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南錦年已經陪白鴻邢喝了不少,可是他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怎么能和白鴻邢一個壯年將軍比呢?白鴻邢還一杯未倒,他已經醉的不省人事。
好在南錦年的酒德好,醉了之后就傻乎乎的望著手里的杯子,不說話也不動手。
兩個眼睛微瞇,臉頰上紅彤彤的,一身的酒味混著他身上原有的奶油香味,聞起來味道很是醉人。就像酒心巧克力一樣。
白鴻邢叫人把南錦年送回了院子,府上早就點了燈,路上燈光斑駁陸離,丫鬟早就候在院門口了。
看到南錦年迷迷糊糊的被小廝扛著回來,連忙上去攙扶。
南錦年酒后也不亂性,哪怕這個丫鬟極為親密的抱著他的手臂,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他也沒有往丫鬟那挪半分,甚至還難受的想要把手抽出來。
眉頭全都皺在了一起,眼神迷離,俊俏的臉龐在月色下更為迷人。
奇珩幫著南錦年更衣洗漱了,當南錦年頭昏腦漲的倚靠在床頭的時候,奇珩端著醒酒湯小心翼翼的走過來了。
“世子,”奇珩彎著腰將碗和湯匙遞到了少年的面前,“這是三小姐特意送來的醒酒湯,世子你嘗嘗吧,要是不嘗的話你明天醒來可就后悔了!”
“嗯?……什么醒酒湯?”
少年迷迷糊糊的說著,微弱的燈光映照在他通紅的面龐上,狹長的睫毛將光暈掩的稀碎,灑落在他的鼻梁周圍,“不喝……拿開……”
“世子,你確定嗎?……那我就把這碗三——小——姐特意送來的醒酒湯端去到了哦——”
奇珩臉上笑藹藹的,把“三小姐”幾個字拖得老長老長了。之后故意極為緩慢的轉過身,等著少年叫他過去。
“嗯,去吧……不就是三小姐送來的嘛……等等——什么!三小姐送來的!”
南錦年昏沉沉的偏著頭,忽然猛的睜開眼睛,瞬間清醒!一下子翻開被褥鞋子也不穿的跑過來搶走奇珩手里的碗。
“咕嚕咕嚕”
“世子你……哈哈哈…哈哈……哈!不是說不喝嘛!——”奇珩在后面笑得直錘桌子,上氣不接下氣。看著南錦年望著頭一口氣直接把碗里的湯喝的一干二凈,連碗都舔了。
“世子你真的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南錦年一臉嫌棄的看了眼發出鵝笑聲的奇珩,奇珩臉都笑得僵疼。絲毫沒有在意南錦年正在撇著嘴巴盯著他。
“你小子還笑!”
南錦年終于看不下去了,送給了奇珩一個白眼,“去把碗還回去!”
“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世子你等著我哈……哈哈…哈”
奇珩接過南錦年手里遞過來的碗,屁顛屁顛的端著下去。
奇珩一邊走一邊強忍笑意,大晚上的讓人聽到了笑聲不是好的。但是他腦海里風速運轉,已經呈現出世子爺和三小姐在一起的場景。
那個畫面一定跟郡王和郡王妃一模一樣。要知道郡王可是出了名的寵妻成癮,戒都戒不掉!
而世子幾乎是跟郡王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性格脾氣都相像的不得了。現在的世子有著當年郡王的影子。
可是忽然間奇珩臉上沒了笑意,突然浮現滿面的憂慮。
他看著周圍的院墻,心底一絲落寂。
要是世子真的娶了白小姐——會不會給世子、郡王和王妃帶來麻煩……
奇珩回到了院里,此時南錦年已經睡下,睡得酣甜。心里是滿滿當當的滿足和愉悅,那一夜這個少年睡得很香,做了一個很美妙的夢。
但是奇珩的心里卻空嘮嘮的……
夜過得很快,馬上就到了第二天。
窗外射進絲絲縷縷陽光,映照在梳窗上,襯得臺上的胭脂格外紅艷。
而這陽光卻被臺上金鏤銀絲的請柬所吸引!
巫娘細細為女子梳著發髻,在盒子里的珠釵翻了翻。又關上,在女子的后面插了梳彘。
梳彘是白玉的,用金絲包的邊。上面嵌著藍寶石,是西域進貢的。
白若傾慵懶的坐在太師椅上,手上拈著酒杯,另一手則有節奏敲打著案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小小抿了一口手上的酒。
玉面有些微醺,泛著微微紅暈,攝人心魂額眸子此時顯得更加誘人。
今天白靖王帶了好些酒回府,要知道,這些可是上好的美釀!
白若傾自然也偷偷嘗了點葷。問他打哪帶回來的,去八皇子的宮里瞧瞧就知道了。
知道白靖王好酒,為了套這個近乎,八皇子可費了不少勁。望的就是幾日后的昭舞園內,能賞個臉。
這幾日一晃便過,此時昭舞園內亭臺樓閣,鱗次櫛比,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此番盛景,也唯有在這大周國的昭舞園能一睹盛態!
說起來這昭舞園,乃是先帝給他皇兄,也就是當今圣上的十三皇叔修建的。現在,每年都會在十三皇叔的生辰這一日舉辦盛宴!邀請各家嫡尊前來。
如此盛大的宴會只有十三皇叔能夠享受,由此可見皇上對他尊敬。
要知道,在先帝駕崩的時候,朝廷動蕩不安,大敵臨近!內憂外患!
若不是十三皇叔全力以赴,整治朝野上下,力助太子登基,不然哪來的當今圣上?
