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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放下

  • 浮華記事
  • 云深o
  • 3277字
  • 2019-03-16 11:45:21

從宣平候府離去。

慕青上了馬車,對著車夫道,“去齊府。”

身旁,聽到慕青的聲音,寒月驚呼,聲音中帶了點雀躍。

“主子,你要去齊府,真的嗎?”

慕青閉眼,靠在一旁,點了點頭,“嗯。”

寒月還想說什么,一旁,寒霜淡淡地看了寒月一眼,寒月面上還掛著明顯的欣喜,見狀,寒月連忙捂住了嘴,不再言語。

及至齊府,外頭,齊桁的親信沈孺,朱勻正站在一旁,仿佛早就知道了慕青會到來,此刻,都候在門口。

見著從車上下來的慕青,沈孺連忙上前,“青……瑾側妃。”

而一旁,朱勻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看著慕青,“瑾側妃。”

說話,目光卻是轉了個方向,看著慕青身旁的寒霜。

然后,朱勻抱拳:

“寒霜姑娘。”

寒霜見狀,眼神一冷,冷冰冰地“嗯”了一聲,把目光移向別處。

同朱勻和沈孺二人,慕青自小就熟識了。

而在北疆的一群人里面,如今還活著的,同慕青從前交情還好的,除卻朱勻和沈孺,也沒旁的人了。

思及此,慕青嘴角勾起抹淡淡的嘲諷,她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冷了下來。

“帶我去見齊桁,我找他有事。”

沈孺見狀,連忙道,“將軍一直等著,青……瑾側妃,隨我來。”

說完,就帶頭,領著慕青朝里處而去。

竹林。

還是那處竹林。

里面,小時,慕青常來齊府同齊宣風玩耍的秋千還在。

而此刻,齊桁一襲青袍,背對著慕青,負手而立,站在竹林中。

竹林中,微風吹拂,帶著些許冷意。

慕青還記得,上次在這里,齊桁酒醉,失了神,抱著她胡言亂語,卻不知為何,被李瑾恰好看到。

也就是因為那件事,她和李瑾之間越走越遠。

那時,慕青還愧疚著,以為是她同齊桁的不清不楚,所以李瑾才會這般生氣。

其實,如今想來,那不過只是李瑾為了娶向亦舒,用來疏遠她陳慕青的一個借口罷了。

剛剛走到竹林外圍,一旁的沈孺就停下了腳步,“瑾側妃,某只能送你至此,告退!”

說完,向慕青抱了抱拳,欣欣然離去。

竹林,綠葉清響,竹葉颯颯。

二人相距甚遠。

齊桁只是背對著慕青,他的身影,看上去,甚是清俊,也甚是高大。

只是帶著落寞。

慕青頓了頓步,緩緩地上前,腳步輕輕地踩踏在竹葉上,發(fā)出點點聲響。

聽到身后慕青輕輕地腳步聲,齊桁終于轉過身來,看著慕青,微微一笑:

“你來了。”

看著齊桁,慕青像是非常恍惚。

齊桁還是從前的齊桁,卻又半分像不得。

他生的一如既往地英俊,是慕青不曾多見到英俊。

這個男子,他沉穩(wěn),堅毅,隱忍,富有心機。

慕青見過,在北疆受萬人敬仰的齊桁,他風光無限,他出色,他帶領著千軍萬馬殺敵時的勃勃英姿。

齊桁從小到大的各種模樣,慕青幾乎都見過,卻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落寞的他。

看著齊桁,慕青淡淡回應:

“我來了。”

那時二人的一句“你來了”,“我來了”。

明明是及其普通的話

卻已經暗示了二人必然分離的結局。

齊桁看著慕青,來到她的身旁,“陪我走走。”

慕青沉默片刻,還是上前,跟在齊桁的身旁。

齊桁生得極為高大,慕青站在他的身旁,仿佛小鳥依人。

二人慢慢地走在竹林中,里面,是少時二人一起比武,捉迷藏,玩耍的地方。

二人都沉默著,很久很久,不曾說話。

良久,齊桁說,“阿郴的事,謝謝你。”

慕青沉默片刻,淡淡地道,“那件事,本來就不是阿郴的錯。”

又是沉默。

從前,在齊桁身旁,慕青永遠喋喋不休,而齊桁,永遠一副安靜沉默的模樣,看著慕青。

如今,慕青不說話,齊桁更加無話可說。

良久,慕青看著齊桁,直接表明來意。

“你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么。”

停頓片刻,慕青繼續(xù):

“齊桁,無論從前我們有什么,也希望這次,你能讓齊林出來,為良元作證。”

齊桁淡淡地,“嗯。”

慕青不知道齊桁到底想說什么,他到底想表達什么意思。

如今,二人關系,其實確實尷尬。

她已經嫁為人婦。

而齊桁,又是她從前歡喜的人。

二人之間,著實是尷尬得緊。

看著慕青,齊桁又道,“阿青……對不起。”

“阿青,我………對不起……”

慕青不知道他的那句對不起,對不起的是什么?

是那日他酒醉過后的沖動。

還是從前北疆他的設計,他給她帶來的傷痛。

只是,如今一切,已經發(fā)生了,又有什么意義?

