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處半月形物體幽幽發出綠光,剛被收納入花盤的山精順著肢體流向胸口所在處,小景心道:“不好!那怪石頭竟在吸納山精!”
沒等少年有所動作,半月形玉石愈發明亮,綠光刺眼竟盈盈有若實質,老者和阿寧正待上前,只聽小景“啊”的一聲,綠光瞬間散盡,黑暗突然來襲,讓人猝不及防。
老者和阿寧焦急的呼喊聲充斥整個山洼,卻聽不到少年的回應,阿寧兀自叫了幾聲,隱隱帶著哭腔。
一團紅光如同花苞綻放,照亮了山洼內部方寸空間,老者拿著火把又喚了一聲,卻仍不見回音,祖孫二人緩緩向山洼內部走去,走的近了才發現哪里還有什么小景和山精,地上空空如也,僅有一副鞋襪,一身衣褲,一條包裹,五副暗葵花盤散落地上,小景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杳無一絲痕跡。
縱然老者見多識廣,也無法理解這詭異的一幕,阿寧慌忙跪倒在地上,摸著尚有余溫的衣褲,腦中一片空白,兩行清淚汨汨流下,不知所措。
……
“嗶啵!”清晰的爆裂聲傳入耳中,一道狹長的裂縫沿著山體極速開閉,小景只來得及喊出“啊”的一聲便被吸入山縫,一時只感覺頭腦發懵,全身劇痛欲裂,仿似要被四周的怪異力量撕扯成千千萬萬塊,意識漸漸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小景睜開雙眼,只看到四周灰霧蒙蒙,外面影影綽綽看不清楚,迷迷糊糊的站起身來,思維似已僵化,臉上一片茫然。
突然間,前方灰霧消散,漸漸露出一條羊腸小道,青石鋪就,彎彎曲曲的不知通向何方。
小景無意識的抬腳邁步,渾渾噩噩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行不知多久,見前方懸浮一寬闊朱門,此時雙門緊閉,門上碩大金黃的鉚釘排排密布,獸頭門環分中懸掛在門縫兩旁,煞是詭異,門前兩側擺放著兩尊石像,灰霧彌漫繚繞,石像的形體看不真切。
俄頃,兩縷紅色煙霧從門前石像上方裊裊升起,伴隨著一陣聒噪的“嘎嘎”怪聲飄向地面,幻化出兩只異獸來。
只見那兩只異獸人臉鴨身,圓頭蛇頸,頭頸光禿禿,肉色通紅,鴨身上覆滿白羽,兩只短小的翅膀飛速撲棱著,鴨掌拍打地面發出“噗噗”的聲響,大嘴咧至兩耳,“嘎嘎”的怪笑正從異獸嘴里不斷傳出。
怪叫聲似乎喚醒了小景的意識,渾濁的雙眼復又清明,突然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少年“哇”的一聲驚懼異常,飛速后撤卻仿佛陷入了棉花團里,使不上力,也后退不得。
突然左手邊異獸口出人言,叫道:“有客到,嘎嘎!”
右手邊異獸隨即叫道:“嘎嘎,有客到!”
小景何曾見過此等詭異景象,奈何后退不得,正自驚疑不定,兩只異獸撲棱著短翅,鴨掌拍打地面,一蹦一跳的行至少年面前,嘴里叫道:“貴客貴客!貴客貴客!”
小景心道莫不是在做夢,暗自掐了一把軟肉,疼得自己直咧嘴,不過看面前的異獸似乎對自己沒有惡意,便試探問道:“你們聽得懂人話嗎?這是什么鬼地方?”
兩獸只是在地上蹦跳,大嘴咧至雙耳,口中兀自叫道:“請進請進!請進請進!”
小景見問不出結果,便在道路四周查探,發現怎么都走不出腳下青石路面,心里焦急,又叫了幾聲“老頭子”“阿寧”,也不見有回音。
此刻異獸聒噪的叫聲吵得小景心煩意亂,竟鬼使神差地抬腳踢向左手邊異獸頭顱,異獸也不閃避,光禿禿的圓頭如充氣般急速鼓起,狹長的嘴巴大張,口中獠牙正急速生長,兇猛地咬向少年腿腳。
小景大駭,縮腳就地一滾,避開異獸的兇猛一擊,回頭望,卻見異獸并未追擊自己,赤面獠牙的碩大頭顱也慢慢變回圓滾滾的肉頭。
少年驚詫不已,怒道:“混蛋臭狗屎!嚇死老爺了!你們是個什么鬼?!”
雙怪兀自不理,只是叫道:“貴客貴客!請進請進!”
小景無奈,抬頭望向朱色大門,走的近了這才發現,朱門上黃燦燦一片鉚釘竟是密密麻麻的詭異眼珠,黃色的瞳仁上下左右亂轉,令人作嘔。
少年硬著頭皮走到門前,強作鎮定喊道:“貴客臨門,快給老爺開門!”
霎時,幾十只瞳孔急急轉向少年,駭得小景作勢欲退,卻并未發現有怪物出現,只見到門上兩個獸頭活了過來,鼻翼翕動,小景這才發現門環竟是由獸舌卷成,此刻幻化為縷縷青煙滲入門縫。
忽聽“轟”的一聲,朱門大開如同妖獸的血盆大口,吞吐著白光。
兩只“人首鴨身怪”像著了魔一般,撲打著翅膀,一蹦一跳就要往門里沖,可尚未入門,空氣一陣波動,雙怪便又化成縷縷紅色煙霧滲入石像,小景嘖嘖稱奇。
不去看朱門上又徑自轉動不定的詭異瞳仁,少年進得門來,只聽“砰”地一聲,朱門閉合,隨后憑空裊裊消失不見,小景暗忖此間真是奇妙。
抬眼望四周,煙霞瑞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萬節修篁,遠方座座高山巍峨峻拔,一條條白練從峻山山谷間垂下,在地上匯聚成河,汩汩流淌,一座玉橋橫跨其上,散射著明亮的白光。
岸上奇花布錦,橋邊瑤草生香,少年身心舒暢,直道“仙境仙境”,聲音發出倒是跟那“人首鴨身怪”語調相似,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貴客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只見一錦衣老者無聲無息出現在少年身邊,小景被嚇得肝膽直顫,轉臉見是一老頭,跺腳直罵道:“哇呀呀!你個臭老頭子,壞得很!是要嚇死老爺我嘛!”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小景出手便給了老頭一個板栗,一時空氣凝結,老者似乎沒想到少年性子竟是如此跳脫,小景也察覺到此番動作略有不妥,訕訕一笑,道:“老頭兒,沒事別嚇唬人,知道沒!你是這里什么人,趕緊放老爺出去,老爺我還有要事兒要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