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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2016年6月24日,楊翀與吳承澤在溫陵。

這是一座閩南古城市,四處建筑都保留上世紀甚至上上世紀的模樣。馬路不寬,有時候兩輛SUV相對駛來,就沒剩下多余的位置了。電動車摩托車大軍經常卡在輔道,有些擁堵,卻井然有序。市區中心是一座白色的鐘樓,但是市民們并不趕時間,在這座城市,仿佛曬幾分鐘陽光就會變得慵懶起來,而時間也會漸漸變慢。

楊翀說他喜歡這座城市,就像喜歡家鄉一樣。年輕的時候帶著女朋友在老街分吃一碗臭豆腐,然后挑挑漂亮又便宜的衣服,晚上在小攤擼串喝四果湯。老年的時候和老伴一起早起去哪個湖濱公園打太極,再去市場買菜。

吳承澤反問:“你會有女朋友嗎?”

“會有的,大學一定會有的。”楊翀目光堅定。

“那溫雅嘞?”

楊翀不吭聲了,石頭一樣的目光瞬間如云朵般柔軟。

吳承澤遞給他一盒剛從便利店買的惠爾康冬瓜茶,給自己買的是柑橘汁,他邊拆著吸管邊奚落道:“你是真的菜。”

高考分數出來了,本一線理科465,文科501。

“我靠這么低,楊翀,怎么辦,我有點慌。”

FJ省第一次實行全國卷模式,分數線勢必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這點楊翀在第二次省考的時候就已知曉了。他三下五除二將冬瓜茶喝完,扔進垃圾桶:“不慌,你看到馬路對面的開元寺了沒,我們過去拜一拜,然后空間里錦鯉轉一轉,到了晚上回旅館的時候再去查成績,基本就穩了。”

開元寺門口走出來一位和尚,左手握著iPhone 6s Plus,右手握著車鑰匙遙控,摁一下,路邊的奧迪響了。

吳承澤把飲料盒扔在地上狠踩,發出了爆炸般的聲音,他說大學不讀了以后去當僧侶。楊翀默默地撿起再扔進垃圾桶,然后才回應道:“你沒有大學文憑可能連掃地僧都當不了。”

旅館選擇在溫陵大學旁邊的青旅,靠近學生街,除了夜晚稍微嘈雜一點,還是很方便。楊翀與吳承澤每人提了一只叫花雞和一罐啤酒,光著膀子在陽臺上納涼。

“查不查成績?”

楊翀掏出了手機,似乎已經立下了決心。

吳承澤此時已經扯下了一根翅膀,更濃郁的香味從雞的咯吱窩處冒了出來。他迫不及待地撕咬一口,嘴里冒著熱氣。

“怎么你倒開始急起來了,能不能先把雞吃完,你早查晚查分數從考場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會變了。”

想想也是,楊翀將荷葉拆開,雞屁股對著自己。他覺得不是個好兆頭,遂將叫花雞轉了個位置,尖尖的屁股對著吳承澤。

真香,再配一口啤酒,感覺就有了。

“楊翀,這種日子過一天少一天,未來太遠不著邊際,年輕人要好好學會享受。”

楊翀反問道:“資本呢?沒有資本,所謂的享受都只是短暫的。你身上穿的衣服,你用的手機,包括你現在住的旅館吃的雞所花的錢還不是從家里要的?”

吳承澤啞口無言,就換了個半年前在自助燒烤店的話題:“那你還有什么打算?我們這三年感覺過得也不清不楚,大學四年很快就過去了,畢業之后,你是已經想好了去北方追隨溫雅的腳步?”

“算了,距離產生美。她現在過得很好,就已經沒有我出現的必要了。”楊翀脫下一只油膩的塑料手套,翻了翻手機,畫面切換到與溫雅的合照,指尖停留在她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臉上。

“嘖嘖嘖,那你謝師宴的時候敬她的一瓶酒不都白喝了嘛。”

楊翀想了想,舉起了酒瓶子:“就算是敬青春好了。”

“敬青春。”

碰瓶,白沫從口子里涌了上來。

“不行,”楊翀一拍大腿,“我還是得查成績。”

“別掙扎了!”吳承澤哀嚎。

“你不查我查。”

楊翀拆下另一只手套,雙手握著手機,還是抑制不住顫抖。

“穩住,不要慌,相信自己考不上本一的。”吳承澤繼續咀嚼著雞肉。

他顫抖地移開了合照,從相冊里找到了準考證的照片。

吳承澤冷不丁地提問了一句:“那啥,楊翀,理綜那個,化學第十一題選擇題,是不是選A?”

