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十二月中旬,京都的雪,越來越大。
天氣,也是越來越冷。
慕青成日里,除了李瑛偶爾來找她玩一玩,剩下的時間里,慕青就待在王府里,陪著李子矜一起玩耍,教子矜練功夫。
子矜還同從前那般,總是冷冰冰地看著她,可對慕青的態度,也已經好了許多。
而至那日后,李瑾仿佛消失在了慕青的生活中
在王府中,慕青再未見過李瑾。
就連去向亦舒的望舒樓,慕青也再未見過李瑾。
他就像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一般,慕青再也沒有見過他。
閑暇下來時,慕青還吃著藥。
她的身子,可能真的廢了。
躺在泠然居中,看著窗外頭的雪花紅梅,一片銀裝素裹的天地中,空中,紅色的梅花傲然挺立。
慕青披了一件狐皮大氅,懷里抱著湯婆,屋里還燃著地龍,即便如此,慕青還是覺著,今天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外頭的簾子,突然被一個婆婦拉開。
侍奉在慕青身旁的寒月見了,連忙上前。
那婆婦進了屋子,連忙膝身。
“這天兒,可真夠冷的。”
說完,連忙哈了口氣,吹在冰冷的手上。
慕青笑笑,這個婆婦是向亦舒身旁的媽子,淡淡地看了眼寒月,寒月會意。
寒月上前,拿了幾兩碎銀,放進那婆婦的手中,“天冷路滑,這是我們瑾側妃的丁點子心意。”
那婆婦見狀,連忙歡歡喜喜地接下。
慕青看著婆婦,目光淡淡地問,“不知王妃派你來所為何事?”
向亦舒懷孕已經三月。
她現在一點也不愿去望舒樓,免得向亦舒出了一二,她陳慕青又要背黑鍋。
哪想那婆婦聽了,只是一笑。
“宮里賜了不少血燕窩,我們王妃念著側妃您,就讓奴婢給您送來,這不?”
說完,拿過一旁小丫頭手中的錦盒,打開給慕青看。
慕青一看,眼神淡淡地。
她點了點頭,“寒月,收下吧!”
說完,看著那婆婦,“還請回去向瑾王妃傳達我的心意,就說我十分感激欣喜。”
待得那婆婦下去后,寒月抱著那血燕窩的盒子,疑惑道,“你看,你?”
慕青神色淡淡地,血燕窩雖然還極好,可這東西,她在宣平候府就已經見多了。
當即慕青淡淡地把頭轉向一旁,“收下吧!”
不知道這向亦舒是怎么回事?
自打她嫁進王府,不僅不刁難她陳慕青,還時時刻刻待她極好。
真是奇也怪哉。
按理說,雖說她們二人不是敵人,可慕青也從未把她當成所謂的妹妹。
突然的示好,讓的慕青,更是疑惑。
只是突然,一旁的寒月卻拿著那個錦盒,驚呼了聲:
“主子,是暖玉!”
說完,就把壓在盒底的一塊暖玉拿了出來,遞到慕青面前。
慕青眉頭一皺。
她伸手拿著那塊絕品的玉石,無論從色澤,還是質地來看,都是絕品。
暖玉本就是極少。
而像此刻手中的這塊,更是絕世稀少。
此刻拿在手中暖呼呼的極為滑手,把玩著也極為舒爽。
向亦舒這是什么意思?
慕青看罷,還是把玉石丟進了錦盒中。
“拿下去吧!”
寒月一張期待的小臉上,掛了幾分詫異,“主子,這玉這么好,你就不戴?”
慕青淡淡地搖頭,“下去吧。”
待得寒月一走,慕青丟開手中的湯婆子,她走到一旁,拿了一把桐油傘,稟退了泠然居要跟著她的幾個丫頭,慢慢地在府中閑逛。
瑾王府中,有一處極大的梅園。
此刻,天上的雪,下得正緊。
此時此刻,大雪飄揚,紅梅正傲。紅色的花蕊在白色的一方天地中,煞是美艷。
只是突然,從前頭走過杜麗娘的身影,她幾乎是走一步,就朝背后鬼鬼祟祟地看一步。
慕青穿著一襲雪白的狐皮大氅,撐著把白傘,站在一簇梅花樹下。
看著杜麗娘鬼鬼祟祟地進了梅林,慕青心下疑惑,撐著傘,一路悄悄地跟著杜氏。
進了梅林,跟著杜氏的腳步,一路左拐右拐。
沒有看到杜麗娘。
正要轉身回去時,遠處,一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引起了慕青的注意。
“等結束后,我們就離開。”
“好…”
慕青推開一旁臘梅的枝椏,往聲音傳來那里看去。
說話的是個男子的聲音,聲音很是低沉。
慕青只覺得一陣熟悉。
待得慕青終于看清那深處梅林中的兩個人影時,慕青的身子一僵。
連同慕青的一雙眼,也因為驚訝,睜得極大。
冬日臘梅樹下,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一旁,紅色的臘梅花開。
凜冽的冬風還刮著,將一旁一樹一樹的梅樹吹得輕撫,頓時,一片一片的臘梅花朵,片片花瓣而下。
梅花樹下,李瑾身旁的近侍夏孑正懷抱著一個女子,把下巴擱在懷中女子的一頭柔順的絲發上。
而那個女子身姿窈窕,披了件青色的披風,此刻,正將頭埋在那個男子的懷里。
只是一個身影,即便慕青不熟悉,慕青也認得。
向亦舒!
