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初一開學，慕曉的黑眼圈就沒消過，這早晨起來還有加深的跡象?，F在想起來，小升初那段日子哪有多艱難，不過先專題突破一下，然后考著考著就過去了，連黑眼圈都沒熬出來。

至于三年以后，準高一的她又很想很想坐個時光機飛回初三，覺得中考也不是難事。這是后話。

這天周三，有體育課。男生一下數學課就飛奔去操場，女生倒是三兩成群在教室逗留了很久。熾熱的陽光并不體諒疲憊的慕曉，灑在操場上，足球草場上，草葉上有剛灑的水閃著光。慕曉剛一踏進操場，就感受到由地面輻射出的熱氣蒸騰著。

“天啊，我剛聽隔壁班女生說，今天要測個800啊!”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忽然大喊。

這喊聲引起了一陣騷動?！笆裁?”“800?兩圈計時?!”“怎么可能?沒跑過啊!”

慕曉沒和大家一起議論，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的。兩圈不算多，小學跑過10圈100多米的跑道，但是現在要計時……太可怕了!老師連800都沒讓她們跑過，怎么說測試就測試啊!慕曉抬頭看了看天，算不上萬里無云，但白云極薄極少，映著湛藍天空，很是好看。但如今還不如陰天呢!

體育老師踏著鈴聲邁步而來，不同前幾節課的是，老師手上拿著一疊花名冊。一看就要登成績，更是將女生們心中僅存的一點僥幸心理毫不留情地磨滅。

“今天我們來跑個八百啊?！斌w育老師風輕云淡地說，“知道你們沒跑過，4分鐘以內就可以?！?

我怎么知道4分鐘什么概念啊。慕曉暗自腹誹。

準備活動后，“上道!”老師一聲令下。沒有人愿意率先走去起點，都推推搡搡，手里拿著的水瓶一直不肯放下來。

“快點，磨磨蹭蹭的?！斌w育老師不耐煩地又吹了一聲哨子。

“要不我們請個假吧，就說肚子疼。”有女生竊竊私語。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

聽著耳邊的這些話，慕曉突然也不耐煩起來，一股勇氣莫名生了出來，不就是跑個800嘛，能累死不成?還不如早點跑完早點休息。心下這樣想著，就邁步朝起跑線走過去。

歐如因和陳梓含見慕曉走過去，也都跟上，陸陸續續地，竟也沒有女生請假，大家都站在起跑線上了。

“你們誰跑的快?帶我唄?！?

“帶我帶我!”

“安靜點!”體育老師呵斥，“各就位——預備——”

“嗶——”哨聲響起。慕曉只感覺腿已經不是自己的，沒等大腦反應過來，身子就已經隨著人群向前沖去。

“一定要搶一個比較靠前的位置，不然之后就追不上了?！蹦綍栽谛睦锾嵝炎约?，加快腳步繞過人群，很快就排到了第二的位置。

風迎面吹來，太陽照射這群人，地上的影子很清晰地隨著慕曉移動著。才跑了半圈，慕曉已經能聽見身邊同學和自己緊張的呼吸聲。她緊緊地跟著前面一名同時也清楚地知道只要一慢下來，后面的人將立馬拋她于身后。

第一圈結束的時候，基本所有人都能跟上隊伍，差距最大的也不過四五秒?？衫蠋焺倛笸甑谝蝗Τ煽?，隊伍馬上就“兩極分化”起來。有一部分同學的速度明顯減慢下來，另一部分則保持相對勻速。

慕曉在小學跑步也時常排一二名，此時雖然仍能跟在前面隊伍里，體力卻也逐漸不支起來。陽光沒有減弱，汗水從額頭流到兩頰，有點癢，她抬手擦汗卻不敢放慢步子。身邊粗重的呼吸聲和緊隨其后的腳步讓她很壓抑，有些不舒服。

關鍵是原本的第一名和另一位超過她的女生仿佛并不覺得累，在最后半圈甚至做起了加速運動。這種情況下，她們和慕曉逐漸拉開了距離，慕曉連她們的影子都踩不到了。

終于到了直道，最后一百米!看到體育老師站在終點的身影，慕曉想沖刺，腳下無法再加快頻率，她半瞇著眼睛，機械地向前邁步，感覺一陣陣猛風向她拂過來，她知道又有幾個人超過自己了。

“3分36秒!”當慕曉感覺自己的身子終于越過了終點線時，體育老師如是報。再看先到的4名女生，有不顧形象癱在地上的，有趴在同伴肩上的，也有坐在看臺上拿著水大口咕咚的。

“累死，累死我了?！庇新曇粽f。

喉嚨一陣陣地疼。慕曉找到自己的水杯，管不得以前老師說“運動后不要喝太多水”的告誡，直接往嘴里灌水。從第二圈起慕曉就開始用口鼻交替呼吸了，加上她喉嚨本就容易咽喉炎，喝了好幾大口水才緩了疼痛。

“哇，你們看，男生好像開始跑一千了!”陳梓含拉拉慕曉，慕曉朝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可不是，操場對面，男生開始慢悠悠地集起隊來。

男生的人數明顯更多。一群人之中，隔了太遠陽光又猛烈，慕曉沒看清誰是誰，隊伍就開始往前沖起來。

“男生一開始就跑那么快的嗎?不用保存體力?”夏初抱著保溫瓶，瞇著眼睛看著男生隊伍。

“真的，男生跑好快啊!”陳梓含伸手比劃一下，“他們跨一步都有我們兩步了吧?！?

“跑最前面那個男生是誰?”夏初問。

“不知道，應該是隔壁班的吧(慕曉學校兩個班一起上體育課，男女分開)?！蹦綍曰卮?。

“快來登成績。”體育委員許芝朝她們揮了揮登分表。

“真可惜，看不到誰第一了。”陳梓含不情不愿地排隊去了。

體育課結束。教室。

“組長啊，你們今天跑了個八百嗎?”一回教室羽鈞就開口發問。

“對啊，累死了?！蹦綍酝郎蠑[下節課的書。

“唉我們一千更累好嗎，誰都像付東冬一樣跑第一還不累啊。”

“你說，”慕曉捕捉到重要信息，“付東冬跑第一?”

“是啊，沒看出來吧。我們組潛伏著一個一千冠軍!”羽鈞帶了點得意，仿佛有個體育第一在組內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這個……真沒看出來，”慕曉看看付東冬的身高，又打量打量羽鈞，“唉你說你們差不多高，那你呢？”

“組長你別提了行嗎，傷害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