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一樓大廳里,吳美德碰到了一名女志愿者,她問他:“貴姓?”
“姓吳。”
江海濤對她說:“是吳美德,來了好幾次服務。”
這還是頭一次當著這么多人,尤其是一個女人的面,大聲地叫著他的名字!
她說:“我要向你學習,我是第一次。”
吳美德笑笑,自顧自對江海濤說:“我去了。”
他就直奔五號樓,到了那邊,又多了一個崗亭,幾個病人在打印自助掛號,結果紙頭沒有出來,吳美德只好對這些病人說:“沒有紙了,保安沒有來,過一會兒,再安裝紙。”
一位女患者,拿著包,跑過來,說:“我的就診卡掉了,怎么辦?”
“這個你可以到掛號窗口去結算,也可以到病員服務中心去問一下。”
她走了。
又一個女子走了過來,問吳美德:“配西藥在哪里?”
“在一號樓一樓。”
“配藥時看一下,藥名,藥品的功用,負作用,過敏反應等。”
吳美德又補充了一句。
陪她到了一號樓的西藥房,她回過頭,一一道謝。
迎面踫著一位年青女子,扶著她的年老的母親,吳美德就問她:“今年幾歲了?”
“八十五歲了。”
看上去顏色不太好,而且,人也死板,她問她的女兒,說:“我要上廁所。”
電梯下來了,她女兒說:“上去就可以了。”
吳美德說:“在二樓,到廁所間就可以啦。”
一個男子氣喘吁吁地說:“我跑了一圈,又走了回來,你們醫院怎么難找?”
“醫院比較大,門診又多,你不清楚的地方,可以問一下志愿者。”
吳美德陪他到了二樓就診室,二位年青夫婦,拿了一藍水果,來看望她的同學,找到了三樓病區,結果是門診,根本不是住院病區,吳美德笑了笑,說:“她看的什么門診?”
“是骨科。”
“在二號樓十三樓。”
同樣的一位中年男子,吳美德站在他的旁邊,聽他發牢騷,他上了樓,也沒有找到,住院區,問他看什么科,一問三不知,吳美德對他說:“你打個電話問一下。”
他從口袋里,拿出了白色的手機,給那個病人打了一個電話,問:“找你找了半天,找不著。”
吳美德又說:“你問一下,是幾號樓?”
旁邊在做保潔的阿姨也對他說:“是幾號樓的?”
電話中傳來了:是三號樓。
吳美德就對他說:“三號樓在對面的大樓,這是五號樓。”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笑臉,走到門口,吳美德又仔細地對他說:“往前走,右轉彎,就是三號樓。”
一位中年女子,走過來,叫了一聲:“帥哥,掛一下號。”
“掛什么科?”
又問:“是普通門診,還是專家門診?”
“掛內科。”
“普通門診就可以了。”
掛號單子打印出來了,她去看病了。
又說:“是在二樓,你到一號樓。”
她走過去。
一對頭發雪白的老夫妻來看病,她問廁所,吳美德指了指,說:“在二樓。”
他又扶這位老大爺上去,有了我們志愿者,這一扶,他們輕松多了,總覺得醫院里很溫暖,路上下著雨,吳美德來的時候,雨下得不大,下著濛濛的細雨,他們來得匆忙,沒有帶傘,雨點嘩啦啦,天上的雨點像篩豆子似的往下直摔,看來要淋雨了,屋面上也響著“嘀嗒嘀嗒”,雨越下越大,吳美德拿出傘,說:“老師傅,這傘你們拿著用,看病好后,還給我就可以了。”
他們道了謝,去了。
那位保安走過來,問吳美德:“今天你怎么是全天?”
“這幾天,我還有時間,不久,要出差去了。”
另外的一位保安又問:“你們一星期,一般來幾天?”
那位矮小精瘦的保安說:“一般一星期是半天。”
后來,財政學院的學生來了,衣服也是不一樣的,她們對就醫的流程還不是很清楚,靜靜地坐在那里,學院有規定,每一位學生的社會實踐活動的時間至少要十個小時,她們來到醫院,也挺熱心的,保安對自助掛號機,巡視了一番,他打開了蓋頭,把這些掛號紙拿了出來,保安又將這些紙,交給了吳美德說:“這些病人都掛了號。”
這自助機不是很正常,掛了號,紙有時打印不出來,沒有辦法的。
吳美德看見一輛堆著藥品的車拉了過來,吳美德就和這里的社工一起,將藥品堆到泌尿科的二樓,后面也有一位醫生在堆車,她說:“堆到那邊去。”
四個人將一車藥品推了上去,到了二樓的電梯,二個保潔工阿姨向吳美德道了謝,一張病床推了進來,是一位重癥病人,到了轉彎處,無法轉彎,幾個人一點一點轉了過來,推到樓上。
2
唐咪說著說著,嘴角不停地抽動起來,她的父親,發現這一異常,就按響了床頭的紅燈,李曉芹翩然而來,她俯下身來問:“你怎么了?”