“哪個?”

“就是電池的那題,亞硫酸根離子向正極移動,正極的pH值增大。”

“你拉倒吧!”楊翀斜眼,然后回憶了一會兒,“你題目都看錯了,上面寫的是硫酸根,這題選B,廢水處理可以得到氫氧化鈉和硫酸……完蛋!”

楊翀緊閉雙眼,拍著腦門。

“咋了?”

“考試的時候我給選了C。”

“你也很優秀,查吧,生死已定了。”

“我已經進入網站了,等這個進度條過去,你就知道我有多優秀了。”

“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優秀。”

吳承澤喝了一口啤酒,翹起了二郎腿,看著楊翀的臉色由紅潤變青。

“你幫我看一下,上面的數字是什么。”

吳承澤探頭。

“總分428,語文85,數學76……你怎么這么垃圾。”吳承澤爆出大笑。

楊翀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撕起了一個雞腿,狠狠地咬著,再將骨頭從陽臺拋出。

吳承澤還沒緩過來:“哎喲我去,不是說500分嘛,不是說要優秀給我看嘛,你現在怎么……”

“啊!”

樓下傳來一聲短暫卻尖銳的叫聲。

“誰啊!”

楊翀顫顫巍巍地把頭伸出陽臺,是一位女孩,年齡相仿。她站在路燈下,左手捂著頭右手舉著剛剛自己扔下去的雞骨頭。

“啊,對不起啊,沒注意到,你沒事吧。”

女孩豎起了一根中指,將雞骨頭拋回去,沒砸中,氣鼓鼓地消失在黑暗中。

吳承澤早已笑出了眼淚。

“你啊你啊,今天真的諸事不順。”

楊翀沉思了一會兒,答非所問:“我覺得,剛才那個女孩,有點落魄,可能也和我一樣剛查完成績。”

“長得怎么樣?”

“沒怎么注意看,但是感覺蠻清秀的。”

“追啊。”

“追個屁。”

吳承澤站起身來,用餐巾紙擦了擦手:“那我就先進去,也查一波成績,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楊翀還想著繼續留在陽臺,他握著啤酒瓶,另一只手撐在護欄上。

有許多人在溫陵大學的操場上夜跑,體育館的燈還亮著,楊翀可以想象著有幾個人在里面打著籃球,鞋子摩擦著木地板發出尖銳的響聲。操場中心,有一盞孔明燈緩緩升起,上面應該寫滿了祝福。孔明燈下,一群學生圍成圈子,唱著歌。手機的閃光燈一亮,就像星星一樣。

似乎還有一對情侶遠離了群眾,來到了操場旁的小樹林里。

房間內響起了吳承澤的怒吼。

“媽了個逼,417!我考你奶奶個腿!”

本一已經飛了,想著怎么匯報父母是次要的,他們在擔心未來何去何從。

“媽的,”吳承澤怒拍枕頭,“本二就本二吧,上個差不多的學校,以后考研。”

楊翀幾乎要把被子撕爛了,他越想越苦惱,最后發現還不是因為自己不爭氣。

“吳承澤,你說,如果我沒有生那場大病,后來的模擬考和高考是不是就會好看一些?”

“如果你英語成績給我,我其他科目再多考一點就可以上本一了。”

“如果當初我沒有喜歡溫雅,是不是就不會分心?”

“沒有溫雅你就跟高一一樣廢了,那可能你的成績會更差。啊,如果晚自習少逃幾節課,是不是能夠在教室多復習一點書?”

“如果當初我選擇了文科……”

“對啊你干嘛不選文科?”吳承澤用肘子將身體撐起來。

楊翀雙手蓋住臉:“我不會讀政治,我不愛錢。”

“好吧。”

可惜沒如果,所有的這些幻想,在6月8號下午英語考完之后,都不會實現了。

除非……

“吳承澤,我要不要復讀?”

“你瘋了吧,再花一年青春?其實也沒事,反正你年齡偏小,就算現在上了大學你還要等到第一學期末才能去網吧。”

“是誒。”

“那你能接受以后叫我學長或者叫溫雅學姐嗎?”

“我……”

吳承澤翻了翻手機,突然笑出聲來:“哎哎哎,去復讀吧,我媽同事的一個孩子,去年高考本二上游左右,不滿意,復讀。今年趕上全國卷,高考改革,300分沒考到,直接滾到大專。上次他還跟我吹牛皮說省考超本一線40分。”

“那么慘,那我還是算了。”

吳承澤靈光一閃:“興化學院不錯啊,你這成績應該可以進。你不是說興化學院是你家后花園嘛,連宿舍都可以不用住了,每天中午和晚上都回家吃飯,能省一筆不少的錢。”

楊翀將枕頭砸過去:“你有病,有誰會讀書讀得離家越來越近的?興化學院宿舍區就在我家對面,干什么事我媽一抬頭就能看見。”

“那你要去哪?”

