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裝上了新式炮彈的三個島,還有總督強行征繳的船隊和島隊,開出了港口。體型巨大的總督,因為衛禮和陳威的意識交替蘇醒,不得已只能用繩子綁在坐在甲板上,楊鳴從老遠就能看到他圓鼓鼓的身體。
從地獄海而來的洋流穿過深藍帝國漫長的東南平原,抵達死神角,似乎也把不詳的氣息帶到了世界海的邊緣,再加上東南的低壓和西北的高壓在這里反復交戰,在這片礁石連綿的海域造成了極端的氣象環境。
剛剛還是艷陽高照,突然之間狂風驟雨,遇到障礙的洋流掀起巨大的波浪和無比危險漩渦。
“颶風來了!”
前面是黑云構成的恐怖世界,巨大的閃電帶著轟隆隆的聲響,像電流不穩的燈泡一樣發亮光。
“三位老弟,我看你們最好還是下來躲一躲。”
“一切皆是幻象。”
元明咕噥了一句,睜開的眼睛再次閉上。三個島跟隨總督艦隊穿過了云墻,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黑灰色,波濤不停抬起浮在洋面上的東西,密集的雨點下過一陣又突然收住,巨大水龍卷在不遠處將一切都送到天空。
一條巨大的,牙齒外露的食肉魚類從天而降,把楊鳴嚇了一大跳,別說是那些足以摧毀艦隊的水龍卷,就是這些天上掉下來的東西,一不小心也會把人砸死。
“你們要是再不進倉,死了可別怪我!”
楊鳴大叫,前面的艦隊上突然傳來大叫:“這里有一處避風港!”
楊鳴操作島嶼跟了上去,一片被高聳的石山包圍起來的天然港赫然出現,上面還有一處燈塔亮著光。
“是燈塔!應該老總督命人建造的十二座燈塔之一!上面還有女人唱歌的聲音,我們靠過去!”
“慢著!”
艦隊里一個島上的人大叫,“十二座燈塔靠世界海這邊只建成兩座,一座在還魂島,一座我們昨天才經過,這里不可能有建好的燈塔!不要過去!”
貝書說:“這里的水流也有點不對勁。”
“什么不對勁,就是一些幻術小把戲。”
海貝長老朝前看了一眼,冷笑著退回到了艙室中,“到了詛咒之地再叫我!”
“難道是……”
楊鳴想到了紅頭發馬林,但是他隨歃血島去了,而現在他已經失去了歃血島的感應。貝書拿出一個海螺制造的哨子:“馬上我們就知道了。”
她猛地吹響哨子,尖銳的聲音幾乎扎破人的耳膜,眼前的景象隨著哨聲的推進一點點改變,平緩的海水變的動蕩,亮著的燈塔熄滅,遠處的石山變成了低矮的礁石,美人的吟唱變成嘶叫,幾個黑色的帶尾巴的影子跳入了海的另一邊,平靜的港灣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是海妖!”
“快退!快后退!”
楊鳴操縱著三個島飛快后退,小心避免和其他移動島或者海船相撞,雖然這些人都是闖蕩海洋的老手,但走在最前面的一艘船還是被漩渦吞沒,吞沒了幾條生命的漩渦像是得到了祭品的惡魔,隨即平復過來,只留下凄厲的呼救聲久久不散。
楊鳴和旁邊的伙伴看了一眼,每個人都是額頭見汗。
總督的船隊里有走過這條航線的人,但是像這種危險,誰也沒辦法預見,天氣和水文的變化,隨時都在改變著海圖上本來就辨識度不高的物體。
“穿過海妖出沒的地方,就到謎巢了。”
楊鳴放慢速度跟在后面,整個艦隊和移動島排成了一條直線,這在海上是不應該的,但是在死神角,這是保證安全的有效辦法。
小騙子不敢遠去,一直都跟在島嶼很近的地方,但即使這樣,透過它的眼睛,楊鳴還是不斷地看到危險,他知道一個不慎就會觸礁擱淺。
楊鳴突然大叫:“鯨波,一起控制島嶼后退,撞到別人也沒關系!”
小騙子發出預警聲,但在如此情況之下,能做的其實非常有限。一個龐大的暗影從海底出現,幾條巨大的觸手伸出海面,抓住楊鳴前面那個島嶼,在前面島上人的哀叫聲中,直接將移動島拖入水中!
