并沒有松開的意思,邵一安上身一緊,不知該怎么動了。
“不錯不錯,長了一張超模臉。”她主動朝邵一安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徐蕊,常聽經(jīng)緯提起你。”
邵一安無措地將手伸了過去,在這么微妙的氣氛下,只有她一個人不知是什么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