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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照奧斯卡·王爾德所說,”我告訴卡洛琳,“所謂犬儒就是知道所有東西的價錢,但不知道它們的價值。依我看,波頓·斯托普嘉德挺符合這個標準的。他根本不看書,可他知道書價。我打電話給幾家偵探小說專賣店,那狗娘養的還真說對了。書況好的《A:不在現場》售價將近一千美元。而我那本《B:竊賊》值五百。”

“我兩本都有。”

“真的?”

“平裝。”

“平裝的話,大概一本一塊錢。”

“沒關系,伯尼。反正我也沒打算賣。蘇·格拉夫頓早期的書我買的都是平裝,買精裝還是從那本講攝影師的書才開始的——說他偷拍校長和修女的照片來勒索。忘了書名。”

“《F代表停止》[1]。”

“對,就是那本。她的書我買的第一本精裝應該是那本。要不就是講剝削狂的性治療師那本?”

“《G代表G點》?”

“了不起的好書。我知道這本我有精裝,F那本也是,不過跟投資沒關系。我只是不想多耗一年等平裝上市。伯尼,你說她是不是同性戀?”

“蘇·格拉夫頓?天哪,我看不會吧。她不是結婚了嗎?”

她不耐煩地搖搖頭。“我說的不是蘇·格拉夫頓,”她說,“她肯定是異性戀。我難道沒跟你說過,去年春天我在簽名會上看到她了嗎?她丈夫也在。真是個身強力壯的家伙,看來好像可以鉆到龐帝克汽車下面把車舉起來一樣。不會的,我看她絕對是異性戀。”

“我也這么想。”

“沒有女同性戀的磁場。百分之百愛男人,我對那個女人就這個看法。”她嘆了口氣,“真浪費啊。”

“呃,如果她是異性戀——”

“絕對錯不了,伯尼。毫無疑問。”

“那你納悶的又是誰呢?”

“金西。”

“金西?”

“金西·米爾虹[2]。”

“金西·米爾虹?”

“你這是在干什么,當回聲?對,金西·米爾虹。你怎么了,伯尼?金西·米爾虹,加州圣特雷薩的頭號私家偵探。天哪,伯尼,那些書你都沒看過嗎?”

“當然看了。你覺得金西是同性戀?”

“我覺得可能性很大。”

“她離了婚,”我說,“時不時跟男人有艷遇,而且——”

“障眼法,伯尼。我是說,你得看證據。對化妝毫不在意,她有一件上哪兒都穿的洋裝,一直到這個系列的第十本還沒脫下,她意志堅定,作風強悍,講道理講邏輯——”

“一定是女同性戀。”

“這正是我的觀點。天哪,看看那些跟她有關系的男人,比如那個白癡警察。百分之百是障眼法。”她聳聳肩,“說起來,我當然可以理解她為什么還沒出柜。這樣她會流失很多讀者。不過天知道每本之間她有沒有弄混。”

“你問了蘇·格拉夫頓?”

“開玩笑!我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全天下我最最不可能問她的問題就是金西在床上愛干什么。她給我簽了名,伯尼。事實上,她還特意給我寫了句話呢。”

“好極了。”

“可不是嘛!當時我說:‘格拉夫頓小姐,我叫卡洛琳,特別喜歡金西·米爾虹。’于是她就寫上:給特別喜歡金西·米爾虹的卡洛琳。”

“挺有想象力的。”

“沒錯。這女人可是作家,伯尼。總之,她的書我有一本有她親筆簽名的,可我看恐怕永遠也值不到一千塊,因為這樣的書一定有無數本。那天的隊一直排到街角。書里講到了醫生。你看過沒?”

“還沒。”

“呃,我那本不能借給你,因為上面有簽名。你得等平裝出來。既然你還沒看,殺人手法我就保密,可是我得告訴你那書可真嚇死人。主角是直腸科大夫——算是提示吧。我怎么就是記不起書名?”

“《H代表準備》[3]。”

“沒錯。真是好書。可我覺得她愛女人,伯尼。我真這樣覺得。”

“卡洛琳。”

“嗯?”

“卡洛琳,她是一個角色,書里的。”

“這我知道。伯尼,就因為她是書里的角色,你就覺得她不能有性傾向?”

“可是——”

“而且你不覺得她有可能瞞著大家嗎?難不成你覺得書里連個柜子[4]也沒有?”

