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笑聲才幾聲便戛然而止，鬼王驚恐地看著吞沒摩祉的煞力開始變形，似是有東西要從光球中央沖破出來，頂得光球開始凹凸不平變幻著各種形狀。

倏地光球爆裂開來，冷冽的陰氣自光球內部冒出，煙霧彌漫開來，伴隨著陰氣瞬間充斥整個山洞。

凡煙霧所到之處，溫度驟降，草木覆蓋上白霜，水洼直接結冰，整個山洞剎那間被冰霜覆蓋，寒氣凍人刺骨。

地上被孟肆兒打傷的小鬼，弱者直接被凍牢，稍有強力者也是渾身覆蓋霜雪縮成一團哆嗦著，而鬼王此刻雖外表無恙，但是須發上的白霜也是能看出他多少受了些影響。

“憑你那點煞氣還想將我拘牢？”摩祉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瞥了鬼王一眼。

這輩子，能將他拘禁的人，不，哪怕是神仙，都不會存在！

“你究竟是誰？！”鬼王渾身一顫，心底浮現一陣恐懼之感。

四千年了，大大小小的鬼師他都打過交道，可是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的氣息他是第一次所見，竟讓他能生出如此恐懼的感覺。

“你若現在和我回地府，我還能留你一條命，否則……”正了正稍亂的前襟，摩祉冷眼看向鬼王。

“不可能！我逃離地府四千年了，現在的我有如此力量，我怎能回去！”鬼王瞪大了他的血紅雙瞳，話說得雖然硬氣，但摩祉身上所散發的氣息讓他懼怕，甚至想逃離此處。

“能不能，不是你說了算，而是我！”話音剛落，摩祉將雙眼閉上，將靈力凝聚至掌心。

稍作停息的風霜又開始在洞中肆虐，但卻在一瞬間停止了動靜，四周靜悄悄，只剩下鬼王粗重的喘氣聲。

警惕地看著摩祉，鬼王也開始在手上凝聚力量，準備隨時釋放屏障抵擋摩祉的來襲。

“無上陰法，毀靈破命……”摩祉開口出聲，雙眼倏地一睜，看向鬼王。

鬼王在看到摩祉雙瞳的一瞬間倒抽一口涼氣，周身所聚力量渙散殆盡，“砰”的一聲跪倒在地，顫抖著身體不住地磕頭大喊，“饒……饒命！我主饒命……！”

孟肆兒躲在遠處聽不到摩祉和鬼王的對話，只是看到摩祉運轉靈力之后鬼王突然之間跪地不起，似是被什么嚇到似的。而她因為站在摩祉身后，并沒有看到摩祉此時的模樣，如若看到，她定也是會被嚇得不輕。

白色雙瞳！

此時在摩祉臉上的，是一雙白色的瞳孔！

“我主……饒命啊！”鬼王此時已全無初見時的囂張，身子抖得如風中蒲柳，額頭撞地“砰砰砰”的磕個不停。

白色雙瞳，只有他會有！只有他才會擁有！

“我給過你機會……”摩祉面無表情，不顧地上的鬼王如何求饒，掌心翻轉，一道青煙自掌心翻騰而出，向著鬼王飄去。

“不！我不要！”眼見青煙快到身前了，鬼王狼狽地爬起身，轉身向洞外狂奔而去。

“滅！”摩祉大喝一聲，青煙以最快的速度卷住鬼王的右腳將他翻倒在地，而后順著他的身子爬至鬼王的臉上，從五官處爬進鬼王體內。

“啊！！”鬼王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沒滾幾下便不再動彈，剛剛進入他體內的青煙迅速褪去，凝回摩祉的掌心，而鬼王的軀體也漸漸透明隨后消失不見。

將青煙散去，摩祉雙眼緊閉，待睜開之時瞳孔已恢復初時的黑色。

“你們，可隨我回去？”轉頭盯著角落哆哆嗦嗦的幾個小鬼，摩祉冷聲問道。

“我……我等愿隨大人回……回去……”冰霜覆身，那幾個小鬼話也說不靈清，但是看到鬼王的下場，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忤逆摩祉。

“很好！”摩祉冷哼一聲，對著一旁無人的空地舉起雙手一擊掌，同時大喝一聲，“牛頭馬面何在！”

自虛空出現兩個身影，正是地府十大陰帥之二的牛頭馬面，二人皆是畜首人身，分別手持鋼叉和長矛，現身后便向著摩祉恭敬垂首，“先生！”

“將他們帶回地府等候發落！”摩祉對著牛頭馬面下了命令，然后走至孟肆兒身旁。

看著孟肆兒并沒有被剛才的煞氣波及，摩祉算是松了口氣，拉起她的手將她往洞外帶去。

“誒，那些個小鬼你不用管嗎？”孟肆兒邊走便回頭指了指角落剩下的小鬼。

“不用，牛頭馬面足矣。”摩祉頭也不回拉著孟肆兒離開山洞。

走出洞外，東方已泛白，看著天際逐漸明亮，孟肆兒才明白方才摩祉為何如此著急拉著她離開。

“我們回地府吧。”不用摩祉出聲，孟肆兒便主動開口。

今日先是花會，后是降鬼，自己已有些許疲憊，想必摩祉也定是需要休息，既然天色已亮，陽氣開始茂盛，他們還是趕緊回去好了。

“算你識相。”摩祉睨了孟肆兒一眼，揮手幻化出一條小道，帶著她沒入虛空……

——

“主子，聽說你早先遇上鬼王啦？”孟肆兒才睡醒，就見姜兒和庸兒趴俯在她床側瞪著大眼睛看著她。

“是啊，遇上了，我還打了一架呢。”孟肆兒掀了絲被赤足下床走至桌旁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哇，主子，你這才一百多歲就能去和鬼王打架啦？我這一千四百歲了，還沒和小鬼動過手呢！”姜兒眨著大眼睛一臉羨慕地說道。

