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想的？”陶泰在手機上輸入大龍村的地址，屏幕上馬上出現去那里的路線

“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何豚神色茫然地搖搖頭，“昨天不是去醫院檢查了嗎？醫生的話你也不信？”

“陶先生，這位小姐的身體指標一切都是正常的”常醫生站在走廊盡頭對面是眉頭緊鎖的陶泰

“一點問題都沒有？”

“一切正常”

“腦子里面也沒查出來什么嗎？”

“是的，什么都沒有，至于你說的失憶，我想那大概是身體的自我保護”常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當事人經歷過重大心理創傷事件之后，因為不能忍受其帶來的痛苦，而對相關的人或事出現的暫時性遺忘。失憶的內容可以是事件發生前后數小時的經歷，也可能是一年甚至更長時間的記憶。這種失憶完全是由心理因素導致，不涉及器質性病變”

陶泰看著手里的各項檢查指標，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超出他認知的事情，好像真的不能用科學來解釋

“如果你找不到家人怎么辦？”陶泰駕駛著他的黑色捷豹朝郊外出發

“還是可以活下去吧”何豚倚著車窗，聽到這句話眼睛彎了彎，長長的睫毛雀躍地顫動

兩人很快到了目的地，把車停在稍遠的位置，他們步行走到柳樹這邊

河水還是歡快的趟著，柳樹枝依然垂在水面上，陶泰下車之后幾乎是一路貼著地面過來的，草賴子沾滿了他全身，膝蓋的部位沾上土混著植物的汁液變成了黑青色

爬到一叢芭茂后的他似乎有所收獲

“快來看看”他大聲喊到

“這些痕跡、似乎是有人長時間蹲在這里”

一些干枯幼小的芭茅此刻倒在地面上，根部有明顯的折痕

“我的天，看看這個”陶泰趴在地上扒開層層疊疊的草葉，用手帕捏住了一個小小的東西

何豚看見戒指那一刻眼淚奪眶而出

“你認識？”陶泰從指環中看見何豚的反應

何豚擦干眼淚，“我真的不記得了，這個也不是我的”

“唔，好吧”陶泰收起戒指，在芭茅底下轉了幾圈，沒有更多的收獲，他又在芭茅和當初何豚暈倒的地方走來走去

“白妃休學了？”徐艷艷手捂著嘴滿臉不可思議

“對啊，今天老楊是這樣講的”王麗挽住徐艷艷的手臂，轉過樓梯角與馬然擦肩而過

“現在她可洋氣了”徐艷艷語氣里不無嫉妒

距離馬然她們出去春游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李承南就跟馬然在一起也差不多一個月了，讓她們這些仰慕李承南的小女生傷心不已，每次看到馬然都暗暗打量一番，多次確認馬然沒她好看之后徐艷艷也就對李承南死心了

“白妃大概是傷透心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跟自己的男神搞到一起了”

“要不是有王恣意在，白妃肯定早就是李承南女朋友了”

王麗聽到王恣意的名字又是一頓嘆息，“多好的女孩子，可惜摔成了植物人”

“你說她半夜跑到山崖邊上去干嘛”

“聽說是白妃約的”

“你看她，一副騷樣”徐艷艷看見不知何時走到她們前面的馬然，她的聲音不大不小，馬然剛剛好能聽見，旁邊的李承南自然也能聽見

李承南不著痕跡地推開馬然的手，“我想起老楊叫我去他辦公室，你先回班里吧”

馬然似乎已經習慣了李承南這樣對她，一個人回了教室，下午上課也是一直晃神，放學之后上了私家車倒是裝模作樣拿出書本翻看

晚上洗漱完爬上床，馬然照例給李承南打視頻電話，很快便接通了，兩人聊了些家常，期間馬然跟李承南媽媽也打了招呼，還約好周末去看她

“然然還沒睡呢？”房門外傳來馬立斌的聲音

“沒呢”馬然話音未落，門就被打開了

“然然睡前喝杯牛奶，睡得好一些”

馬然沒有說話，翻看貼吧最新的帖子，等到門關上之后她才拿起牛奶一口飲盡，放下杯子，靜坐在黑暗之中，點開最新收藏的帖子

陶泰他們到大龍村的時候正是飯點，家家戶戶都冒著炊煙，山風吹來都帶著一股柴煙味

兩人坐在車里啃面包，他們打算錯開飯點去拜訪那個胖老板娘

“那個老板娘算是整個村里最富的了”陶泰咽下嘴里算不上美味的面包

“你看周圍的房子都是土坯的，就她家是紅磚的”

何豚吃完面包推開車門打算下車走走，她并沒有跟陶泰聊下去的打算

“我說你個女孩子怎么比我吃的還快”陶泰不滿地大聲嚷嚷

“因為我話少”

趙安雄看見車旁邊的少女，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嗨”

趙安雄那張臉很有辨識度，何豚只是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里，而且是穿著便服

“嗨”陶泰從車里鉆出來

趙安雄覺得自己的笑有點僵，他并不是很想看見陶泰

“不知道警察同志有何貴干”

趙安雄如實告知了他此行的目的，網上報道已經出來了，他也沒有必要瞞著

陶泰吃早餐的時候看到了關于大龍村的滅門案

何豚記得當時陶泰說了句“無聊”

陶泰一行人在趙安雄的帶領下走到屠夫的家里

五間瓦房，臨街的那間被當做門面，靠左的小房間是廚房，依次是次臥，正屋和屠夫兩口子的臥室，呈凹字型排列，夫妻倆是在臥室被殺的，兇手先是躲在房子背后的竹林里，等到午夜從廚房背面的小窗戶鉆進房間，用屠夫的剃肉刀將夫妻倆殺害

“女的還好，一刀致命，男的肚子被捅的稀巴爛”趙安雄想起那個畫面現在仍然有點惡心

“兇手跑掉了是嗎？”

“嗯，把兇器也帶走了”

趙安雄沉吟一會，“要不了多久應該就會出通緝令”

“已經確定了？”

“從現場找到的很多證據加上那天見到屠夫侵犯嫌疑人母親的目擊者證詞，基本已經鎖定了”

“既然確定了，趙警官為什么又回這里呢？”

“我只是來看看兇手會不會回到這里”

陶泰注意到趙安雄的眼睛似乎往右邊瞥了下

“的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加上他此時的語氣，有點意味不明的意思

他們站在屠夫家的院子里，正對面是一座大山，山后面就是陶泰和何豚認識的地方

“那戶就是嫌疑人的家”趙安雄指著山腰上的小房子

“自從前幾年那家搬來之后，屠夫就經常找他們麻煩，說是這個房子擋了他家的氣運，村里的人看著那家人好欺負，也就跟著找麻煩”

“他們為什么不搬走呢？”何豚忍不住插嘴，“如果在這個地方已經找不到生活的樂趣，甚至連生活的希望都要沒了”

“窮，已經折騰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