“但是——”

“算了,”她說,“我知道,房租的事讓你不痛快,而且可能書店也要沒了。所以你才沒法想清楚。”

當時是晚上六點左右。三個小時前,波頓·斯托普嘉德用市價的五分之一買下了我那本惡名昭彰的拉拉女——金西·米爾虹系列小說的第二本,現在我和卡洛琳·凱瑟坐在“饒舌酒鬼”——位于十一街和百老匯交會口的一家破爛小酒吧。說起巴尼嘉書店,雖然依舊保持著第四大道被二手書商盤踞時那個時代的風范,不過店鋪本身位于十一街,在百老匯和大學廣場的中間——也就是說書店離第四大道只有扔一塊石頭那么遠,不過那也有一個半街區的距離,而如果你真能把石頭扔到那么遠[5],你就不屬于第四大道或者東十一街,你應該到北邊的布朗克斯幫洋基隊打右外野才對。

同樣在第十一街,在離百老匯又近了兩個門面的地方,是“貴賓狗工廠”。卡洛琳在這里靠給狗洗澡艱難維生,而且其中好多狗的體型比她還大。我買下書店后不久就認識了她,可說是一見如故,從此成了至交好友。我們通常會共進午餐,店關門之后也幾乎總會去“饒舌酒鬼”喝上一杯。

通常我會要一瓶啤酒,而卡洛琳則會灌下幾杯威士忌。不過今晚女招待過來問我們是不是照老規矩時,我開口說道:“嗯,當然,”可馬上又改了主意,“等等,瑪克辛。”我說。

“哎喲。”卡洛琳說。

“不要啤酒了,”我說,“我們倆一人一杯威士忌。”然后對卡洛琳說:“你什么意思,‘哎喲’?”

“虛驚一場,”她說,“取消那個‘哎喲’。你讓我擔心了一秒鐘,僅此而已。”

“哦?”

“我擔心你打算點巴黎水。”

“你知道那玩意兒會讓我發瘋。”

“伯尼——”

“就是那些小泡泡。小得可以穿透血腦障壁,然后你就——”

“夠了,伯尼。”

“大部分人,”我說,“朋友點威士忌就傷腦筋,他改點蘇打水的話就會放下心。你正好相反。”

“伯尼,”她說,“我們都知道某些人點巴黎水的時候意味著什么。”

“表示他希望腦筋清楚。”

“還希望手指靈巧,反應迅速——那些如果你打算闖進別人家就得派上用場的東西。”

“等等,”我說,“我常點可樂或巴黎水,不點啤酒。可也不是每次都表示我打算犯案啊。”

“這我知道。我不想假裝了解,不過我知道我想得沒錯。”

“然后呢?”

“我也知道你有個規矩,上賊工以前絕對不沾酒——”

“上賊工。”我說。

“是個詞啊,不是嗎?”

“用得繪聲繪色。咱們的酒來了。”

“來得正好。好,為犯罪干杯。收回,我沒那意思。”

“你當然有。”我說,然后我們便喝起酒來。

***

我們談到我的房東——那個愛書之人,然后又談到蘇·格拉夫頓和她那個沒出柜的女主角,聊著聊著又點了第二輪酒。“兩杯威士忌,”卡洛琳說,“我看今晚我是不用擔心你了。”

“你可以安心睡覺,”我說,“我已經半醉了。”我低頭看看桌面,一邊忙著用杯底在上面印出相連的圓圈,像奧運會的會標。“事實上,”我說,“我點威士忌是有原因的。”

“我每次都點威士忌,”她說,“而且相信我,每次都有理由。不過我得承認,你跟你的朋友斯托普嘉德大吵一架,還真是個特別好的理由。”

“跟那沒關系。”

“沒關系?”

我搖搖頭。“我這會兒喝酒,”我說,“是要確保我今晚不去偷東西。十天來我一直在跟這股欲望奮戰。”

“因為——”

“租金提高。你知道,我走進賣書行業從來都不是為錢。我只是覺得我基本可以收支相抵。真要賺錢我靠的是偷,書店只不過給了我一個體面的門面作掩護,順便為我提供用得上的閱讀材料。而且我想這是跟女人們碰面的好地方。”

“呃,你就碰到我了。”

“我碰到了很多人,而且總的來說都相處愉快。賣書這行有個好處就是顧客大多是有教養的博學型,你跟他們的關系也很少敵對——今天的插曲不算。而且說來神奇,我入行多學了些門道以后,店鋪還真開始賺錢了。哦,當然不會變成金礦,干這行誰也發不了財。不過這一年來,我已經可以單靠書店的進賬過活了。”

“真好,伯尼。”

