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話!
- 佛系青年的穿越之旅
- jkyyH
- 2535字
- 2019-02-17 16:18:33
煙籠寒水月籠沙,太湖湖畔歇著幾只漁船,楊柳依依在夜色中仿佛搖擺的招魂蟠。一處冷清的酒樓,李湖正與柳三對飲,酒熱之間驅走了秋分的寒意也帶來不少憂愁。
李湖看著太湖另一邊燈火輝煌的壁上灣,人影綽綽,問道:“不知道柳兄赴京這番過程如何?”
“皇上封我布衣卿相命我填詞!倚紅偎翠,淺斟低唱。”柳三走到圍欄,望著一湖之隔的花花世界想起了在京相識相知的佳人,吟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欄意。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李湖斟了兩杯女兒紅,走到柳三面前,自信開朗地說道:“柳兄才華橫溢風華正茂,又有佳人等候,真是人生得意春風時何愁?”
柳三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搖搖頭,直言不諱道:“李兄畫技高超自成一家,想必日夜沉浸其中,不曾考取過功名吧。”
雖然他猜的不對,但是他看出來李湖不是個秀才,所以李湖點頭表示肯定。
“那么柳兄一定沒體驗過十年寒窗朝思暮想金榜題名時,卻落個受人嗤笑的下場有多么難受!玉娘在京等我明媒正娶,我只能逃避到江南謀生,落魄至此怎么不心愁?”
酒不醉人人自醉,柳三借著酒意說了些平日里的心話。他喜愛那幅《野花》卻自知沒有如此頑強倔強的沖勁,人在壯年心已老。到底年輕就是好,在柳三眼中,李湖年輕如初生牛犢不怕虎,當時他一人闖京也是這樣躊躇滿志。現(xiàn)在又如何?流浪江南賣字乞生,更打算掉了這臉面這雙膝屈尊他人。文才武藝有何用?賣與帝皇家罷。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世人皆說柳兄風流多情,不過私以為若非柳兄專情于玉娘,也說不出這話。”
“當然!此詞便是我對玉娘的承諾,永不變心,不再私交青樓女妓;玉娘更是為我閉門謝客,待我來日金榜題名青云直上便八抬大轎娶她!”說到這話,酡紅著臉的柳三意氣風發(fā),高高舉起酒杯一干長嘯。
“柳兄非卿不娶?”
“當然!”
“一定要進士及第?”
“當然!”
“那么如果讓柳兄選擇,是進士及第成為陛下的狀元,還是使一良媒與玉娘喜結良緣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當然是……當然是……李兄,先進士及第再娶玉娘并不相沖……”
“但是你已經惹急京上士子文人,連天也妒英才,柳兄仕途已盡!”李湖斬釘截鐵大聲道。
柳三一身熱血頓時冷汗淋漓,他一直在逃避這個問題被別人這么一說難受得緊,倔強道:“前唐有高力士脫靴,吾當如此!”
“柳兄,你能等,但是玉娘可等不了啊!一青樓名妓哪來的能力謝絕那些虎視眈眈的官人。等柳兄出人頭地,怕玉娘早已被收作小妾了!柳兄你還能等嗎?”
“我,我……她……”柳三哀嘆道:“可是學了這四書五經,除賣與帝皇家為官治世,我又能干些什么呢?填詞賣字也贖不了玉娘呀!就是為虎作倀阿諛奉承,我也要在這江南謀個一官半職!”
柳三癱坐在地上,捶手頓足,人值壯年卻被生活坎坷所迫哭得淚涕橫流。
李湖捉住圍欄,緩緩說道:“柳兄還記得我今日那引人痛哭的畫作?那老者并非生父,乃是我一日野游見到的農夫。蠻野夫子不識四書五經也能憑雙手耕耘吃食富足快樂。玉娘若也愛你,就是與你隱居深山野林做個農婦也愿意。”
“這……怎么能相提并論?”
“那么柳兄識四書五經,怕不是不知道采菊東籬下的陶元亮、傲雪凌霜的林逋吧?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柳兄莫要拘泥于此!”
