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新安雷亞公國駐地。
駐地靜悄悄的,機械和武器上都掛著露珠,空氣中濕氣很大,濃密的云層甚至無法透過陽光。
但幾分鐘前,第一聲驚雷打破平靜,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噼里啪啦的雨點只是幾分鐘就把駐地化為了泥濘的地面,幾只鸛鳥惶急的叫著去避雨。
軍士們還在酣睡,前兩日的大戰可謂血流成河,持續了一天一夜,對尚存的的兵士們是極大的消耗,因此軍中有人下令,除去駐守之人,其他人都休息,為接下來的總攻做好準備。
新安雷亞公國并沒有真正的領導者,在教皇國還具有威信之前,這些公國的具體事宜都由中庭分封的主教管理,通過一座又一座教堂將圣塞雷教的威嚴傳遍各地。但現在這種制度已經名存實亡,三百年前公國的前身安雷亞帝國被教皇國摧毀,現在,他們以征服者的姿態逼近倫諾克,事實上中庭已經無關緊要了,那座不設防的城市里沒有武器也沒有資源,唯一讓人興奮的就是整個西方最靚麗的女子,可話說回來,女子對戰爭的勝利沒有任何幫助。
所以,所有反叛軍全部來到倫諾克,以百萬人之力,徹底堵死了這座險地之城,這里有重要的戰略資源,有鐵礦煤礦,也有整個西方獨一無二的兵工廠,有無數最新的科技,這才是比黃金和女人更寶貴的東西,讓人趨之若鶩,讓人不惜以鮮血來填滿這座險峻的孤城。
不知什么時候駐地正中心已經變成了巨大的沙盤模型,身著勁裝的男人雙手插在褲口袋里,面色陰翳的看著沙盤,臉色實在不算好看。
雨還在下,可這個男人的表情連雨都可以直接無視:“我只問一句,能不能在十天內攻下倫諾克!”
“領主大人,這太難說了……”
“倫諾克的城墻是花崗巖加高碳鋼的混合體,極其堅固,以我們的火力根本無法將之打開缺口。他們還養著無數亡命之徒當寵物,您也見到他們發瘋的樣子了,根本不是這些人惹得起的啊……更何況,更何況那墻的高度達到了七十米,除非我們獲得教皇國的樓車,否則根本沒辦法進入城內……”有侍從戰戰兢兢的道。他是領主的親信,負責為他出謀劃策,但領主大人怒氣正盛,絕對的兵力優勢都無法成功將城門打開,他們已經急了。
“罷了……”領主忽然擺擺手,示意侍從退下,他望著大雨,聽著打破了寂靜的蹄聲浩浩蕩蕩,不由得苦笑一聲,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這樣的話,算是引狼入室吧,西方已經完了。聽說東方美女尤其多,戰爭過后希望還有時間去享用,當然前提是我還活著。”
話音剛落,整個駐地都被驚動了,那些睡眼惺忪的士兵們只覺得大地在震動,仿佛地震。當他們的視線透過迷蒙的霧氣時,就會發現,巍峨如山的巨龜挪動著龍爪,沉重的拍打在地面上,濺起一人高的泥水。它自雨幕中出現,鼻翼間喘著粗氣,氣度沉凝得像壇老酒。
“東方的皇帝……”領主拉著惶恐的侍從一齊跪伏在泥水中,按理說他們這些西方人應該用刀劍對準這些外敵,能砍下東方皇帝的腦袋更是無上的榮耀。可沒人想要這種建立在恐懼上的榮耀,噴吐著云霧的狻猊鐵騎在騎兵的率領下無聲的經過駐地,皇帝扶蘇拉開絲綢的簾幕,望向那比長城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巨城。
接天的巨城。
“決戰即將開始,希望還有人能和朕平起平坐吧。”扶蘇搖了搖頭。霸下王座隱藏在連綿的雨幕中,浩浩蕩蕩的大軍在西方各國的縱容下,即將以磅礴的偉力摧毀整個西方。
……
無邊的冰海上,瀛洲武士的巨船破開了冰封的海面,冰塊紛紛揚揚的散開,海浪微微起伏著。
這是效忠瀛皇的武士團之一,擁有皇室的佩刀,他們接受瀛皇的號令不惜號令整個武士團渡過冰封的大海,就是為了在關鍵的時刻給西方教皇的胸口上插上一刀,他們等待這一天已經等待很久了,當鮮血從他們眼前飄過的時候,才能喚醒他們的兇性與對殺戮的渴望。
但在此之前,武士們默默的擦拭著半出鞘的刀鋒。天邊是綠色或者藍色的極光,如同飄帶般散漫、飄逸,在西方神話中被稱之為“女神的裙擺”或者“天庭的蠟燭”,它們帶來的光驅散了極北的寒冷。但武士們沒有心情去欣賞風景,大船的甲板上躺著一條被扒皮的須鯨,武士們剛剛飽餐一頓,用傳自祖輩的手藝烹調,在充滿危險的大海上生存,所依靠的就是高熱量的鯨肉,這樣才有精力去血戰。
現在是擦拭這些刀的時候了,武士們愛刀甚至更勝于自己的生命。這些刀弧的光芒冷冽無比,有的在刀鍔上銘刻著家徽,顯示著這些武士曾經尊貴的地位,但地位在這里不值一提,他們一視同仁,都是要上戰場的男人,敵人不會因為他們高貴的身份和高抬貴手,所以他們砍下頭顱的時候也毫不拖泥帶水。
武士需要一把好刀,這些紋身的野蠻人用溫水和鯨油保養,互相讓自己開心些,沒人注意到角落里那個武士,低著頭默默擦拭著刀上的灰塵。
很快,冰海被他們甩下,水溫也漸漸變得高了起來,陸地就在前方,是一片小小的褐色影子,這足以調動所有人的心情,陸地對漂泊在大海的人來說不亞于天堂,他們已經迫不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感受到刀鋒插入骨頭時的快感,鮮血會順著血槽飆出三尺。
“東方就在眼前,我們會用我們的刀砍下他們的頭顱,以顯示我們對瀛皇大人的忠誠,我們會迎來美女和美酒,以紀念在這場戰爭中死去的兄弟姐妹們!!”一個武士振臂高呼,所有武士也跟著他振臂高呼,狂熱的氣氛在這寒冷無比的冰海中,被完全調動起來了。
但有一個武士依舊沉默在這里,他用松節油細細擦拭著刀身每一寸角落,在略有些昏暗的光線下,刀身泛著冰針般特殊的花紋圖案,古樸卻華美的刀鞘將剩下的刀身完全內蘊,不懂行的外人是無法察覺到它所具有的殺氣的。
他望向那片陸地。
他從來沒有去過西方,但西方的大地是他是一定要征服的。
他微微揚起布滿胡須的臉,手指有規律的拍打著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