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肅被警車送到了醫院馬上進行搶救，而在現場也發現了嫌疑人的血液，血液拖著短短的一條，在通往馬路的一端就不見了蹤跡了。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手術，林肅終于清醒了過來，幸虧中彈的地方不是要害，回憶起當時的情況，林肅則是一臉沉重，“我當時打中了他的左腹，看到他倒下去了，想走過去把他銬起來，沒想到暗處里走出了一個人，冷不丁地給了我一槍。”

事情越來越復雜，兇手更像是有組織的殺手。

此時老胡走了進來，“何蓮愛母女都死了，城區發現的血液也交給了鑒定處，目前還在鑒定對比之中，還有，在何蓮愛的房間里面發現了字條，由電腦的藝術字印刷，上面寫著‘別多管閑事’。”

“這兇手太囂張了，要是被老子抓到，我不扒了他的皮。”老胡雖然從警也有一定的年歲了，但是還是沖動，易怒，頭一次見嫌疑人來挑釁威脅警方的。

“這是警告，不是挑釁。兇手很自負，他的一切行動都很完美，而這一次差點被林肅逮到可以說是他整個行動里面最大的敗筆。”何蘇的眼里也是憂心忡忡。

兩天之后，穆青帶來了案件的最新進展。

血液比對在警方的在冊登記人員沒有找到匹配，也就是說，兇手沒有案底。除此之外，何蓮愛母女體內的子彈也做了鑒定，是54式手槍。

54式手槍，現在的警務系統有些警察裝配的手槍是這個，體積小，重量輕，子彈貫穿力強大，射程遠，是我國生產和裝配量最大的手槍，當然在黑市的流通中肯定也不屬于稀缺。

仿佛所有的線索都石沉大海，就差一點，明明就只是差一點，兇手就抓到了。而現在三條人命，陳勇，何蓮愛，還有一個小女孩，他親眼看著紅色的鮮血在他面前像煙花般綻放，而他卻無能為力。

海外賬戶的匯款人也查出來了，是劉銘亮。

審訊室里，老胡坐在劉銘亮的對面，“為什么用了假賬戶匯款給陳勇，100萬，挺有錢的啊。”劉銘亮把100萬轉給陳勇把賭債給填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劉銘亮一言不發，眼睛閉起來，坐在審訊室里的凳子上像是擺布的娃娃。

“你以為什么話都不說就行了么？你知不知道，三條人命，三條人命就因為你的沉默都沒了。”老胡激動了起來，猛地站起來，雙手撐在桌上，盯著在裝睡著的劉銘亮。

最困難的莫過于要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劉銘亮的眼睛緩緩睜開，雙目相對，劉銘亮透著慵懶的語氣，不耐煩地說道，“我差不多可以放出去了吧。”

醫院里，做完手術后的林肅還有點虛弱，臉色略顯蒼白，林局過來慰問一下受傷警員。

“你這一年來都傷了兩遍了，我已經跟陳隊商量好了，給你好好地放兩個月假，案件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林肅瞳孔驀地放大，身體猛地往前，傷口又撕拉了開來。

林局趕緊把他按住，“這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可以繼續，休息幾個星期就好。”男人的眼睛堅定而不容置疑。

林局內心腹誹，這也是一頭倔牛。

林局突然轉變了話題，“知道你為什么還是三級警司么？畢業那一年，你破了3·12大案，被破格授予了三級警司，現在差不多3年了，你也還是個三級警司。”

林肅感到莫名其妙，仿佛并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在他心里根本沒有想過警銜的事情，這些只不過是一些虛的。

“這幾年，你破的案子也不少，很出色，但你也只是一個聰明出色點的警察而已。”林局頓了頓，“而算不上是一個英雄，還配不上一級警司的徽章。”

不得不說林局說這話很毒辣，林肅的確有些受傷，肯定你的同時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林局看著林肅奇怪的目光，忽的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就是一級警司，“當然，我比你年歲大了那么多，奮斗到一個一級警司還是有這個資歷的。那么多年，我也就見過一個人配得上英雄這兩個字。”

“誰？”

“一個故人而已，十多年前就犧牲了。”說到這個故人的時候，林局的眼里竟然隱隱滲出了一些淚水。

林局指了指林肅的左胸心臟處，“你這里還不夠硬。你之前的職業生涯太順了，沒成長，像個小屁孩似的。”

說到小屁孩三個字的時候，林肅的呼吸頓地變重了，比他大30多了不起啊。

林局玩味地看著林肅吃癟的樣子，甚是開心，眉眼間多了幾分老人家的和藹跟親切，少了幾分省廳局長的嚴肅跟威嚴。

這個時候，何蘇走了進來，見到林局個林肅大眼瞪小眼的情形，啞然失笑。這兩個都是小孩子吧，老小孩說年輕小屁孩，其實自己不自知。

林局看到何蘇進來了就起身準備走了，“小何，那你就留在這里照顧林肅吧，我先走了，省廳還有點事兒。”

送走了林局，看到林肅在病房里面兀自皺著眉，像在思索著什么。林肅在想，一個能被林局如此賞識的人物一定不簡單，如果不是犧牲了，他倒想跟他結交認識一番。

老胡追查全市甚至擴散到鄰市的所有醫院都沒有中彈者的就診記錄，甚至于無牌的小診所都一一查看，大海撈針，卻無回響。而劉銘亮那邊因為羈押期限已經超出了許多，被迫釋放，案子徹底變成了懸案，也成為了林肅從警生涯中第一個恥辱，與案犯面對面地交鋒，卻讓他在自己的手中溜走了。

每一個警察都不可能做到破案率的百分百，有些分局的破案率甚至低于10%，每年積壓的案件數不勝數，但是對于林肅來講，他沒有那種天之驕子的勝負欲，維持著不敗的破案率，對于他來講，每一個案件意味著鮮活的生命在無情地剝奪，正是對生命的悲憫讓他執著，拼命。

在他手中，案子，不破不休，哪怕這個案子30年，40年，50年后他還是會追查下去，哪怕退休了，不再是警察了！

林肅發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