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暮。”蘇沫穿著一身旗袍,恬靜的叫道。
“阿沫,你來了。”
“這么久不見,還好嗎?”蘇沫跪在趙與暮的身旁,輕輕的問。
“還不錯。”趙與暮重新閉上了眼睛,“日子平靜。”
“你倒是會貪圖享受。”
“對了,前幾個月聽說你中了一槍,傷好些了嗎?”
“早就好了。”
“那你們怎么還不辦婚禮?”
“不告訴你。”蘇沫開始笑了,“今年我應該還可以陪你過年,開心嗎?”
趙與暮嘴角浮上了些許笑意。
“你還讀書嗎?”
“不了,我這兩年懶得不成樣子,關在屋子里夏天貪戀那點清涼,冬天貪戀那點陽光,動都不想動。”說這話時蘇茉歪著頭,帶著點俏皮。
“肩膀還疼嗎?”
“你別問了,我來這你就開始盤問,有完沒完了啊。”蘇沫笑。
“我這是替你哥哥關心你。”趙與暮點了點蘇沫鼻尖,站起來后順便把蘇沫也拉了起來。
蘇沫聞言,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我哥哥……”她決定如實相告。
“我知道。”趙與暮打斷了她的話,深呼吸一大口氣。“他走了。”
話題開始沉重起來,趙與暮一只蹙著眉,她明明已經知道一年了,站在他的碑前都沒有這么傷感,可就是別人不經意的一提,心里就酸的不行。
我要笑著,趙與暮想,彎起嘴角卻比哭還難看。
“帶你去藏書閣看看,走吧。”與暮領著蘇沫穿過古樸的長廊。盡頭擺放著幾株常綠植,映著蕭條的景。
“前面就是了,你去吧。我還有事。”與暮把人領到門口,把鑰匙給了她。
“哦。”蘇沫登上那座形狀似古塔一般的書樓。里面置著幾面昏黃的銅鏡。她身手夠下一本,是戲詞,《桃花扇》。凄凄切切的兒女情長。
年。
蘇沫在這住了好久了,就到今天就是除夕,她還是后知后覺。她一個親人都沒了,記得又有什么用呢?
唐允忠從天津趕回來,陪著蘇沫過了屬于他們的第二個除夕。
煙花易冷,亂了大好星空。
“有什么愿望嗎?”唐允忠走到跪在佛前的蘇沫身旁,蹲下身子在蘇沫耳畔說。
“求佛不如求我。”
“你若是有用的話,人為何拜佛而不拜你?”趙與暮淡淡的走進來,沒有歡笑亦沒有苦痛,不食人間煙火。未描畫過的眉眼都透著冷淡。
“我只負責阿沫的愿望,其余人又有何干?”唐允忠平靜的說,眼神中蓋不住的寵溺,眼神依舊粘在蘇沫的身上。
一直閉著眼睛的蘇沫忽然把眼睛睜開,“唐允忠,你會為了國家拋棄我嗎?”
那一刻,唐允忠的表情開始僵硬。
這是蘇沫閱盡這里自古至今所有戰爭年代的戲文所產生的疑問。戲本中的,沒有一個好結局。
“會嗎?”蘇沫的聲音依舊寡淡,帶著她也覺察不到的失望,似乎沉默中,就是答案。
“不會。”唐允忠從善如流的答道。
“不騙人嗎?”
“那是自然,軍人,一諾千金。”
那便是最好,蘇沫如此想。
她竟然生出了一種及其荒唐的羨慕,周幽王的妃子,褒姒頂著全天下所有的罵名,卻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走吧,我帶你去看紅梅。”
蘇沫依言站起身。
唐允忠愛極了紅梅,他可以每年都來看。
蘇沫愛慘了海棠,可這幾年,竟是求而不得。
唐允忠把蘇沫摟進懷里,生怕她凍著再受了涼,她的身子骨真是太差了。今年天上的星星亮極了,蘇沫看的癡迷。
“走吧,你的身子又涼了。”唐允忠抱著她的胳膊又箍的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