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夜逢仇
- 落魄千金的修羅王
- 月明秦關(guān)
- 2137字
- 2019-03-11 17:45:19
蕭舜英滿肚子的疑問,卻得不到答案。
她只記得自己在夜風凜凜中,被這陌生的男子挾上馬背,策馬狂奔。
夜那么黑,風那么冷,前路那么長,臂上的傷那么的疼。
在寒冷疲憊中,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那以后就什么也想不起來了。
至于這破敗的小屋子是什么地方?他們?nèi)绾蔚搅诉@里來的,她實在是毫無印象。
不過,這奇奇怪怪的男人竟然沒有在半道上把昏迷的她扔下馬去,這倒是令蕭舜英又是詫異,又是感激。
她不由得側(cè)過臉來,又偷偷地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獨坐在火堆旁,倚著自己的長劍,垂首斂目,似乎已經(jīng)慢慢陷入夢鄉(xiāng)。長路的奔波,畢竟也讓他的身上顯露出一絲疲憊。他一身質(zhì)地精良的黑衣也染上了些黃土血漬,粘著些細碎的草葉,可是他的整個人倚坐那里卻一點也不顯狼狽。雖然枯坐在這荒山野嶺的火堆旁,他身上卻絲毫沒有一絲江湖人的落魄潦倒,自有一種超然矜貴的氣度。
這樣的一個人定然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可是,他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大周的西北大營之中?
在軍營之中,千鈞一發(fā)之際,蕭舜英只是于絕望之中孤注一擲。彼時,她只希望遠遠離開那個讓她擔驚受怕心驚肉跳的淫靡流血之地,至于和誰走,去哪里,都無所謂。
她只是沒想到這男人真愿意帶她離開。
此刻,荒郊野外,長夜漫漫,孤男寡女相對,倒讓她止不住心中的疑云漫漫。
他究竟是誰什么人?
出了大營,他們一路向北。向北,跨過玉昆山,那就是北涼的地界。
茅屋外面,風聲越發(fā)的寒勁,竟然偶有雪花從屋頂?shù)钠贫粗酗h入。陽春三月竟還有雪,除了靠近北涼的地界,其他地方斷不會如此。
她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北涼人。
他夜入西北軍營,無非就是為了刺探大周的軍情。
那么,自己現(xiàn)在不僅僅是囚犯,營妓,也成了大周國的叛徒了。
蕭舜英嘴角扯起一絲苦笑,心中滿是嘲諷。
想到父親一生為了大周國忠心耿耿,身死家滅之后,自己最疼愛的一雙兒女竟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偌大的大周國土竟然已經(jīng)沒有她蕭舜英的容身之處。
可是人世上的事情,本就是如此,沒有什么道理可講。
古語道:伴君如伴虎。
君王抬手之間,旦夕禍福變幻,她又怎能左右?
從今以后,她蕭舜英也只不過是一片大海中的浮萍罷了,將要在這茫茫世間,人海風云之中隨波上下,逐浪高低。
囚犯?營妓?叛徒?
不管哪一個身份,對她而言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眼角有淚流下,蕭舜英用手指悄悄抹去,長長地嘆了口氣,心中無限酸楚。她此時別無他想,只望這奇怪的男子不要突然改變主意,把她丟到這半途路上才好。
心念一動,她又向男子投過去一瞥。
這男子睡著了倒十分安靜,不似醒著時那么言語刻薄行為可惡,卻依然沒有摘下面具。
不知怎的,蕭舜英突然對他的面貌產(chǎn)生了極大的好奇。
只不過,她幾乎可以肯定,他的面貌一定不是很英俊的。甚至,還帶著某種說不出的缺陷。
畢竟不論男女,誰不愿將自己姣好的容顏袒露人前呢?
火苗晃動,火堆旁的男子突然微微動了動僵直的身體,舜英趕緊轉(zhuǎn)過臉來,閉上了眼睛。
在她的一生里,還從來沒有對一個男子的容貌產(chǎn)生過這么樣的好奇,更別說這么久地去偷看一個男子。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虧心事,面熱心跳。
男子站起身來,微微伸展著身體,然后抬起腳步走了過來,聲音越來越近。
在蕭舜英的身邊,他停了下來,默默地打量著她。她的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紅暈,呼吸也變得很沉重。他遲疑著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探上了她的額頭,又輕輕地在她頸部的脈搏上摸了摸。
她的情況似乎還不是太糟。
他靜靜地看著這雙眼緊閉的女人,心里是滿滿的懊悔。
很明顯,這是一個累贅。
他想,自己一定是瘋了。
只是,當她哀求他的那短短一瞬間,她的掙扎和絕望讓他冷硬的心里面也覺得有點憐憫,才會帶著這么一個累贅逃亡上路。
眼前睡夢中的女人,豈止是個累贅,簡直是他帶出來的一個燙手山芋。
只是,現(xiàn)在他既然已經(jīng)把她帶出了大營,就不能把她丟在這風雪連天的深山里,任她自生自滅。就算要分道揚鑣,也要等出了這玉昆山。
他又長長地嘆了口氣。
突然,遠遠地有一陣細碎的聲音傳入耳中。男子側(cè)耳傾聽,手已經(jīng)緊緊握住了掌中的劍柄。他腳尖輕輕地一挑,原本放在榻邊的水桶飛起?!班弁ā币宦?,一桶涼水整個澆滅了柴堆上的火焰。
舜英倏然睜開眼睛,黑漆漆的屋里一股嗆人的煙味。她驚惶地出聲:
“怎么了?”
“噓——”
男人伸出食指,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探身向前。
屋子里一片黑暗,男子的眼睛亮如寒星,似乎像是燃燒的火焰一般。舜英不由自主地向他身邊偎去,溫軟發(fā)燙的身體緊挨著男子的身體,瑟瑟發(fā)抖。
這一回,男子倒沒有把她推開。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漸漸聽清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來的人沒有騎馬,似乎遠遠不止一個人。
這伙人走的近了,只聽有輕輕地說話的聲音。
“可確定是這里沒錯么?”
“自他出關(guān)以來,有多少路探子盯著他呢,錯不了?!?
“這小子真是自負的狠,不帶一兵一卒,竟然孤身出關(guān)。豈不是找死呢?”
“哼,據(jù)探子回報,他身邊還帶著個病歪歪的女人。真是做鬼也改不了風流!”
“大哥,殺了這小子,那軍情豈不是你我拿回去領(lǐng)功。殿下的眼中釘也除了,真是一箭雙雕啊!”
“噓——別說話——”
腳步聲聲,踏在落葉上沙沙地響,卻似乎每一步都踏在蕭舜英的心上。她只覺得手腳冰涼,背上卻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汗。
只聽見木門被輕輕挑開,刀光如雪般一閃。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這男子手一抖,幾道白光飛了出去,門口立刻傳出兩聲慘叫。
那屋外有人高喝:
“慕容焉其,藏頭露尾算什么英雄,速速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