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王朝的官服以玄色為主,按照官員品級,官服上的凰紋也不同。
北宮文一身白衣站在鬼方皇帝九天神凰椅旁,與這滿殿玄色顯得格格不入。而這殿下身著一身玄色官服,官服上各色繡線繡制而成神凰的大人們都垂頭,暗暗的四下對望。
“怎么?今日北宮文不在,你們都沒了話說嗎?”鬼方皇帝把玩著手中的玉如意,輕笑一聲。
殿下官員無不驚駭,鬼方皇帝此語說得模糊不清,卻最是砸人心魄。北宮文靠著北宮一族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群臣依附,無人敢忤逆。早些年尚好,這幾年朝堂上的聲音就如荷塘蛙鳴,聽著吵鬧,卻也只有蛙鳴。每每如此,鬼方皇帝心中悔恨不已,北宮文看起來斯文儒雅,卻是比北宮一族任何人都要有野心。他自以為提拔了一個沒有修煉天賦的人,會對自己集權有一定幫助,沒想到反而是引狼入室,養虎為患!
如今北宮山抗命,不遠千里從瀛洲趕回來,要替北宮閭征討東夷諸國,這是一個削弱六城城主兵力和北宮文權勢的好機會。以子之矛,擊子之盾,北宮一族內里鬧得越兇,他越歡喜。而現在最讓他歡喜不過也是如今他的朝堂,不再需要北宮文的傳聲筒了。
“北宮文大人既然病了,那你們可得要去北宮府好好拜訪一下,朝中之事就不必你們操心了!”這話語里嘲諷之意十足,鬼方皇帝吐了一口惡氣似的,滿意的笑笑。
“陛下息怒,我等自然贊成從六城各調遣五萬兵力,用以征討東夷諸國。”殿前一位白須老者,頓首言道。
其他臣子聞言,也是頓首伏地。
鬼方皇帝和北宮山呵呵一笑,這些臣子多多少少和六城都有一些勾結,平日里要是提出要分出幾城兵力,這些家伙便是跳著腳的反對,像是割了他們的肉一樣,現在鬼方皇帝是真的要割了他們的肉時卻把那六城都拋到腦后了。
“既然如此,那傳扶水國使者。”鬼方皇帝戲謔,他兩只眼睛射出狐貍一樣狡猾的精光來。
內侍聞言,高聲一喝,不多時殿外的一位侍衛將一個異服男子帶上殿,并候在了一旁。
那男子長得尖嘴猴腮,細長的眼睛,高高的鷹鉤鼻,瘦削的身材。穿著一件墨藍色的長袍,袍上用銀白色的線繡了一只飛躍的魚,魚身之上,一只海鳥伸出尖利的爪子,而兩只袖口處皆是白色的海浪。這做工繡法都算不得上乘繁復,可叫人見了反而好似真的見到了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上,展翅的白色海鳥和飛躍出海面的魚,鼻尖仿佛有海風刮來了海水的咸濕,耳邊是嘩嘩的海浪聲。
“在下步原光,見過鬼方皇帝陛下。”男子站在殿下,只是微微頷首。
鬼方皇帝抬眼瞥了一眼殿下的扶水國使者,正了正身子,方才還因為教訓了臣子而顯出的喜色,如今卻盡數撤去。
“你可知你是來做什么的嗎?”鬼方皇帝厲問。
步原光不慌不忙,更是放肆的往前踏了一步,薄嘴勾出一道得意的弧度。
“君皇命我來商談扶水國邊境與瀛洲產生摩擦一事。”步原光說道。
“商談?”北宮山臉色冰冷,一身白衣泛出讓人心懼的寒意,步原光在剛踏進大殿時便注意到了與這里格格不入的北宮山,他心中所想,不過是皇帝的一個近侍,不想這個近侍卻敢擅自插話朝堂之事,他除了覺得些許荒唐外,還不曾察覺北宮山身上幽幽散開的戾氣。北宮山緩緩走近,手邊的空氣見見泛出白光,在北宮山手邊凝出一個氣旋,氣旋之中一根手臂粗細,半尺長短的木棍漸漸凝出。步原光見此,突然沒了囂張氣焰,目光怔怔。北宮山走到他身前,嬉笑般問道,“你信不信你回到扶水國的時候,那里已經全是我鬼方王朝的士兵了?”
步原光臉色一沉,兇光自他細長的眼中射出,像極了黑夜里偷食的老鼠。
“憑你?”步原光冷笑。
北宮山提起木棍,在他面前晃了晃,是想嚇唬嚇唬他,不想步原光竟然連眼都不眨一下,北宮山嗤笑一聲,“我北宮山一聲令下,讓你扶水國血流成河并不是難事!”
北宮山!
步原光聞言,眼瞳驟縮如針,嘴唇上的血色褪去,蒼白的一張臉仿佛撲上了一層冰霜。
“你,怎么可能在這里?”步原光顫聲問道,他得到的情報里,可是說此次來鬼方帝京的是北宮山的兒子,北宮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