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聯邦軍隊的海軍，雙A組織核能艦上的船員更像是一群散兵游勇的“海盜”。

沒有統一的服裝，沒有統一的裝備，像原始荒島上一樣崇尚叢林法則，階級分明。

所以在殺死了一個不小心拌了他腳的船員后，雙面鬼謹遵青灰的指令，不讓自己視線離開張健，但甲板上除了維持撤退命令的基線操作人員外，就別無他人了。

三個小時的轟炸后，他們開始逃跑，當然自我認為是撤退――雙A組織至始至終都明白，一場海嘯和地震是摧毀不了聯邦駐扎在亞太地區海軍的。

頂多是趁著海軍戰略性恢復時鬧點事情，像貓打盹的時候，耗子偷點油，所以他們分寸的很――當然在主要目標差不多完成的前提下。

雙面鬼四下找了一遍，還是沒看到張健的身影，他眼睛兀的充血變紅，提著一個船員的衣領，像狼一樣呲牙咧嘴問道：

“卡撲騰呢？”

卡撲騰――captain，船長的意思。這位心臟撲騰撲騰跳的船員知道眼前這位性格怪異的雙面鬼是個稀有的白種人，至少在雙A組織中很稀少。

“大人，船長剛才下去了，下面的緊急報警按鈕被啟動……”

船員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的捂著脖子上斷如懸崖的割痕，倒了下去。

“啰哩啰嗦！”雙面鬼看著地面的尸體，收回爪子上的利刃，又呸一聲：“剛才吃飽了，你還算好運氣，有個全尸。”

他也不懊惱自己食人的時候，被船長不小心跑下去了，反正下面還有海蠣子。

“好好開船！”雙面鬼對著剩下的人這么亂吼一聲，不懂裝懂的叉著腰從甲板上下去。

終歸還得去看看。

甲板上的船員一陣誹腹，大抵是些哀聲怨氣的下賤話，少有為死不瞑目的船員哀悼不值的。

…………

張健眼淚都快流下來，很難想象一個身高兩米，健壯如牛的漢子對著一塊投影像小媳婦一樣委屈痛哭的樣子。

裴玉秀今個兒算是見識到了。

“別，別哭。”

女兒家見不得人哭，柳云沉浸在景色中的心神被哭聲拉起，下意識這么道一句。

又見著張健這副樣子，有些茫然失措：

“玉秀，這是怎么了？”

“唔。”裴玉秀思慮道：“大概是睹物思人，淚腺被回憶撞了一鼻子。”

張健正哭的歡快，門砰砰砰的被敲響。

突如其來的響聲打斷了張健的節奏，也在裴玉秀的心頭落下起伏的塊壘。

“卡撲騰！開門！”

又一陣中指叩門的聲音。

“張健！開門！”

聲音毫不客氣，像抓奸的女朋友。

“雙面鬼，小心點，你別……”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海禿頭！別被嚇破了膽！你就是個廢物！”

“好，我廢物，呵，你就進去！”然后是海蠣子的兩聲冷笑。

裴玉秀用眼神示意兩下，張健還在哭，但強自忍耐下來，門外的喊叫聲越來越急促，張健擦了下眼淚，說道：“開吧。”

于是裴玉秀把門打開，便瞧見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年輕人左手正懸在空中，嘴巴像陸地上的魚，是張開的，還帶著顫尾的余音，是些罵罵咧咧的話。

裴玉秀在這人身上掃視一遍，然后側開身子，這人便從他露出來的道上走了進去。

“雙面鬼！”張健對來人悶聲稱呼一句：“你是死了爹娘，催這么急？”

雙面鬼眼神在柳云身上飄忽兩下，并無興趣，只是乖戾冷笑道：

“偷偷摸摸金屋藏嬌，你這小日子過的可是舒服。”

他的話音剛落，一陣頭皮發麻的炸裂感就叫他汗毛倒立。

雙面鬼突兀的一個斜跳，像預感有人殺他，避開狙擊手的子彈。

但什么都沒發生，門口站著的那個清秀男人依然側著身子，看也不看他，張健則是一臉鄙夷嫌棄的用鼻孔朝他，至于那個女人，臉上呈現恰到好處的憤怒。

雙面鬼身子一直是躬著的，剛才的感覺是那么真實而又突兀，以至于讓他不敢輕易否定那是因為自己緊張而產生的錯覺。

剛才有人要殺我來著，雙面鬼篤定以及肯定，他對這種殺機尤為敏感，這是青灰給他的靈氣帶來的第六感。

想起之前海蠣子的話，雙面鬼知道肯定發生了什么事――但他不知道是饕餮死了。

該是和那個女人有關，那么再試一次，他警惕四周，又說道：

“張健你和這個女人玩的很快樂啊……”

如墜冰窖的死亡感徹底籠罩了他，正正巧巧，他環顧四周的眼睛對上了另一雙眼睛。

裴玉秀在看他。

他在看裴玉秀。

然后雙面鬼的身子飛了起來。

裴玉秀回到原地，撣了撣衣袖：“嘴巴有腥味，剛才該是吃了人的。”

就一眨眼的功夫，雙面鬼像足球一樣高飛而起，而現場沒有一個人動作。

門外只有一人猜到了剛才的情況，門內只有一人勉強看清了剛才的情況。

海蠣子和張健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駭。

裴玉秀來去一瞬，裝了個大比。

雙面鬼從地上爬起來，他的五臟六腑皆盡碎裂，但他還沒死，只是盯著裴玉秀，像鬣狗盯著獅子。

“原來是你！”雙面鬼的聲音陰測測的：“你死定了！”

他不知哪里來的自信，瞧了一眼張健，厲聲厲氣：“船長你可有本事，居然串通外敵！”

張健不理會這個白癡，只是對裴玉秀說道：“青灰手下，雙面鬼，腦子有問題的那個。”

“張健！”雙面鬼怒吼：“你果然不是真心投誠！”

裴玉秀掏了掏耳朵，覺著有些煩，又從盒子那知道這船已經開始逃跑撤退了，便不想浪費時間，突兀的出現在雙面鬼面前，掐著他的脖子：

“我剛才用殺氣刺了一下你，你很有感覺，該是開靈了，能夠感知方圓一米還是兩米的波動？”

雙面鬼渾身動彈不得，但更多的是秘密被一語道破的恐慌感，他咬牙從喉嚨中壓出幾個字來：

“你……你到底是誰？！”

他又看了看海蠣子和張健同情憐憫的神色，突然明白過來：

“你……你們……玩我！”

然后想自爆，但沒爆成，裴玉秀搶先一步捏爆了他的腦袋。

“還好，腦袋沒有金剛絲，不然我的手多痛啊。”

裴玉秀殺雞儆了猴，門里門外皆無敢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