她的父親說:“我看見她,她好好地在說話,突然,停了下來,我覺得很怕。”
李曉芹給唐咪量了體溫,聽了她心肺覺得很正常,她想:大概唐咪玩的時間太長了,人累了,應該休息一下,沒有問題。
唐咪的父親,看護士這樣負責,這甲三等的大醫院到底不一樣,技術高超,態度又好,而且,又是一位美女,想到自己害得李護士白跑了一趟,心里很內疚。
李曉芹問他:“你還有要緊的事嗎?”
他搖搖頭,李曉芹就走了。
深夜了。
唐咪的母親,她覺得護士看過了,應該是沒有什么事了,睡得格外的香甜。
小女孩醒了,她感覺頭上很痛,不知所措,每逢做了化療后,她的精神出奇的好,一直睡不著覺。
唐父又把床頭的紅燈按亮了。
李曉芹又三步并作兩步趕了過來。
“你感覺你女兒哪里不舒服?”
聲音是甜甜的,帶有熱情而奔放的樣子。
她看見唐咪睜著眼睛,她的頭顯得特別引人注目,由于化療,她的頭發全脫了。
小唐咪喃喃地叫了一聲:“阿姨!”
“快睡覺,乖,再不睡覺,阿姨不理你啊!”
她還是不睡,李曉芹想:你兩次三番地叫我來,總得有點理由吧!
她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零度,那種感覺至少挨了三悶棍,要不是她還是小孩,說不定要罵他!
“我只是想讓你來看一下,讓我好放心點。”
李曉芹很驚呀。
“問題是唐咪一點也沒事,挺好好的。”
李曉芹又安慰了一句。
唐咪的父親很不樂意去麻煩別人,他擺擺手,李曉芹安心地走了。她實在是太忙了,她不怕忙,護士如果不忙,就像漁民捕不到魚一樣,百無聊賴了,但護士不可能無目的去忙,當一個病人,離開人間,快去世的話,護士為你忙,是為了你的生命,忙得值得,如果讓護士瞎跑,護士就會覺得你不尊重她!
唐咪的父親應該明白這一點,自己是大人了,又不是三歲的小孩,明白了這一點,他就放棄了再次打攪的決心!
他們二人是上班族,有房有車,對于他們來說,遙遙無期的事,這眼下,女兒又生了這種病,二人就要合理安排時間,直奔醫院。
女兒生病,這個家就不成為家了,簡直像冰窖,下班回來,沒有像平常唐咪總是一下子蹦起來,跳到他的身上,摟著你的脖子唧唧喳喳地撒嬌,又笑又鬧,糾纏不休,可現在全亂了,也不用抽時間去學校開家長會,唐咪的母親,一下子鎖骨突出,頸項拉長,猛地瘦下去一圈,女兒住醫院,吃藥,打針……而且,下班后,她趕緊燒好了唐咪喜歡吃的菜,把她帶到醫院,醫院的菜女兒吃不慣,夫妻倆一想到,這么一點錢,要生活,要治病,說什么是不夠的,病是修在金錢上的上層建筑,有錢才有命。
只有拼命地掙錢,唐咪的父親,在廠里做小工,那是一家小廠,設備是舊設備,收入也低,到了臨港,又要租房子,交水電費,剩下的錢也寥寥無幾了。
“你去醫院多看望一下女兒。”
唐咪的媽懇求她的爸。
“沒有時間,我要加班。”
唐咪的媽搖了搖頭。
他的臉有一種病態,是屬于浮腫,除了平時,喝一點白酒之外,他就沒有嗜好了,搓麻將,旅游,他一概不感興趣,每天下班,四肢無力,精疲力竭,朝著床上的天花板發愁,城市的快節奏,生活的艱難,壓力太大了。
在工廠里,做小工,像他的年紀是吃不消的,但是唐咪媽也知道他不是一位普通的男人,孩子病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工作,而是更加勤快地去做好工作。
他對唐咪媽說:“對于唐咪的病,暫時不要告訴她的學校,對學校說,她奶奶生病了,親戚也不要告訴他們,免得他們擔心。”
“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