可是早在前面就說過,這個十三皇叔在皇上登基后不久就自刎了。
如今十三皇叔的生辰宴不如說是十三皇叔的生辰祭,也就是說這個盛大的宴會是專門用來紀念十三皇叔的。
但是時隔幾十年,宴會上的抑郁氛圍早就沒有了,漸漸演變成一個身份的象征。
為什么這么說呢?
因為只有每家每戶的立嫡立長、一家之主才能夠參加。因此有些名門世家的就把遲遲解決不了的地位問題,全都放到了這場宴會的上。
在宴會舉行的前幾天商討派什么人去,也就相當于委婉的決定了當家人的身份。
此時,園內木槿花開,銅黃,金黃,淡黃,層層染染。引來蜂蝶群陣,最是引人注目的——
——還是那個樹下的妙齡少女。
與往日不同,女子穿了與木槿花顏色相同的裙衣,質感大氣,廣袖長擺。刺著若隱若現的金桐木槿。
骨子里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又夾帶著淡淡靈氣與膽略。
昔日一直玉簪挽起的青絲,今朝綰著金鏤玉帛,云鬢微聳。女子玉面上鳳眉孔翎,赤點朱唇。
看上去令人不自覺的屏住呼吸,慢慢的仰望著她。
當然,今天白蕪月白若傾這一身的驚艷打扮都歸功于巫娘的心靈手巧,獨具慧眼。
“啪!”
一巴掌下去,李淑慕整個人都蒙了!
愣是捂著火辣辣的臉,半天沒緩過神來。
李淑慕眼角淚水頓時間涌了出來,死死瞪著眼睛看著白若傾,眼睛里受盡了委屈。
配上臉上分明的指印,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是怎樣的叫人心疼!
“哎呀真不好意思,姐姐你這臉怎么了?”
白若傾一副渾然不知的樣子,眼珠子里全是無辜啊!還帶了幾分憐惜,“剛剛本郡主就是扇了只蒼蠅,不曾想轉眼間妹妹的怎么就成這樣了呢?”
白若傾說著,還想要上去撫摸一把,滿眼的同情。
她這副摸樣,周圍的小姐們全都是用袖子掩著嘴止不住的笑。
一陣陣清脆的笑聲傳入李淑慕的耳朵里,別樣的刺耳!讓她瞬間氣的胸口頻繁上下起伏,呼吸急促。
“白若傾!你打我就算了,你還罵我是蒼蠅!”
李淑慕氣的指著白若傾鼻子喊到,“白若傾你!你當我尚書府的小姐好欺負是吧!”
“妹妹啊,我什么時候說你是蒼蠅了?這可是你自己對號入座的,跟我可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各位姐妹評評理啊!大家看見我說李小姐是蒼蠅了嗎?”
“呵呵……呵……呵呵呵!”
“沒有!”
“對啊,我們都沒聽到”
“你聽到了嗎?”
“沒呢!怎么會呢!”
“呵呵呵……呵呵…呵!”
小姐們互相打鬧,有說有笑的花枝亂顫。誰讓李淑慕招惹上白若傾?也只能怪她倒霉了!
此時李淑慕臉上可謂是火辣辣的滾燙,臉色極為難堪。
“若兒?”
一個冰冷威嚴的聲音從女子背后傳來,白若傾不禁打了一個顫,直感背后涼嗖嗖的。
但一回過頭來,立馬笑嘻嘻望著中年男子,喊到“爹爹——”
白若傾嘟了嘟嘴,雙眼可憐巴巴地望著白靖王,不知道怎么給自家老爹解釋。
“爹爹,就是她打了你的寶貝女兒!”李淑慕拉著李尚書的袖子,指著白若傾的鼻子吼道!
被李淑慕這么一吼,白靖王轉向李尚書二人。有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問“這是怎回事?”
“我……”面對白靖王的質問,白若傾嘴角向上抽了抽,目光四處瞟視。
白靖王見此,自知是自己女兒又闖禍了。但這次受罪的是自己的老對手——李尚書。
一想到這,白靖王內心別提有多爽了!
但是,該嚴肅的,還是要嚴肅。
于是白鴻邢和李尚書二人展開了筆墨官司。但李尚書可是正正經經為女兒辯護的,而白鴻邢的理由嘛——那就離譜的不能再離譜了!
直接總結就是我白鴻邢的女兒,永遠都是對的!
周圍的人可謂是越聽越起勁,要知道,白靖王好歹也算是個半個文官,而兩個文管吵起來,別提有多大飽耳福了。
于是乎,大家都是一副津津樂道的樣子。
當然,吵歸吵鬧歸鬧,二人也是這么大的人了,自是也不會像白若傾和李淑慕一樣鬧得不可開交。
白靖王也曉得李尚書說不過自己,也算同情他一下,拍了拍白若傾的肩膀,讓她給給李小姐道個歉。
“父王………”
女子撇了撇嘴,一臉不情愿。
“好了,你也就隨便意思意思”
白鴻邢隨隨便便的說到。也沒有讓白若傾整兒八百的去給李淑慕道歉的意思。
得到了白鴻邢的許可,女子臉上立馬浮上一絲狡黠的笑容。
白若傾走到李淑慕跟前,一雙水靈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腫的跟豬一樣的臉,看得李淑慕一時心慌意亂。
因為她知道白若傾可不是這么好說話的。
于是,不自覺的往后退了幾步,眸子里閃過一抹慌張。
而這都被白若傾盡收眼底!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