柳三冥思苦想一番,神色多變,終是下了決心。他起身,對李湖深深一揖,剛想說些感謝的話,又聽到李湖說道:“柳兄更不要小看自己了。”
李湖抓住柳三的手腕,指著壁上灣首尾相接帆檣如云的畫舫、金碧輝煌的青樓,燈紅酒綠間人影浮動,鼓樂喧天,“柳兄,因為你才有這繁華,因為你大宋女子才如此動人!柳三填的詞普天之下僅汝一人爾!”
柳三心潮騰涌,眼里模糊一片,只覺渾身力氣可吞天食地!
“我夢扁舟浮震澤。雪浪搖空千頃白。覺來滿眼是廬山,倚天無數(shù)開青壁。此生長接淅。與君同是江南客。夢中游,覺來清賞,同作飛梭擲。明日西風還掛席。唱我新詞淚沾臆。靈均去后楚山空,灃陽蘭芷無顏色。君才如夢得。武陵更在西南極。竹枝詞,莫搖新唱,誰謂古今隔。”
這女兒紅的后勁十足,柳三聽李湖一席話當真開懷暢飲,灑脫不羈,爬到酒桌上唱起蘇子的《歸朝歡》。李湖這個聽慣現(xiàn)代電子音樂的,一時也被柳三的手舞足蹈帶動起來,時不時附和一聲。
店家掌柜習慣了清冷,難得熱鬧也不阻止,不弄壞這桌椅也罷。
“柳兄這么急?”
李湖雖然前世也能喝幾杯白酒,但昨夜一番猛灌,太陽曬屁股了他還在宿醉中。柳三卻是精神飽滿地跑來敲門告辭!
“正如李兄所言,我能等,玉娘卻等不了!我不能再耽擱了!”柳三抱手深揖,說道:“李兄推心置腹、肺腑之言,柳某沒齒難忘,他日用到柳某人只需知信一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說的什么話,柳兄難道不是我的朋友嘛!”李湖故作不開心地道。
“是的是的。”柳三哈哈道。他又想起些事,左右巡視后低聲道:“李兄,其實皇上對江南積怨甚重,邊塞戰(zhàn)火未停這內亂卻要來了!”
“怎么說?”李湖還想著詢問北方戰(zhàn)事情況,這會兒卻爆了個大料。
“皇上好文行書作畫,即位初納諫如流、整飭綱紀、仁厚節(jié)儉是個好君主,但他任的那新宰相木芾是個瘋才子,竟然陪同皇上日夜在后宮寫詩作畫。現(xiàn)在又慫恿皇上修陵墓建園林壞了先皇太祖的傳統(tǒng),勞民傷財引得民怨沸騰,各地都有暴動啊!江南繁華依舊,是因為宋知州暗里反對這樣的行為,底下的指揮史都聽宋知州的!這一來二去,皇上沒得到江南上貢的奇花異草奇珍異獸,那宰相與些奸佞也沒得到宋知州的好處,誰都看不慣宋知州!另外,皇上使官船去運他的奇花異石,這江南商船就把持住了京城的糧脈,賺得金缽滿盆,京上那些的賊人眼紅得緊!”
“聽兄這么一說,宋知州不簡單吶!”
“偏偏這時候,宋知州竟然昭布天下廣納賢士!我聽說后,便抱著試一試來到金陵。我想,京上的人也在調查宋知州的一舉一動,也不知道江南以后會發(fā)生什么。”柳三歇了口氣,繼而爽朗道:“我看李兄氣宇軒昂躊躇滿志,學識淵博說起話來引經據(jù)典字字珠璣,又自成一畫法大家,普天之下又有誰可以為難李兄,是我擔心了。”
“李兄非同凡響,但亂世將至還須小心。天色漸晚,我就先告辭了!此次匆匆一別未能深交遺憾至極!后會有期!”
李湖哭笑不得,他話都沒說兩句,這柳三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灑脫豪放了?轉身就走。
對著柳三逐漸遠小的身影,李湖喊道:“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