“我想也是。我從沒下定決心洗手不干。我只是在不斷地推諉拖延,然后有一天我才發現自從上回做賊以來已經過了六個月,然后很快就是一年。然后我又想到,嗯,也許我已經洗心革面,也許我童年的道德教育終于在我身上生根,要不也許我只是不知不覺長大成人了,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我好像已經準備好要當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然后我卻發現新任房東的腦筋動到了房租上,于是我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忙些什么。”

“我可以想象。”

“我一直在想租金提高的事,但也想不出解決的方法。相信我,每個月光靠多賣幾本書可沒法多撈一萬塊。我該怎么辦?抬高三本一塊的特價書定價嗎?于是我腦子一轉,便想到:嗯,也許我可以每年偷十二萬來填補差額。”

“重操舊業。”

“我知道這樣做很沒道理,可我一想到要放棄書店就心有不甘。再說十天前一切都還好好的。”

“十天前發生什么事了?”

“也許是九天前。”

“九天前發生什么了?”

“不對,第一次說的時間是對的。十天。”

“天哪,伯尼。”

“抱歉。是這樣的:當時我在排隊買《奔騰年代》的演出票。我要買兩張隔天晚上的,可是我前頭那女人是預購十天以后的票。她身穿毛皮大衣,戴了一堆珠寶,正跟另外一個同樣珠寶毛皮一大堆的女人裝腔作勢地聊著,然后我忽然發現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和地址,還知道她和她丈夫九月的某個晚上會外出不在家。”

“今晚就是那晚?”

“沒錯,”我表示同意,一邊伸出手,吸引到瑪克辛的注意后便畫著圓圈表示要再點一輪,“就是今晚。今晚八點,當科特戲院的幕布升起的時候,馬丁和埃德娜·吉爾馬丁——現居住地址是約克大道一四一六號6L公寓——會出現在觀眾席上。”

“買戲票還要提供住址?”

“十天前還不用。總之在她跟她朋友的談話中,我得到了一點信息,之后又自己做了點功課。”

“你打算到那地方上賊工。”

“也不完全是。”

“也不完全是?”

“我只是想想罷了,”我說,“我希望能多幾個選擇。所以,先前斯托普嘉德提到賊、不在場證明之類的,我起初并沒意識到他講的是書里的內容,還真被他嚇了一跳。”瑪克辛捧來飲料時我便不說了,然后啜口酒又繼續,“重操舊業去做賊并不明智,而且也行不通。我也不能靠偷來維持收支平衡。”

“你能另找個地方開書店嗎?”

“除非我搬到別的區。我查過這一帶的空屋,目前能找到的條件最好的地方是在第九街東端,只有我現在店面的一半大,基本房租是現在的三倍,租約里的增租條款說五年后會把這數字翻兩番。”

“那不行。”

“是啊。我也看了閣樓,可我開的這種店需要一樓臨街的屋子。我需要路人生意——那種開頭瀏覽特價書的桌子,然后看著看著就走進店里的顧客。要想找到一模一樣的店,我非得搬出曼哈頓不可,不過那又何必呢?誰也不會想走進店里。包括我,因為我也不會想上那兒去。我只想待在目前這地方,卡洛琳——離“貴賓狗工廠”兩個門面我們也好共進午餐,離“饒舌酒鬼”一個路口我們也好下班以后過來喝個大醉。”

“你這會兒大醉了嗎?”

“也許是微醉。”

“嗯,你有這權利,”她說,“而且也可以防止你今晚造訪吉爾乎利家。”

“吉爾馬丁。”

“我就是這個意思。”

“馬丁·吉爾馬丁家。如果你姓吉爾馬丁,你還會給你兒子取名叫馬丁嗎?”

“也許不會。”

“最好不要。對孩子來說簡直是災難。”

“哦,至少這樣你就不會去捅他們的鎖孔。”

“你在開玩笑吧?我工作前從來不喝酒,連啤酒都不碰。現在我喝了多少,三杯?”

“三杯半,事實上。你還喝了我的。”

“抱歉。”

“不用道歉,沒關系。”

“三杯半蘇格蘭威士忌,”我說,“你說我這樣還有可能去撬鎖嗎?”

“伯尼——”

“我連百吉餅都選不出來[6]。”

“伯尼,不要這么大聲。”

“講個笑話,卡洛琳。‘我沒辦法撬鎖孔,我連百吉餅都沒法選。’聽懂沒?”