“和鬼王打架？得了吧，你家主子也就是和小鬼活動了兩下。”摩祉突然自空中出現徑自落座在桌旁，將孟肆兒斟好的茶搶了過去一飲而盡。

“你怎的每次都搶我手中東西！”孟肆兒將茶壺重重一放發出好大聲響，忿忿不平道。

“你斟的茶，好喝。”摩祉扯出一抹戲謔的笑，接過茶壺重新為孟肆兒斟上一杯，“喏，賠給你的。”

“哼！”將茶水飲盡，孟肆兒冷哼一聲便不再搭理摩祉，走到銅鏡旁凈了把臉，然后將昨晚摘下的耳墜重新戴上。

看著孟肆兒戴耳墜的動作，摩祉眼底露出旁人不易察覺的溫柔，嘴唇彎起一抹弧度。

“先生，下回你和主子出去玩把我倆也帶上吧。”庸兒湊到摩祉身旁一臉諂媚地說道，她總覺得每次孟肆兒和摩祉出去都能出點什么事兒，好玩的緊。

“就你倆這小身子，能去凡間待多久？不好好修煉自己的靈魂之力還想去凡間，這不是找魂飛魄散嘛！”摩祉大手揉揉庸兒的小腦袋，語帶恐嚇道。

庸兒訕訕一笑，躲開摩祉的大手跑回姜兒身旁，兩人嘟著嘴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昨兒個那些小鬼怎么處置的？”孟肆兒整理完了妝容回到桌旁坐下，詢問起昨日之事的結果來。

“都被打發去無間地獄了，”摩祉為二人斟了茶說道，“他們在陽間造了不少孽，沒被打散魂魄已是恩賜了。”

孟肆兒并未多說其他，昨日她在山洞中看到的那些尸骨都是那群鬼精所害的凡人，害了那么多人被打入無間地獄也是他們罪有應得。

“那些鬼師……”孟肆兒想到了未將鬼王之事上報的鬼師，詢問道。

摩祉語氣有些冷淡，“發配入十八層地獄了，瀆職之罪不可饒恕。”

如若昨日不是有他降服了羅鄷鬼王，還不知道后果會是如何，不管那些鬼師是為何瞞著不報，他都不能輕饒。

孟肆兒了然，她知道地府有自己的規矩，因此也未有多說什么。

“那羅鄷山現在如何？”鬼王既已除去，小鬼也盡數帶回地府，那么此時的羅鄷山應該是平和下來了吧。

“放心吧，山櫻村以后不會再有鬼怪侵襲了，”知道孟肆兒所念何事，摩祉出聲道，“但是放任羅鄷山這個兩界入口不管，總歸不是個辦法。”

這次將羅鄷山內的鬼王小鬼除盡，難免以后還會有別的鬼怪在這里汲取陰氣修煉，他需要想法子管理好羅鄷山內所有棲息的鬼魂杜絕鬼怪成精自立為王。

“找個人管著不就是了？”孟肆兒隨口一說，“羅鄷山的鬼那么多，很多都只是棲息而已，又不作妖，只要找個人管著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你同我想的一樣，只是這人選不好找，”摩祉對此深覺頭疼，尋得一個好的管事之人可是需要十分謹慎的一件事。

“我聽聞有一凡人，似是不錯，要不要考慮一下？”思索片刻，孟肆兒一挑眉，想到了前幾日從幾個孤魂口中所得之事。

“說來聽聽。”摩祉將手中茶杯放下，用手撐著下巴等著聽孟肆兒有何高見。

“前幾日我跟著幾個新來的孤魂聊了兩句，聽說現在龍虎山那邊有個姓張名陵的凡人，得個神虎秘文，建了一個天師草堂，傳道授業，煉丹修道，頗有建樹。”孟肆兒將她所得消息盡數道出，“這人吧，如今都有八十多歲了，可因為修道食丹的緣故外貌如四五十中年人一般，道學功底相當深厚呢。”

“哦？是嗎？”對孟肆兒所說之人頗感興趣，伸手一招，一個卷軸出現在他手中，正是張陵的生死簿。

攤開卷軸仔細看了看張陵這一世的一些事跡與命數，摩祉又將卷軸送走，坐在桌旁不再說話。

“怎的？這人怎么說？”孟肆兒見摩祉不說話便出口問道。

“這人命數不錯也修得高深道法，不過已被天界收了。”摩祉回道。剛才他在心底算了算，算得太上老君曾下凡授張陵道法助他降魔，如此便是太上老君座下弟子，況且那人早已被老君留了個天職，他怎么可能去和那個老頭子搶人？！

“啊？太上老君也看上他啦？那我就沒有什么好的人選了……”孟肆兒略有些遺憾地說道。

“我倒是有了個新的人選，只不過需要觀察一段時日。”摩祉話語中帶了點神秘，讓孟肆兒很是好奇。

“是誰啊？”湊上前來，孟肆兒問道。

“他的兒子，張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