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齊桁十五歲,慕青十二歲。
已經長成了一個小大人齊桁,已經出落得高大英俊。
一身青衫,一支長劍,所過之處,往來兒女,莫不視之。
慕青稚氣未脫,一張小臉生得圓滾滾,肉嘟嘟的。
剛剛甩開了慕青,就見著平素交情不錯的幾個好友站在對面,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齊桁見了,就又要離去。
還未離去,就有人說,“齊桁,你那未婚夫人在哪里,她不是時時刻刻都黏著你的嗎?怎么不在?”
被人打趣,齊桁面色一沉。
一年前的宮晏上,皇帝打笑慕青,“青丫頭同老十三從小青梅竹馬,又這般相處得來,不如朕便同長風結成姻親,待二人成年后,讓青丫頭嫁給老十三?!?
慕青一聽,還不等陳留拒絕,連忙嫌棄地看了眼李瑛:
“我才不要,阿青喜歡的是桁哥哥,以后阿青要嫁給桁哥哥!”
如此膽大妄為,竟然敢公然拒絕皇帝,在皇帝面前向另外一個人求愛,很快,慕青的名聲又傳遍了京都。
此后,無論齊桁走到哪里,都有人問,“咦?大公子,你的未婚夫人去哪里了?她不是一向愛黏著你嗎?”
齊桁聽罷,本來就冷寒的面色會更加陰沉。
而慕青聽后,則會高興地回答,“我剛才還見著他的,怎么又不見了?”
就像此刻,宮中宴飲,喜迎元宵,皇帝讓京中一干大臣及其子女來宮元宵。
對面,幾個京中交情還可以的同窗看著站在御花園里的齊桁,又打趣著齊桁。
說話之人算得上是齊桁的一個兄弟了,見又被許之彥打趣,齊桁臉色一沉,“之彥,不必再說,住口!”
突然,一道帶兒郎當的聲音帶了幾分怒火從一旁傳來,“齊桁,你什么意思!”
齊桁側目一看,就見李瑛帶了幾個奴才從一處的花茶樹后而來。
齊桁呼了口氣,“十三皇子,大安?!?
“你倒是說話啊,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瑛身份尊貴,是淳貴妃愛子,加之又比齊桁小了三歲,是慕青好友。
齊桁本就少年老成,也不屑于和一個才十二歲大小的孩童爭吵,只是說了句,“齊桁還有事,告辭!”
“喂,齊桁!你什么意思!你給我停下!”
“本皇子讓你停下你聽到沒有!”
“你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人,本皇子能同你說…”
還未說完,一道青色的身影就從一旁撲了過來,一腳把李瑛踢倒在地。
李瑛受痛,抱著右臂怒吼,“陳慕青,你有病啊,我是替你說話,你還打我!”
“我什么時候要你說話的!你剛才罵了齊桁,現在你給我道歉!”
“不可能,我是一個皇子!”
李瑛咬著牙關,嘴硬說道。
慕青坐在李瑛身上,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停下!”
“停下!”
一群人連忙拉住又要打架的二人。
慕青同李瑛,從小不知打了多少次,可每次都是打過,下次又一起玩耍。
可這次卻不同,李瑛骨折了!
聽到打傷了李瑛,慕青祖母連忙進宮求情,好說歹說,淳貴妃才面色不愉地讓慕青下去。
離去時,李瑛面色很是復雜,“喂,陳慕青,為了齊桁,你當真要同我如此?”
慕青哼了一聲,“你一日不同他道歉,我一日就不原諒你?!?
李瑛冷冷看了慕青一眼,一腳踢開一旁的花瓶就走開了。
出宮時,見著了齊桁,不知為何,自從去年在宣帝面前說歡喜他過后,齊桁待她,就更加的疏離與冷漠。
慕青大喊,“桁哥哥!”
齊桁低頭冷淡地看了眼慕青,“何事?”
“我不是故意打李瑛的,誰讓他罵你?!?
齊桁看了眼慕青,冷冷道,“他罵我是我的事,與你何干?!”
慕青心中委屈,“我為了你受了責罵,你就是這么對我的???!”
齊桁轉身離去,聲音冰冷,只是說:“不必!”
回到府后,慕青被關了數日禁閉,一日,齊雯卿來抱著慕青哭道:
“青兒,你打傷了十三皇子,你祖母說,五日后就把你送去岳麓書院,修行一段時日?!?
慕青想起齊桁對她的態度,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明日就去,不必五日后!”
齊雯卿抓住慕青的手,“這怎么行!你的東西還未收拾好。”
慕青發泄著怒火,“不要,我就要明日去,就要明日去!”
待齊雯卿走后,慕青躺在床上,左翻右滾,良久,她喚來容媼,“你去齊府,告訴齊桁,就說本大小姐明日要去岳麓書院了。如果他不來送我,我們以后就再也不見了!”
容媼聽令,連忙退下跑去齊府。
翌日,慕青只帶了幾個丫頭奴才,并著一個方平就上路了。
直至出城,慕青一直掀開馬車簾子,向后望去。
齊桁,始終不來。
終于,再最后看了一眼京城后,慕青懊惱地放下車簾,抱著膝蓋抽噎。
齊桁那個王八蛋!
………………………………
京城,齊府。
齊桁身邊的侍衛沈孺道,“少爺,今天青小姐就要去岳麓書院,你不去送送?”
正在練武的齊桁聽罷,動作一僵,良久,他放下手中的劍,“下去?!?
沈孺聽罷,連忙退下。
待沈孺離去后,齊桁手握長劍,動作定定地站在地上發呆。
一年前,宣帝打笑慕青,說要賜婚慕青和李瑛。
慕青雖然拒絕,宣帝大笑而過。
可回到府后,齊安瀾卻把齊桁召進書房,命令道:
“以后你就不要同陳家的那丫頭來往了?!?
“對她不該有的心思,你就斷了吧!”
祖父一雙生的精明的眼看著齊桁,讓的齊桁幾乎無處可逃,喘不過氣來。
他對慕青,確實,是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可是,祖父卻讓他,以后不要同陳慕青來往。
齊桁猛地抬頭,“為什么!”
這是他第一次質問自己的祖父。
齊安瀾看著他,氣息卻突然萎靡了下去。
“為什么?怪只怪齊家已經沒落了!”
“為什么?陳留在朝中聲望太重,權勢之大,鮮有人能敵?!?
“桁兒,你已經大了。難道還不明白今天陛下試探陳留的意思嗎?”
“陳慕青,只會嫁入皇家,你跟她這輩子,都是沒有任何可能的了?!?
“我原先以為,陳家世代就沒有嫁入皇室的女子,以為你同那陳慕青,是有幾分可能的?!?
“如今看來,哎…”
“桁兒,下去吧?!?
齊桁看著他的祖父,為齊家奔走了一輩子,精明了一輩子,此刻卻如此頹廢。
齊桁直直跪在地上,壓下心中的悲痛苦澀,只是冷冷道,“桁兒謹記祖父教誨。”
回過神來時,齊桁抬頭看著天際升起的朝陽,很是奪目。
收回目光時,齊桁向身后轉去,那里,齊安瀾已經等候多時。
“祖父!”齊桁低頭問安。
“你說你要去北疆?”齊安瀾問道。
齊桁抬頭看著齊安瀾,“是,祖父,我想去軍中好好鍛煉自己?!?
齊安瀾看著齊桁,哈哈大笑,在齊桁肩上欣慰地拍了拍,“如此,你就去吧,我齊家子孫,自當如你這般剛強?!?
天際,東方日升。
那里,是新的一天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