“懂了。”

“你沒笑。”

“我想還是回頭再笑吧,”她說,“等我時間充裕些再說。伯尼,問題是你講撬鎖的時候嗓門未免太大了。”

“或者選百吉餅。”

“或者選百吉餅,”她同意,“不管講哪樣,音量都需要調整。”

“哦。我沒覺得我在吼。”

“呃,也不完全算是吼,不過——”

“不過聲音太大了。”

“差不多吧。”

“我倒沒發現,”我說,“我現在說話聲音很大嗎?”

“沒有,還行。”

“你確定?”

“確定。”

“都那么大聲了自己還沒覺得,真有意思。喝巴黎水可沒這種效果,這個我可以肯定。”

“我知道。”

“你有二十五美分的硬幣嗎?”

“二十五美分的硬幣?”

“一個圓圓的東西,”我說,“一面是喬治·華盛頓,另一面是只小鳥。大伙兒也管它叫兩毛五,沒錯吧?”

“我想是吧,”她說,“這兒有一個,這兒還有一個。夠嗎,伯尼?你想干什么?”

“我想玩點唱機,”我說,“你在這兒等著。我馬上回來。”

***

“饒舌酒鬼”的點唱機里的歌曲風格多樣,也就是說任何人都會遇到不喜歡的歌。最多的是西部鄉村歌曲,不過也有些爵士、搖滾和單張的平·克勞斯貝[7]的唱片——《戈爾韋海灣》的另一面錄了《親愛的媽媽》。眾多唱片中有兩張是有史以來制作得最好的:《無法與你開始》是邦妮·貝里根[8]的獨唱和小號獨奏集,以及由已故的偉大歌手佩西·克萊恩[9]演唱的《逝去的愛》。唱片錄得棒極了,不用喝醉就能聽出其中的味道,不過我得說,喝醉了也無妨。

放唱片時我喝光卡洛琳的酒,第二張放完時我正嚼著冰塊。“咱們運氣真好,”我告訴卡洛琳,“真是太走運了。”

“怎么說,伯尼?”

“事情完全可能倒過來,”我說,“咱們也許得聽邦妮·貝里根高歌《逝去的愛》,聽已故的偉大歌手佩西·克萊恩唱《無法與你開始》,那可如何是好?”

“你說得對。”

“不,是你說得對,”我說,“你說我說得對的時候你說對了。你知道這說明了什么嗎?”

“我們倆都說對了。”

“我們倆都說對了,”我說,“天哪,真是個奇妙的世界啊,太奇妙了。”

她把一只手放到我的手上。“伯尼,”她柔聲說道,“我看我們該考慮叫點兒吃的了。”

“這里嗎?在‘饒舌酒鬼’?”

“不,當然不是。我想——”

“那就好,因為咱們試過一次,記得吧?瑪克辛幫咱們往微波爐里扔了兩塊墨西哥餅。花了沒完沒了的時間才等它們冷下來可以入口,只是那會兒餅已經發霉了。”

“我記得。”

“連著好多天,”我說,“我就只會放屁。”我皺皺眉。“抱歉。”

“現在不用道歉,伯尼。已經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

“我不是為了放屁道歉。我是為提到放屁道歉。聽來不太高雅,是吧?講到放屁。媽的,我又來了。”

“伯尼。”

“我可沒說我又放屁了,只不過是我又提到了。平常我可以一連好幾個星期不提放屁,可突然好像每講一句都得提。挺奇妙的,對吧?”

“伯尼,我在想——”

“所以,今晚還是別吃墨西哥餅了。我是說如果我連提到放屁都有顧忌的話——”

“吃印度菜吧。”

“嗯哼。”

“要不意大利菜。”

“也許。”

“或者泰國菜。”

“總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我說。一個念頭從我的右邊溜過,我在腦子里伸出一只腳把它踹開。“不過今晚恐怕不行,”我說,“我有約。”

“你原計劃取消和吉爾馬丁的約會,”她說,“記得吧?”

“不是和吉爾馬丁,是跟‘耐心’。名字很棒,對吧?”

“非常棒,伯尼。”

“真傳統,你可以這么說。”

“可以這么說,”她表示同意,“她是個詩人,對吧?”

“詩歌派治療師,”我說,“她是NYU的MSW[10],還是NYW的MSU?”

“我想第一遍是對的。”

“也許是BMW,”我說,“畢業于PDQ[11]。總之,她的職業就是為感情受創的人提供幫助,教他們通過寫詩表達內心的感覺。這樣誰也不會認為他們瘋了,而是把他們當作詩人。”

“有用嗎?”

“我想是吧。當然‘耐心’女士自己也是詩人——除了身兼詩歌派治療師之外。”

“有人想到她瘋了嗎?”

