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全科門診外面，許多病人都等著排隊，等醫生看病，吳美德到了志愿者辦公室，看到了兩個女生，叫她們坐一坐，又問他們：“你們是財政學院的？”

那位戴著眼鏡的女生，說：“是的。”

那位女生人也矮，臉上生了青春痘，那位女生莫名其妙地歡呼一聲，她笑了笑，對戴眼鏡的女生說：“小莉要搬家了，她的男朋友工作在溪應，其實，租房子的錢都是小莉出的，上次租房子，一般是壓一付三，她壓一付二，男的在實習，只有一千元錢，現在單位也沒有落實，都在用她的錢。”

那位戴眼鏡的女生，問：“她是第幾個男朋友？”

“讀書的時候，找了幾個，都是十二個月的，現在的男的時間比較長，大概小莉真的愛她。”

“雖然二個在一起，不分你多用點，少用點，那個男的也可以問他爸媽要的。”

戴著眼鏡的女生的手機響了，她說：“我很好。”

掏出了手機，對她的同學說：“是一位男同學打來的，今天是我的生日。”

吳美德停下看書，笑著說：“美女，祝你生日快樂！”

“今天是你的生日，那吃飯我請客了。”

“不用你請客。”

“其實，我的生日是過農歷的，不過陽歷的。”

時間變了，那個同學瞪她一眼，說了：“你變了，不一定我變了。”

說著說著，肖青青與郭霞珍來上班了，李青青看著吳美德，西裝外套馬甲，她說：“這馬甲一穿，西裝搞壞了。”

去了一號樓，幾位病人，站在自助機旁邊，在拉檢驗報告，一位年紀大的老大爺，拿了幾次，檢驗報告單，沒有出來，吳美德幫他照了一個，顯示屏上“檢驗單未檢驗完畢”，只好對他說：“未檢驗好。”

一把鑰匙掉在地上，不知誰掉在地上，保安走了過來，將一串鑰匙拾了起來，交給吳美德，他把它放在抽屜里，放在里面。

一位七十歲的男子，拿了一張代碼單子，要打印病理報告紙，吳美德走到他面前，他問：“這單子怎么打印？”

吳美德幫他“嘀”的一聲，顯示屏上顯示：“你的單子已經打印一份報告。”

報告打印后，上面打印了幾項字，吳美德走過去，去一看，時好，時壞，他拿了報告紙走了，中間這一臺打印機，結果報告紙沒有出來，上面顯示了，“紙已經沒有了。”

那位女子來叫吳美德：“帥哥，紙沒有了。”

保安走過來，拿了一疊厚厚的紙，打開了自助機，放好了一疊紙，關上了盒子，“嘀”的一照，紙又打印出來了。

旁邊的女子，一照，上面顯示屏又打印“檢驗結果還沒有出來，請稍等。”

走路不是很穩的老姆姆，站在報告機前，吳美德把櫈子讓了出來，叫她坐一坐，她不肯坐，等待報告單出來。

一對恩愛的小夫妻過來，照了幾次沒有好，他們問吳美德：“這是怎么回事？”

“那只好你們去問一下檢驗科，在三樓。”

他們下了樓，手上拿著三張條形碼，吳美德幫他們打印了三份檢驗報告。

一位女病人來問：“眼科在幾樓？”

吳美德對醫院的五號樓比較熟悉，就對她說：“眼科不是在這幢樓，在五號樓。”

她牽著女兒的手，去看病了。

一對老夫妻來到吳美德處，問西藥房，男的說：“我是來退藥的，我老婆生病，這藥吃了，效果不好。”

西藥房的醫生，把藥退還給她，二人回去了。

一個打扮時鬢的女子，來問：“外配藥房在哪里？”

又說：“醫生對她說的，到后門的藥房配藥。”

吳美德不知道后門西藥房在哪里？就走著過去，問醫生：“外面配藥的西藥房在哪里？”

她說：“前面也有，后面的西藥房也有，往后面繞過去，就到了。”

吳美德就對女病人說：“從后面繞過去的西藥房就是。”

他看到了志愿崗上面寫著一組字：“學習雷鋒，奉獻他人，提升自己。”

這就是自己做志愿者的目的，就是提升自己。

2

剛上夜班回來的唐現代，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他顧不上洗漱，在一頁一頁看醫藥書，這些書，是通過向圖書館那里借過來的，他抖著身子，但又不能驚醒熟睡的妻子，看她疲憊的身軀，真的不容易，看著這些可怕的數字，用鉛字印刷的每一行字，都敲打著他的心，他真的要發火，丟掉這書，甚至，想拿出打火機，燒掉這說教的書，這幾天，自己的心，一直在痛，痛得刻骨銘心。

