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話音剛落,那口黝黑的水井突然停止了噴發。與此同時,一種怪異的聲音開始由四面八方籠罩而來。它有點像是笛聲,又或是某種清脆的風響,其中還不時夾雜著一陣又一陣的嗤笑。小風聽到這聲音,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發生。井中并沒有出現任何東西,而小風也沒有膽大到跑到井口邊向內張望。
時間已經過去大半,詭計之霧的隱形效果就快要結束了,為了保險起見,小風撤進了樹林,在一個比較遠一些地方,繼續觀察著這些人。
村長在發現自己的呼喚并沒有結果之后,朝著水井狠狠咒罵了幾聲,帶著身后的黑衣人群離開了這處農場。
不過小風覺得事情并沒有那么簡單,那口水井之中一定居住著某種東西,那個東西甚至有著自己的思維,它在規避著和那群人主動見面。
那會是個什么樣的東西?
小風靜靜等待到耳邊的怪異聲音消失無蹤,緊接著從樹林之中走了出來。井口重新噴吐著蒸汽,在空中流露出彩虹模樣的東西,這看起來竟然有些怪異的美感。
“鐺......”小風靠近了井邊,剛想要探頭進去張望,悠長的鐘聲就在他的耳邊炸響。
“我勸你還是不要靠近為妙。”一個突兀的聲音自小風的身后而來,那聲音有些熟悉,但小風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懷著滿心疑慮,小風迅速轉頭,看向那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他身披黃褐色的風衣,頭戴著一頂牛仔帽。他的面容被帽檐遮蓋了大半,遠遠的看不清楚。不過小風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突然想起了某些東西,那個來自他永遠不可能忘記的夜晚的某些東西。
“是......你?”小風神情凝重,再次面對這個奇怪的家伙,他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看來你認出我來了,有些不容易啊......”在那帽檐之下,露出了一雙有些深邃的眼睛。“剛剛只是一個提醒而已,因為如果你就在這里喪命的話,我可能會非常困擾。”
“你知道那井里有什么?”
“只是一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來客罷了。”中年人的嘴角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弧線,“不過,它并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存在。它超越了時間和空間,作為一顆災星被記錄在世界各地的歷史中。它的每次出現,都會伴隨著成片土地和其上所有生命的‘死去’,甚至還毀滅過城邦......”
“那可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掃把星’啊......”小風的腦海中,浮現起那農舍之中老者的話語。
“不過,這并不是它的問題。它只是一道能量的構筑,是宇宙中的一道完美公式。這個星球對它來說太過狹小貧瘠,就算是稍加逗留都不得不在周圍的環境中汲取大量能量。”
“不過三十年的時間,應該也足夠它完成能量的積蓄了吧。”
“不不不......”中年人微微搖頭,無奈地擺了擺手,“這片地方實在是太過貧瘠,它也實在是太過虛弱。雖然說那群魚人在幾年之前發現了它,并將它養殖在這里。但它們并不知道該如何喂養它。事實上,大多數人也不可能擁有相關的知識。”
“實際上,它經常在各種各樣的時間點出現,但是能夠讓它站穩腳跟的地方并不多見。它只是在這個地方留下了一個投影而已,卻沒有找到足夠適合的地方。不過現在......它的狀態已經穩定了許多。”
“你和我說這些的意義又是什么?”
“意義?不......只是一些閑聊罷了,現在就該請它閃亮登場了。”中年人稍微退后了幾步,伸手將帽檐拉低。小風只能看到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嗚......”與此同時,那怪異的聲音重新響起。不過這次,那笛聲又或是風響顯得更加尖銳,由四面八方席卷而來。
隨后某種怪異的顏色開始在四周各處浮現,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上所能辨識的任何一種顏色,人類虹膜所能看到的第八種顏色。
那是一種凝聚而純粹的色彩,它像是侵入這個世界的一道‘公式’,沒有形體沒有氣味,僅僅只是以單純的顏色存在著。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它都維持著自己的樣貌,不曾改變,也無法改變,這讓小風在一瞬間懷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是否真實。雖然它看起來一片冰冷,卻在不斷發出無形的熱度。小風僅僅只是注視了幾秒鐘,便感覺到一股灼燒感爬上了自己的面部。
“真美啊......不再靠近一點看看嗎?”中年人的話像是惡魔耳邊的低語,在小風聽到它的一瞬間,身體竟然不由自主地向那團‘顏色’靠近。
那團‘顏色’在空中飄過,發出幽幽的蜂鳴。整個世界在小風的眼中就像是發生了渲染錯誤一樣難以捉摸。
緊接著,那團‘顏色’微妙地閃動著,變化著,飄過小風的身前鉆了進去。
“唔......”
就像是遍布全身的重力突然翻了數倍,小風感覺自己的體內有什么東西開始沸騰了起來。血液如同巖漿一般滾燙直沖頭部,隆隆的噪音在耳邊炸響,這讓小風徹底失去了平衡感。僅僅一個瞬間,視線就被來自身體上的負荷所掐斷。
盡管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但小風的意識依舊清醒。他甚至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額頭和地面碰撞發出的聲響。
“我已經說過了吧,它天生就在吸引著各種各樣的能量,我想你現在應該能夠明白我的意思了。”無盡的黑暗中,小風感覺有人將他從地上扶起,輕輕靠在樹干上。在搬運的過程中,中年人的聲音在小風耳邊極近的地方出現。“不過,它現在是你的了......我幫助了你們達成了某種契約,現在的你應該可以驅使它了......”
“你......想要做......什么?”小風掙扎著想要讓自己的嘴角吐出一些詞匯。
“與其將它交給那些無知之人,倒不如讓你來接管它。我還是對你有一些期待的。”
“你......”小風終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
“做個好夢,夢里你們還會相見的。”中年人的話語如同回聲,在小風的意識消散之前,漸漸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