向亦舒什么時候同李瑾身旁的近侍夏孑勾搭上了!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看著向亦舒,慕青的一雙眼緊緊地看著二人。
“微瀾,等我,最多再等我兩個月。”
向亦舒抱著夏孑,突然踮起腳尖,在夏孑的唇上輕輕吻上,拉著夏孑的手,面上滿是幸福地說道。
兩個月?
一旁的梅樹下,慕青聽著向亦舒的聲音,眉頭一皺。
向亦舒是要做什么?
“舒兒,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以后,我一定好生待你。”
兩人的情話順著冬日的大風,吹進慕青的耳朵里。
慕青看著梅樹下的夏孑,他模樣生的及其普通,也沒什么氣質,皮膚更是黑黢黢的。
向亦舒到底喜歡上了夏孑哪一點?
看著還在相擁的二人,慕青垂眸,然后輕輕地從梅林中退出。
回去泠然居的路上,慕青突然想起了引她而去的杜麗娘。
慕青同她接觸不多,杜氏看著,也一向恪守本分。
這次的事情,是杜氏有意,還是無意?
想起向亦舒,慕青沉思,她同向亦舒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別去多管為好。
才剛剛回到泠然居,就見到寒霜去宣平候府上請來的聶大夫到了。
這個聶大夫,醫術高明,慕青從小身子大小病,都是靠聶大夫治好。
看著慕青,已經七十的聶大夫一笑,“許久不見瑾側妃,瑾側妃安好。”
慕青淡淡地點了點頭,“聶叔,我時常感覺胸悶,心口疼痛,還頭暈無力。只要情緒一激動,心口處就仿佛螞蟻噬地難受,你給我看看,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說完,就伸出一截皓腕。
聶叔還未給慕青把脈,就從門外沖進一個寶藍色的身影。
是李瑛。
此刻他一身狼狽,身上,被著雪水打濕透了,可能是急匆匆地來到瑾王府,李瑛到了,還喘著粗氣。
“停下!”
一見到聶大夫要給慕青把脈,李瑛當即大吼。
聶大夫見狀,連忙把手收回。
慕青疑惑,“李瑛,你來干什么?”
說完,叫寒月給李瑛拿了條巾帕給李瑛擦身上化開了的雪水。
李瑛一來,就惡狠狠地看了眼聶大夫,對著慕青道:
“你沒事看什么大夫,走走走,阿青沒得什么病!”
說完,就要把聶大夫趕走。
慕青無奈,“李瑛,我就是隨便把把脈。”
“把脈也不行,男女授受不親。”
慕青:“……”
“老頭兒,你給我滾開!”
聶大夫素來聲望極好,看著聶叔面上隱有的怒火,慕青一陣頭疼。
“李瑛,你不要搗亂!”
李瑛卻犯渾,“陳慕青你一天腦子有病啊,沒事看什么大夫!”
“這個老頭兒,還比得過御醫署的白大人嗎?”
聶大夫一聽,面色愈加陰沉。
慕青幾乎可以肯定,若李瑛不是皇子,以他的脾氣,他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虧得聶大夫還能隱忍。
見聶大夫微怒。
慕青看了眼寒霜,寒霜會意,連忙來到聶大夫面前,給他好一陣賠禮道歉,聶大夫才跟著寒霜出了王府。
待得聶大夫走后,慕青分明看到李瑛幾不可見地松了口氣。
這下,慕青心中可以完全肯定,李瑛一定有事在瞞著她!
而覺察著慕青正在看他的李瑛,連忙抬起頭來,“陳慕青,走,我們一起出門玩玩?”
慕青拿起一旁的糕點,丟向李瑛,“你滾吧!”
說完,起身朝內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