“鷺島的學校我看看能不能進,還有寧夏那邊的一所醫科大學我蠻鐘意的。”

“你是不是受刺激了?大西北?你過去第一周就會想著回家找媽媽。”

“有一個詞叫義無反顧你知道吧。”

吳承澤側躺,將屁股對著他:“行行行,做你的千秋大夢。”

“枕頭還我。”

“不是你他媽的扔過來的嘛。”

6月25號上午,兩人黑著眼圈坐在從興化動車站開往市區的出租車后座。一宿沒睡,楊翀在扯被子,吳承澤在啃枕頭。

不甘心啊。

“楊翀,下午打羽毛球吧,打完再去吃麻辣燙,我知道市體育館那兒有一家超好吃。”

楊翀像是丟了魂一樣無力地回應著:“嗯……”

“算了,看你這樣估計拍都拿不動了——哎,溫雅發朋友圈了。”

“什么!”楊翀立馬將魂魄塞回自己身體,像吃了半斤參一樣興奮,“她發了什么?”

吳承澤將手機遞給他:“你自己看。”

坐標定位興化動車站。

配文:溜了溜了。

還是到了這一天,北方小鎮姑娘終于要回到了北方。

楊翀用自己的手機給溫雅發消息。

“幾點的動車?”

“再一個小時吧。”溫雅很快地回了消息。

到那時,溫雅就會乘上綠皮火車,從南到北。

我們還會再相見嗎?

下一次的相遇,同學周年聚會?還是……她的婚禮?

楊翀忽然想到畢業謝師宴那天合完照后就喝得有點醉了,后來班級集體又去了KTV,兩人似乎再也沒說過話,自己唱了一首《那些花兒》,調子跑到大西北。

我還沒有真正向她告別過,我的高中還不算結束!

追還是不追?不追,回到家睡到天昏地暗真舒服,醒來繼續悵然若失;追,匆匆見一面,往后日子對她的思念越來越沉。

楊翀的面前是一座大橋,橋的對面便能看見市區的鋼鐵森林。

出租車行駛到橋中心后,楊翀突然喊一聲:“師傅,麻煩你這個橋過完了掉頭,開到興化動車站。”

司機和吳承澤同時罵道:“你有病啊!”

半小時不到,出租車剎在了“興化站”三個大字下面,吳承澤拉住了準備下車的楊翀:“你想好了?真要去見?”

“對,我的遺憾已經夠多了,這次不能繼續再留了。”楊翀打開車門,“行李幫我先帶回去,車費你先付,回頭全算我的。”

雙腳落地,關上車門。上一次他沖那么快的時候還是在去年秋季的體育五十米測試,這個速度可以追上早自習鈴聲的最后一秒,打到飯點食堂的第一勺糖醋荔枝肉,占去體育館的第一個乒乓球桌。雖然登不上即將載著溫雅從南到北的綠皮火車,但是可以趕在檢票前見上她一面。不是可以,是必須!楊翀覺得這樣高中才算畢業。

安檢處排起了一段短隊伍,楊翀這才想起自己還沒買票,狠狠心,又訂了一張去溫陵的動車票。他拿著身份證,另一只手撥打著溫雅的手機。

“喂,楊翀?”聽筒那頭傳來了溫雅那柔軟的聲音。

“喂,溫雅,是我!”楊翀喘著氣,“你現在在哪?”

“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嘛,我在動車站啊。”

“動車站第幾層?第幾號檢票口?還有多久開始檢票?”

“你問這個干啥?”

“快一點!”

溫雅遲疑了一會兒,回答:“二樓,第9檢票口,再幾分鐘就要檢票了。你要干啥?”

楊翀沒有說話,溫雅只聽到了手機那頭傳來很急促的腳步聲。

“喂?喂?”

“溫雅……你轉過頭來。”

溫雅舉著手機轉身,她依舊瘦得像只貓,黑發剪短了一點,順從地披散在肩上。那雙似乎異域的眼睛,此刻充滿了驚訝。

楊翀站在距她十米處,手撐著墻壁,額頭上早已布滿了汗珠,不住地喘著氣:“哈……哈……哈……呼……溫雅,我覺得我應該來見你一次,不然以后可能就沒機會了。謝師宴那天,我還沒有好好跟你說一次再見!”

