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的事情最多也就影響古代這邊的情緒。

顏暢批了書院學生半天假，回到花廳時候，三個老頭還在，他們還提議干脆放一天假，“顏先生，你該不會忙得日子都忘了吧？”

經三個老頭提醒，顏暢這才知道，明天是五月初五，端午節到了。

現代社會有法定節假日，古代雖然沒有法定節假日一說，可有些日子也是十分重要的，如元旦、元宵、端午、中秋、重陽、冬至、除夕等。

“那就放一天吧。”顏暢是現代人，雖然也過端午，但一些習俗已經看不到了，現在端午唯二的印象，一是放假，二是吃。

放假日子大家都記得，這無可厚非；至于吃嘛……

中國地大物博，全國端午都吃粽子，但南京除了粽子，還有五紅，分別為烤鴨、莧菜、紅油鴨蛋、龍蝦、雄黃酒。個別講究的，還要什么炒五毒（銀魚、蝦、茭瓜、韭菜、黑豆腐干）、五黃（黃魚、黃鱔、黃瓜、咸蛋黃、雄黃酒）。

別的還好說，這端午喝雄黃酒的人是越來越少了，許仙似乎就是端午給白素貞喝雄黃酒騙出蛇妖原形的，因道，“端午的吃食，這書院上上下下，我也沒看人準備呀。”

聽了這話，三老頭只是笑，“還不是你搞得那一套，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一多半圍著學生轉，書院上上下下都忙成了一鍋粥，哪有時間準備那個？”

一旁的秦雀兒也道，“買現成的就是了，爹爹留在南京，恐怕也是為了置辦端午節的東西。”

顏暢一聽就想到當初秦院長隨身攜帶的五十兩銀子，因撓著頭道，“院長帶了五十兩銀子，就是為了置辦粽子、雄黃酒的？”

秦雀兒補充道，“不僅雄黃酒、粽子，還有菖蒲、艾蒿、五色線，還有驅邪用的艾虎、符圖。”

菖蒲、艾蒿還有人掛門上，但是五色線……記得小時候爹媽還給自己纏過，長大以后基本沒見過了，“明天放學生一天假，豈不是讓院長白忙一場了？”

“這個倒不至于，我們明天早些去南京城，我也能猜到爹爹的住處。”

顏暢一聽也同意了，回頭對三個老頭道，“試卷謄抄好了嗎？”

“批改完后，就讓人開始謄抄了。”

“這樣，謄抄完畢后，也不用書院專門派人去送了。”說到這，顏暢不由看了眼來福。

來福也知上次自己做錯了事，見顏暢看向自己，只得訕訕一笑。

“讓學生回家的時候順便帶回去吧，那些抄文章的賬房，今天就辛苦他們了。”

第二天一早，書院學生就接到通知，放假一天，臨行前還讓他們把自己這次模擬鄉試的卷子帶回去。

短短一個時辰，整個書院走了至少兩百號人，只有不多的學生留在書院里。有的是看書，更多的還沒起床。

看著這些沒起床的學生，顏暢這只得搖頭。

上十天課放一次假，這些小子放假的時候睡個夠，這不是折磨自己嗎？因為你心底就會給自己暗示，熬過十天，就能睡一次懶覺；但如果你放假的時候起得比平時更早，那就不一樣了。因為相對而言，你上學的那十天都能多睡一會，唯獨放假的那天要早起不能多睡。可以連續十天多睡，唯獨一天要早起……換個想法，幸福感瞬間爆棚啊。

顏暢想的好，但這個說法說出來，只惹得旁人大笑。

“昨天倒是提醒我呀，直接住客棧！今天也不用多跑一趟。”

秦雀兒輕笑，“誰知道你連這事也能忘？”

趕車的來福也道，“姑爺，順路的話可以去匠鋪看看，訂的粉筆和黑板漆應該都有樣品了。”

提到粉筆和黑板漆，顏暢瞬間來了精神。

以前教書真沒感覺，現在穿越到古代，顏暢才覺得粉筆真是一件偉大發明。

就說崇正書院，以前是三百學生，十名教書先生，平均下來是一個先生教三十個學生。這比例在現代社會看來已經很少了，畢竟很多學校一個班都是四五十人。

但古代書院和現代教學方式是不一樣的。古代書院是先生光在上面講，學生在下面聽；加上教室又不像現代，光憑嘴巴的力量講課很是費力，所以很多書院都是一個先生教導十幾二十個學生。

還說崇正書院，以前平均一個人教三十個人，現在一次走了六個先生，教書的主力就是三個老頭，卻要教兩三百人，也虧得最近是以練題和背誦為主的教學方針，換了以前，根本教不了。

粉筆的好處在于聽不清老師講課的學生還可以看。

古代文盲率本身就高，沒有粉筆，一個人只能教十幾二十個學生；有了粉筆，一個人可以教四五十個學生。

所以說，別看粉筆這玩意兒小，但它真是推動人類教育進步的一大利器。

“粉筆已經看過三次樣品，這次調整的應該差不多了。至于黑板漆，正常應該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香茗在一旁聽著笑，“姑爺，您何必費心費力的讓工匠做什么粉筆、黑板漆？用炭條寫不是一樣嗎？”

顏暢還真想過拿炭條寫，可一來，這炭條質量不好把握，有粗有細，有硬有軟，有長有短，在墻上寫的不順手。再來就是擦的問題，一堵墻你總得循環利用，這炭條在墻上擦擦寫寫，不好擦是其一，單說那墻也禁不住炭條這來回刮蹭。你要是在別的地方偶爾用用還可以，想在某個地方長期使用，木炭條根本不堪重用。

總的來說，黑板漆是保護墻體，粉筆則是方便書寫，外加容易涂改清洗。

只這些也犯不著和香茗說的那么仔細，“來福，香茗可比你聰明多了，你來回跑了三趟，都沒想著問一聲。”

來福憨憨一笑，“姑爺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想的多了又要犯錯。”

這話出來，香茗嘴巴一鼓，“小姐，來福欺負我。”

來福一呆，“香茗妹妹，我怎么欺負你了？”

秦雀兒也不知所以，“來福怎么了欺負你了？”

見秦雀兒也這么問自己，香茗委屈巴巴，“來福說想多了又要犯錯，這不就是說我想多了犯錯嗎？”

顏暢大汗：女人的邏輯果然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秦雀兒聞言一笑，卻是對顏暢道，“說到粉筆，爹爹也和督學大人提到了。”

顏暢對粉筆組開始的想法還是職業習慣需要，后來打算做出來，也是自己知道粉筆在后世的廣泛應用，秦院長難道能預見到粉筆的好處？

“好好的怎么就談到粉筆了？”

“你那日在臺下做八股那么敏捷，御史大人嘖嘖稱奇，隨口就說了句‘怕是顏暢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想如何做八股’，然后爹爹就說你在研究做什么粉筆……就這么一提。”

“粉筆這東西以后肯定要大規模應用，如果書院用的合適，我也想把這東西獻給督學大人。督學出面全省推廣，提高全民教育就靠粉筆了。”顏暢也想過搞一個粉筆專利，但專利是近現代的產物，在古代，除非別人不知道配方，否則根本根本藏不住。

說話的功夫，過了山門，來福問道，“姑爺，咱們去哪啊？”

“玄武湖吧，也不知道有沒有賽龍舟。”

秦雀兒聽了一呆，小聲道，“夫君……玄武湖是官府存放黃冊的地方，是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