慕青抬頭看著面前的一林竹葉,淡淡一笑,“齊桁,大可不必。”

說完,慕青指了指面前的竹葉。

“你看,這竹葉,不管它從前有多依戀這竹子,可它終究還是要掉落。”

“掉落了的竹葉,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齊桁聽著她的話,身子一僵。

慕青突然轉身,直面著齊桁,抬頭看著他。

“我們今日去把從前我們在京城中去過的地方,都走一遍吧,齊桁。”

齊桁低頭,看著慕青,她的面上,帶著落落大方的笑意。

齊桁心中突然一痛。

少頃,齊桁點頭,“好。”

慕青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只要她來找齊桁,齊桁一定會幫助她的。

在齊府,二人換了一身素簡的衣衫,然后從著齊府后門而去。

那天,她們從清晨到日暮,從朝霞到夕陽,從城東到城西,玩了很久,很久。

齊桁確實同過去不一樣了。

若是從前的齊桁,一定會一臉不耐煩地看著慕青,無論慕青如何逼迫,齊桁也不會踏出齊府。

而如今的齊桁,竟耐著性子,一直陪著慕青玩耍。

直到天際,一抹巨大的煙火綻放在天空,緊接著,無數的煙火都浪漫地在夜空中盛放。

思源江畔,慕青的一襲烏發(fā)被著江畔的大風刮得起飛,淡黃色的衣衫,在寂寂地夜空下放肆飛揚。

慕青站在齊桁面前,突然回頭,“我記得我們上次來這里看煙火還是七年前。”

而一旁的齊桁感嘆,“時間過得很快。”

慕青回首,距離齊桁遙遙而望。

一空璀璨的煙火下,慕青看著齊桁,笑得極淺極淺。

她對著面前的江水,突然大喊:

“齊桁,我不喜歡你了!”

“你以后,一定一定,要過得幸福!”

“謝謝你!齊桁!”

身后的齊桁,看著慕青的背影,聽著江邊慕青的大喊,眼中突然一紅。

江面的大風,把慕青的聲音吹得很遠很遠。

大聲呼喊過后,慕青慢慢來到齊桁面前,突然抱了下齊桁。

這就是從前她萬分依戀的懷抱,從前她萬分希冀的懷抱,從前她萬分喜歡的一個人。

可抱著齊桁,慕青心中,卻再沒了半分憧憬。

齊桁身子一僵。

抱著齊桁,二人的身子貼著,看起來仿佛民間夫妻那般。

只是二人都知道。

這是訣別。

“齊桁,回不去了。”

慕青的聲音極淡極淡。

“以后,我忘了你,你也忘了我,可好?”

齊桁的身子依舊僵硬。

良久,齊桁突然抬起雙手緊緊地把慕青抱在懷中,他聲音依舊是慕青所熟悉的冷淡。

慕青只是聽得他說,“好。”

慕青一笑,從齊桁懷里退出,然后后退三步。

她看著齊桁依舊笑:

“齊桁,我不恨你了。”

真的不恨了。

齊桁用她六千陳家軍,殺了比之更為兇險狂妄的數十萬懷柔軍隊,在軍事政治上,他確實,做得很對。

用少些人,救了北疆更多的流民奴隸。

從始自終,一直耿耿在心,一直小器,沒有大家風范的,其實是她陳慕青。

不恨了。

真的不恨了。

對齊桁,也沒有感情了。

對于懿朝,對于北疆的百姓,齊桁沒有錯。

對于慕青,他的欺騙利用,他或許錯了。

慕青自問,如果她是齊桁,她會怎么做?

一邊是懿朝,北疆的無數百姓。

一邊是她陳家軍的六千人馬。

哪個更劃算。

慕青不知道該怎么做。

怪只怪,她陳慕青太過于優(yōu)柔寡斷。

她陳慕青,其實,真的不適合政治斗爭,不適合戰(zhàn)場。

看著齊桁,慕青輕笑,“從前你我種種,今日,一并抵消。”

“齊桁,再見。”

從前,慕青以為再見,就是再相見,現在慕青懂了,再見,用于她同齊桁身上,就是再不相見。

日后,或許還能見面。

但那時的他們,只是陌生人而已。

他依舊是懿朝最有前途的大將軍。

而慕青,就只是瑾王府的一個側妃。

齊桁看著慕青,輕輕一笑。

他很少笑,偶爾一笑,就像天上的明星那樣閃耀。

慕青看著齊桁,眼中有點點淚光閃耀。

你從前是我的星星。

就像夜空中最亮最亮的那顆星星。

是我仰望的對象。

是我追逐的對象。

只是我忘了,星星再怎么追逐

也永遠不可能觸碰。

齊桁,再見啊!

這次,真的放下了。

齊桁目光柔和地看著慕青,兩人都在笑。

很久,齊桁說:

“阿青,再見。”

說完,二人笑著,同時轉身離去。

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齊桁一雙方才還帶著笑意的眼中,有淚水而下。

阿青,如果那時的我勇敢些

如果那時你少愛我一些

是不是我們

就不用像現在這般?

我若勇敢些,你便不再受傷

你若少愛我些,你便還是草原自由的鷹。

阿青……對不起。

慕青轉身離去,旁邊的江風,吹在人的身上,很冷很冷,慕青的眼中,淡淡地。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從此以后,你有你的歲月靜好

我有我的現世安穩(wěn)

齊桁,謝謝你曾經陪我走過的人生歷程

教會給我的一切一切。

以后,你一定

要好好地啊!

背身而去的二人,越走越遠。

久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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