下沉的水流猛地將三個島和前面的島朝中間拉,兩個島重重撞在一起。
“這鬼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
楊鳴大叫,控制著根系,將三個島艙室并不是很堅固的外圍完全至于保護之外,土石紛紛落入海中,地面不斷縮小,瘦身了近三分之一的三個島猛然上浮,和前面的島貼身旋轉著前進,和躲避不掉的礁石撞擊發出連綿不絕的聲音。
“哈哈,老弟,這么下去不用兩天你的島嶼就徹底玩完了,甚至不用海怪幫忙。”
親王將一層靈力壁加在島外層,這才讓將三個島安全的挪到前方。
“你還好意思笑!”
楊鳴大叫:“剛剛那是什么鬼東西!”
“帝王章魚!比魔鯊還要大的超大海怪!”
總督的腦子再次被陳威占據,他并非在回答任何人,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我來過這里,我來過這里,我想起來了,我們已經在謎巢中了,向前!向前!繞過那塊像乳房一樣的礁石,就到了我遇難的地方!”
船隊繞過礁石,元明猛然睜開眼睛:“來了!”
元清說:“從海中!”
總督大叫,他痛疼不已的腦子已經有些糊涂了:“這里就是我被亞特蘭提斯殺死的地方,也是我開始復仇的地方!”
元明拋出那塊棱鏡,像鳥兒一樣在漆黑的海面盤旋一周,大量的氣泡從海底升起,帶著令人窒息的惡臭和陣陣寒意。
“什么東西?”
“黑暗力量!”
波濤翻滾的海上,幾十艘殘破的沉船和不全的島嶼從水面下翻了出來,只剩下枯骨的死人對著一個方向發出無聲的嚎叫,像是在朝拜,然后抓著手中銹跡斑斑的武器,隨船朝這邊殺來。
楊鳴全身僵直,他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膨脹,手上的念珠自行燃燒焚毀,一個黑色的人影破空而出,倒懸在空中,強大的黑暗力量從四面八方向它匯聚!
這一次,它成了比之前強大千百倍的魔靈。
“我需要你的精血,鑄造我人的形態。”
黑暗神靈在空中瞬間消失,化作漫天的淡影,以楊鳴為中心不斷收縮重疊。
“你們兩個王八蛋還在搞什么!”
楊鳴尖聲大罵!
棱鏡破空立在楊鳴頭頂,一陣白光直接注入楊鳴額頭。元明念道:“世間一切生靈,其心有光,其神自現,神既現,光明普照。”
魔靈被定在了楊鳴的身體里,兩種力量相互沖擊,親王道:“老弟,你這么搞他會被折磨死。”
元明道:“如此強大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人體的感知,他本身只會感到麻木,恐懼的是他的心。要把他從詛咒中釋放,只能找到施咒者,但這種古老的黑暗詛咒不知道已經延續了幾千幾百年,再難抓到源頭,要救他非如此不可,要么他死,要么詛咒死。”
元清跳下十字架,又踏入海中,他站在一個高高的浪頭上,大聲呼喊著海神的名字:“海洋的子孫們,還這片海洋以寧靜!”
幽靈船上的骷髏揮舞著兵器,鋪天蓋地朝他撲來,大海像是震動了一下,先使幾十條海豚沖出海面,將骷髏兵攔腰截斷,隨后是鯊魚開始捕殺骷髏,將一句句骸骨重新拖回海中,還有數不清的大小魚類,拼命攻擊著這些死亡的使者,整個大海似乎都活了過來,甚至有兩條幽靈船被成噸的海蝦爬滿,直接用重量沉入海中。
巨大的帝王章魚觸手再次伸出海面,將那幾座最大的島嶼拖入水中。
海面瞬間恢復了平靜,只剩下總督癲狂的叫聲。
“什么?”
親王靠近楊鳴大聲問。
楊鳴持續吐著咕嚕咕嚕的聲音,眼珠子亂轉,顯然有什么話要說,但黑暗力量和光明力量的瘋狂交織根本讓他說不清話。
“啊!”
楊鳴大叫一聲,黑暗力量終于消失殆盡,像是挑了很久重擔的人,卸下之后不是輕松,而是終于解脫的精疲力竭。他癱坐在地上,對所有人說:“累死我了,我他媽說歃血島來了!”
“歃血……”
話還沒說完,前面突然亮起了刺眼的亮光,然后是震耳欲聾的巨響和橫掃一切的沖擊波,當楊鳴再次抬起頭,眼前的視線突然開闊起來,親王的艦隊已經被一掃而空,海面上只剩下孤零零兩座島嶼和兩艘因為剛剛黑暗力量侵襲而嚇得后退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