很多年前，麻疹，傷寒，天花，肺結核，鼠疫不是也不可治嗎？現在不是經過醫學界，攻克難題，治服了嗎？女兒還小，總不能讓她這樣死去吧！

他干脆從床邊拿了一塊床單，裹在身上，快天亮了，他的眼晴空在黑暗中，閃著雪亮的光芒，他不斷地在思考，抓住自己的思路一直設想下去：先輸血，來延長女兒的生命，再拜訪天下的名醫，再進行骨髓的移植，但愿菩薩保佑，順順利利。

天太冷了，唐現代艱難地站了起來，拿了一件毛衣，穿了上去，如果枯坐到天亮，他要被心中的寒流凍死，死了倒好，什么都沒有了，免得看到女兒比我早走，他怎么受得起那撕肝裂膽的劇痛啊。

鄰居得知小唐咪生病，送來了小唐咪喜歡的食品，還有玩具啊，她們總是安慰，說：“現代科技這么發達，不用怕，會治好的。”

他想著，宋慧丹醒來了，看他還沒有上床，只在看書，她問：“你在看什么書？”

“我醫學書。”

宋慧丹說：“我們平常在撫養咪咪的時候，吃奶粉，水果，蔬菜方面都很講究的，怎么這病會輪到我們的小唐咪身上。”

“你看看這書。”

“我不要看，你知道我是不喜歡看書的。”

濁黃的燈光，打出了一個慘淡的圓暈，在燈的暗影中，唐現代坐在椅子，一條粗糙的毛毯，浮動鮮艷的牡丹花，在燈光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粗糲。

“我聽王醫生說，咪咪這種病，是最重的一種。”

唐現代苦笑道：“最重的一種，就難治了。”‘

他是才情內斂的人，平日所有的能量，收縮成一個點，如同激光。

她把頭倚在丈夫的胸前，穿著刺誘的睡衣，她聽到了丈夫的心臟在呯呯地跳動，在這個世界上，他是唯一靠得住的男人，咪咪是他們二個人的，是他們倆的愛情結晶，這突如其來的災難，他們只有齊心協力去面對，生活壓力來臨時，二個人的力量可以足夠大，有些酸楚，只能放在心里，有些痛，只能他們自己承擔！

宋慧丹拿著燒好飯菜，王凱歌站在病房面前，與她打招呼，“你好！”

她真的不想與醫生打招呼，每次去醫院，醫生告訴她的都是最壞的消息，一想自己要失去自己的女兒，心就痛，就像喝苦丁茶一樣，苦水就潸然而下。

但卻又不能得罪醫生，畢竟女兒的病，需要醫生去治療，小咪咪的命全寄托在醫生的身上！

王醫生告訴宋慧丹：“你女兒正在發高燒，她的血壓壓不下來。”

“我知道。”

“而且，她輸出的血，遠遠是不夠的。”

“我曉得了。”

王凱歌一看她面色蒼白，毫無血氣，就說：“你的氣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不用，我很好。”

宋慧丹立即予以否定，她真的不能生病，女兒需要她，關鍵時刻，自己不能倒下。

王醫生把小唐咪的病情，必須告訴她，讓她坦然地面對。

“如果高燒不退，感染不能嚴格的控制的話，小唐咪的生命就會有危險……”

“哦，我曉得。”

王醫生的語調放得很慢，而且很平靜。

“我的丈夫已經看過了書籍，我們都知道了。”

王凱歌知道了，患者去看這些醫藥方面的書，通常需要了付出勇氣的，尤其是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這很難承受的。

片刻的寧靜。

他說：“你們既然已經知道了這病情，那我們溝通起來比較方便。”

“我問你，輸血后的唐咪的身體會怎樣？”

“我們盡量讓她的生命延長？”

“幾個月？幾年？”

“會是幾年吧！”

她抬頭一看，王凱歌的眼神，覺得醫生是在撒謊！

他把幾個月說成幾年，純粹是在安慰我們。

她突然叫了起來，好像發現了什么新大陸一樣。

她說：“王醫生，不管需要用多少錢，不管用什么方法，你一定要搶救我的女兒。”

“好，我一定盡力。”

“給小咪用點進口藥如何？”

“可以，怕是你們家庭承擔不起。”

“承擔不起？哪怕賣房借錢也要把女兒的病看好！”

“那我們就用進口藥。”

二人面對面地坐著，對方的眼睫毛動了一下，她又問：“你要告訴我確切的時間？”

“最長是二年。”

“那來得及，我相信醫生，相信科學，一定要制定一個最好的治療方案，也許會創造奇跡！”

王博士沒有吱聲，每個病人剛開始的時候都滿懷信心，而到最后又把希望擊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