“瘋了?誰說她瘋了?”

“沒什么。”她說,“聽著,伯尼,我想我最好打個電話給她。”

“干什么?”

“取消約會。”

“取消約會?”我瞪著她,“你等等,該死的,等等,”我說,“你的意思是你跟她有約,而我以為跟她有約的人是我。”

“是你跟她有約。”

“不會又是一個丹妮絲·拉斐爾森的故事吧?”

“不,當然不是。”

“你還記得丹妮絲·拉斐爾森?”

“當然記得。”

“她本來是我女朋友,”我說,“可有一天變成了你的。”

“伯尼——”

“就是那樣的,”我說,“忽地一下,就變成了你的。”

“伯尼,你能專心一分鐘嗎?打起精神來。”

“OK。”

“我想打電話給耐心女士取消約會是因為你喝醉了,今晚跟她碰面得不償失。明白嗎?”

“明白。”

“你才剛開始跟她約會,關系還不深入,容易給她留下錯誤的印象。”

“我有可能放屁。”我說。

“呃——”

“或者提到放屁。所以我最好不要見她。”我深深吸了口氣,“你說得太對了,卡洛琳。我這就打電話給她。”

“不行,我來打。”

“你打?你真愿意幫我這個忙?”

“當然。”

“你真好,卡洛琳。你是男人最好的朋友,或者女人的。你是所有人的好朋友,卡洛琳。”

“給我她的電話號碼,伯尼。”

“哦,”我說,“對。”

她走開了,幾分鐘后又回來。“好了,”她說,“我告訴她你肚子疼,醫生說有可能是食物中毒。我說看來你是午餐的墨西哥餅吃壞了肚子。”

“而且咱們知道這個說法行得通,對吧?”

“她表示了同情,伯尼。這人好像不錯。”

“她們看來都好像不錯,”我沉著臉說,“然后你就開始認識她們。”

“我想這只是一個方面。伯尼,這些酒是哪兒來的?我們可沒點啊。”

“一定是奇跡出現的。”

“是你點的,”她說,“你趁我打電話的時候點的。”

“還是奇跡。”

“伯尼——”

“別擔心了,”我說,“要是你喝不下,全給我。”

“哦,天哪,”她說,“這可不行……伯尼,那是什么曲子?”

我豎起一只耳朵。“《戈爾韋海灣》,”我說,“已故的偉大的平·克勞斯貝在唱,是我點的。”

“我說呢。”

“我發現瑪克辛有二十五美分的硬幣,”我說,“一面是華盛頓,另一面是只鳥。我用一塊錢換了四個。”

“聽來應該是這樣。”

“呃,不知道。不過這樣她可怎么維生呢?就像《B:竊賊》只賣八十六塊六一樣。她怎么付得起房租?天哪,《戈爾韋海灣》真是太好聽了,對吧?”

“不對。”

“呃,你會喜歡下一首的,《親愛的媽媽》。”

“哦,天哪。”她說。

注釋:

[1]原文為“F”Is for Stop,f/stop是攝影中的用語,表示光圈,這里是伯尼和卡洛琳在調侃,下面的G也是同樣的情況。蘇·格拉夫頓的原書名分別為“F”Is for Fugitive和“G”Is for Gumshoe。

[2]金西·米爾虹是蘇·格拉夫頓筆下“字母系列”的主人公,一個女私人偵探。

[3]原文為“H”Is for Preparation,這里依然是在調侃,美國有種通便藥的名字叫Preparation H。格拉夫頓的原書名為“H”Is for Homicide。

[4]“出柜”的英文是come out of the closet,“沒出柜”叫in the closet,這里卡洛琳是借用了這個短語中的“柜子”一詞。

[5]英文中常用“扔一塊石頭”(a stone’s throw)來表示距離很近,這里作者便利用了這個短語。

[6]“選百吉餅”的英文是pick bagels,與“撬鎖”的英文pick locks動詞相同。

[7]平·克勞斯貝(Bing Crosby,1903—1977),美國的超級歌星、笑星和影星,連續十四年被評為全美十大明星之一。

[8]邦妮·貝里根(Bunny Berrigan,1908—1942),美國爵士樂小號演奏家。

[9]佩西·克萊恩(Patsy Cline,1932—1963),美國鄉村音樂歌手。

[10]NYU,紐約大學(New York University)的英文縮寫;MSW,社會工作專業碩士(Master of Social Work)的英文縮寫。

[11]PDQ,這里是伯尼自己編的,意思是“真他媽的快”(Pretty Damn Qu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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