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苦笑道:“你可真是好機緣,因太歲在此,世人信為山神,又有蛟蛇守衛,故此山每年驚蟄到重陽都要封山,歷經已有百年。”
“沒想到你倆一路逃亡,竟然引的陰山奇蛇出了禁區……”
胡庸醫搶過老嫗的話頭,恨聲道:“要不是你們人多喧雜吵鬧,這陰山奇蛇根本就不會去那么遠,也就不會遇到那野豬王。要知道那野豬王等這機會多久了?可比我們早多了。”
這也是張翼好奇的疑問點之一,當下道:“野豬會刨洞,為什么要等這么久?”
“哼,不學無術。”胡庸醫一攏亂發,忿罵道:“蛇不離鰣,鰣不離蛇,你以為是亂說說的,鰣眼鎖魂聽過沒有?”
“原來那黃金鰣蛙竟然會鎖魂,怪不得那些野豬會悄無聲息的死去。”張翼心中一驚,繼而搖了搖頭,道:“不過那鰣蛙我好捉的很。”
胡庸醫氣極,一把從地上躍起,抄起藥鋤就掃過來,張翼見其并無殺意,便忍著任他抽了兩記。
“一物降一物聽過沒,啊?你以為跟著老禿驢念過凈心咒就了不起呀?”
張翼賠笑道:“師父他整天忙著念經超渡,哪教的了我這么多,你若不開心,就多打我幾下吧。”
“打死你有什么用?太歲、蛟丹、鰣眼都被你們給吃了,難道我還要挖你肚子不成,哼,要不是你是那老禿驢的弟子,我就真把你給剖了……啊……”胡庸醫抹一把鼻涕,又傷心的哭了起來。“……你們賠我的太歲、賠我的蛟丹,賠我的鰣眼……”
張翼聽他念念不忘鰣眼,心中一動,道:“太歲和蛟丹是被我們吃了,但鰣眼還在呢?”
胡庸醫立馬止了哭聲,一把抓住張翼的胳膊,急聲道:“鰣眼呢?快拿來,快拿來……”
張翼見老嫗也一臉急色,便道:“我也不知那是好東西,看著可怕,就扔了,卻被我這妹妹撿起埋了,喏,就在那。”
那胡庸醫一聽,“唰”的一下就竄了出去,小心的用鋤刨開,將那六個蛙頭小心的取了,寶貝似的揣進懷里。又一臉鄙視的朝著張翼重重的哼了一聲,不言自喻是在嘲笑張翼不識貨。
老嫗神色卻是一動,急道:“師兄,我們進洞一看。”
張翼連忙拾起松木道:“這有火把。”
胡庸醫一把奪過,惡聲惡氣的道:“你給我等著。”說罷自與老嫗進洞去了。
張翼眼見兩人進了山洞,對雨兒笑道:“還好你把那蛙頭埋著,不然這事可不好辦了。”
雨兒通紅著臉,只是輕嗯了一聲,卻是懶洋洋的在石塊上坐著歇了。
張翼以為她是吃太飽了的緣故,也不以為意。只是靜候著兩老出來。
好一會功夫,老婆婆當先出來,身后跟著胡庸醫,手里卻是抱著老大一根太歲,笑的喜氣洋洋。
“怎么還有太歲?”
胡庸醫眉飛色舞,大笑道:“你這蠢貨,不知道太歲的精華都在地下么?”張翼湊近一看,見那太歲色澤金黃,內中更有絲絲紫金熒繞,一看就比自己吃掉的那部分更好。
不由的懊惱起來,心想自己也是傻,竟然不知道挖兩下看看。
胡庸醫年經雖大,卻是童心不小,見張翼一臉懊惱,開心不已,只抱著太歲扭著屁股逗著,嘴里還不丁不當的嘲笑他。
卻聽老婆婆大叫一聲“不好”。
張翼扭頭一看,卻見老婆婆正一把抱起雨兒,只見雨兒滿臉黑紫,雙目盡赤,不由的心中大慌。
“這娃子是滋補過頭了。”老婆婆一邊麻利的用銀針在雨兒身上施針,一邊道:“師兄,我先回去幫這女娃撥毒去火。”
“我來抱她,我力大。”
張翼一把扯下晾曬在樹杈上的野豬肚,往胡庸醫手里一塞,從老婆婆手里接過雨兒,只覺著抱了個火炭一般。
老婆婆當領路,張翼緊緊相隨。胡庸醫卻是一手抱著太歲,一手拎著野豬肚笑的滿身毛孔都在動。
“沒了百年奇蛇蛟丹,卻換來百歲野豬王的寶肚,也是值了,嘿嘿……”
老婆婆的住處卻是頗遠,竟然隔著一座山頭,張翼抱著雨兒緊走慢趕了小半個時辰方才走到,饒是他身強體健,此時也是雙手發麻,如灌鉛般的沉重。
老婆婆把屋門打開,對張翼道:“把娃兒放到床上,你去灶下燒水,切莫進來打擾,等我師兄來,他自會囑你如何煎藥。”
張翼連忙把雨兒放到床上,自己退了出去。站在門前坪上,抹一把額頭汗水,這才有功夫打量這住處。
三間竹篷糊黃泥搭的草房依著石壁而建,門口有兩顆虬曲的古松,屋旁有一眼山泉叮咚流下,屋前坡下,種著一畦畦的藥材,山風徐來,陣陣藥香撲鼻。
張翼略歇了歇,方去灶下燒水。直到水燒開了,胡庸醫才眉開眼笑的回來了。
張翼急忙迎了上去,急道:“婆婆讓你開方煎藥。”
“急什么,那女娃子又死不了。哇,水燒開了沒,我要先喝水,可渴死我了。”胡庸醫將野豬肚遞給張翼,自己在松下的平石上坐下,寶貝的撫著紫金太歲。
張翼無法,只好將手中的野豬肚在灶房搭鉤上掛了,盛碗水端出來。
胡庸醫抖著眉,也不怕燙,三兩口喝完,長舒一口氣,方才打開正中間的草房,張翼正要跟進去,不料胡庸醫飛快的把門一關,差點把張翼的鼻子給夾了。
張翼只好悻悻然的在門外候著。
不一會,胡庸醫一手拎著個精致小巧的藥爐,一手托著一把切碎的草藥出來,又飛快的關了門,插上梢子,生怕張翼偷看似的。
張翼心想,我稀罕你的草藥干嘛,便拎起藥爐要去灶下裝炭生火。胡庸醫一個箭步竄過來,一把奪過,罵道:“你就是個棒錘子,笨死了,弄壞了我的爐子怎么辦?”說完就用腳趕張翼。
張翼見他護寶似的護著爐子,便懶的理他,自去坪前松下乘涼吹風。
心想,這般的怪脾氣,又怎做得了郎中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