“楊翀……”溫雅捂著嘴巴,藝術品般的眼眶里藏著什么,“真是的。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楊翀直起身子:“你一定覺得我瘋了,我也這么覺得。從高二遇見你開始我就瘋了,一直到現在,我依然在做著瘋狂的事情。你走以后,我會學著做一個平凡人,但是不會忘記想念你。錄取通知書下來,一定要告訴我地址,我會寫信給你。”

“楊翀,真的謝謝你,我……”

動車站響起了廣播:“旅客朋友們請注意,由興化開往呼倫貝爾的Z****次列車馬上就要開始檢票了……”

溫雅飛快地將包背起,拉出了行李箱的拉桿:“我要走了。”

“溫雅……”

“嗯?”

“再見……”

“再見。”

排隊,后續來了一群人,迅速將溫雅的背影吞噬。楊翀多少次想擁住她瘦小的身體,但還是忍住了。

“溫雅!”

那句“喜歡”的告白到了喉嚨處終究無法再開口,楊翀想了兩秒,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他最想傳達的話語。

“要幸福啊!”

他不知道溫雅有沒有回頭。

“后來呢?你怎么回來的?”

一家花椒味十足的麻辣燙店,吳承澤將鴨腸與泡面吸溜到嘴里,邊咀嚼邊問。楊翀卻被辣得露出痛苦的表情,連忙喝了一大口冰可樂。

“后來,我也進站了,又坐上了去溫陵的動車。”

“你是傻的還是瘋的,不才剛剛從那回來嘛,你好歹也訂個榕城的票啊。”

“榕城的票比溫陵的票貴了十塊錢。”

吳承澤吃了一塊十分有嚼勁的豬肺來掩飾一下氣氛的尷尬。

“我在鐵軌旁邊蹲了很久,看一列列動車從我旁邊擦過、停下,看到有往北的我真想闖進去。我的手機里一直在循環著《安和橋》,直到晚上,我被保安趕走了。”

“嘖嘖嘖,接著說。”

“我買了溫陵到興化的末班車,到興化站的時候公交都沒了,我坐了黑車,七十塊。”

“對了,上次說的車錢算你頭上,來回折騰兩趟總共一百六塊。”

讓我再看你一遍

從南到北

像是被五環路遮住的雙眼

請你再講一遍關于那天

抱著盒子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

我知道那些夏天

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

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

我知道吹過的牛逼

也會隨青春一笑了之

讓我困在城市里紀念你

讓我再嘗一口秋天的酒

一直往南方開

不會太久

讓我再聽一遍最美的那一句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楊翀所報的鷺島的大學以及大西北全部泡湯了。

八月初,他收到了一封錄取通知書。

榕城工程學院,自動化專業,后面再添四個字“閩臺合作”。

“這么說,你要去臺灣?”

“大三,讀一年。”

“蠻好的。”

“吳承澤,你何去何從?”

“浙江,讀經濟。話說溫雅好像也去讀經濟了,哎,可惜了她的工科腦子。”

溫雅考上了吉林的喜都師范大學,211。

都安排上了,接下來每個人都將開始新的生活了。

“楊翀,你還有在寫詩嗎?”

楊翀望了望桌子上那本筆記本,午后的陽光從窗簾縫中鉆過,投在了那篇墨跡未干的詩上。

有一段易碎的理想

也有一段無法抹去的悲傷

安逸的午后

剎那間突然排山倒海般壓過來

喘不過氣

我在夢境中迷了路

手握著地圖

依然找不到有你的方向

如果時光能定格

我是否能傾盡全力

留住身邊漸行漸遠的人們

后來的后來,詩人擱筆,不再耍流氓,那些文字中的矯情和執著漸漸淡漠在人群中。認識楊翀的人說,經常會看到他一個人坐在深夜的酒吧里,身邊七倒八歪幾個空瓶子,還有塞滿煙屁股的煙灰缸。但更多的時候,楊翀會來到某棟廢棄的樓房,一人提著瓶二鍋頭在吹著晚風的天臺,費老大勁才點上一根煙。酒瓶子空了,楊翀醉醺醺地憑著意識回到家,第二天醒來,房間一片狼藉。

楊翀再也沒想過重新當回流氓詩人,那只不過是當年的矯情和自導自演的愁情。可當有人問起時,還是會一打啤,幾斤鹵味,一夜自導自演的愁情。

但是兩年前,楊翀也只是一個剛長大的孩子王啊,他會闖禍,愛在課堂上打瞌睡,翻小說,寫過的檢討都能編成書,心里還有一位讓他魂牽夢縈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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