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回房收拾了一下衣物，整理好房間后拿著百草堂的鑰匙，去店里重新看了一眼，然后落上了鎖。以后就不打算在開了。簡簡與洛禮走了也快要一個月了吧，不知道他們還好嗎？

大概一個月之前，顧簡的眼里簡直可以說是在冒星星，興奮的和她說著有關于他那位青梅竹馬的事情。自己還有些好奇到底是誰，直到見到他，初覺眼熟。多看了幾眼才認出來，幾年不見了，是唐允忠的副官，洛理。

后來洛理帶顧簡出了國，說是去了美國。自己還沉悶了幾天，現在想想，還是自己被束縛著，未能免俗。

收了鑰匙，剛一轉身就看到了明樓書。沒了唱戲時濃妝的妖冶，一襲白衣看起來明媚動人。眼波明媚，有些山水墨畫間最讓人向往的干凈與純粹。

初次見面蘇沫就覺的這是一個媚到骨子里的男人，但是一點也不缺乏男子氣概。那點嫵媚的氣息大抵是被他放進了戲服里，有著月亮的嫵媚卻又不缺錢太陽的陽剛。

戲樓里出來的錚錚少年，顧司令又怎能讓他只是一輩子簡簡單單的唱自己的戲。

他站在那里，等著蘇沫走了過去，“怎么站在這里，是在等我嗎？”蘇沫調侃著。

“嗯。”明樓書如實回答。嚇了蘇沫一大跳，有些受寵若驚的意味。

“剛才看你出神了那么久，以為你出了什么事。”明五爺的聲音很好聽，平常說話不像唱戲時那么尖銳。

“謝謝，以后有空我一定要去聽你的戲，最近各處走，好久沒光顧你的戲院了。”蘇沫笑著說。

“好，你的票我請了。”明五也笑了。這笑容不泛空洞。他們剛認識的時候，顧簡，顧秉義，再加上兩個人是很好的朋友。只是現在一個走了，另外三個關系又如此尷尬，確實是好久沒聊過天了。

“有空再聊，我趕火車。”蘇沫有些抱歉。

“好，我送你。”

“不用了，這離的不遠。”

“那你路上小心。”

“嗯”。

目送著蘇沫遠去，剛提起腳步就聽見了那他最是熟悉的聲音。

“小五，陪我去喝點。”

明五轉過身，顧秉義背著太陽，逆著光，頗有些憂郁王子的味道。他在旁人面前一向脾氣好，只有在他面前才暴露本性。霸道，猖狂，熱情，與平常判若兩人。

“走吧。”

兩個大男人并肩走著，不突兀，像是一副唯美的畫，畫樓春，他們來的最頻繁的一家酒館。二樓包廂，位子，酒，飯菜，都是老樣子，一段關系他們從不遮遮掩掩，現在有了蘇沫，明樓書便不再想來這了。

蘇沫下車大概是下午三點了，坐著黃包車去了西湖。買了票坐上游蕩西湖的小舟，這悶熱的天氣沒人出來，也就只有她有這閑情雅致。青山水碧，游船畫舫，云迷霧繞。伊人坐在船頭，手中拿著把古色古香的扇子，一頓一頓有節拍的敲打著左肩膀。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唐允忠先是愣了一下，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動作，是她，不會錯！像是為了趕快驗證自己的猜想，游船向蘇沫的方向駛去。

嚯，真是作孽。

蘇沫坐在船頭。忽然不穩的晃蕩了一下，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她回過身來，明媚的太陽暗了下來，她慌張的站起了身，暗罵他怎么在這里。

唐允忠在兩船相碰的時候就上了蘇沫的船。可以承認，他從沒這么激動過。

久違，蘇沫。

異地相逢，竟無話可說。

兩個人就這么面對面對視著。互相等著對方開口。

“你過的怎么樣？”她聽見唐允忠問她，打破了沉寂。

蘇沫想那葉韶華果真不可靠。輕點了一下頭。“還不錯，馬上就要結婚了。”

“那男人是誰？”

“顧秉義。”

唐允忠瞇了瞇眸子，前天送來的喜帖竟然是蘇沫的。想起了葉韶華說過的話。“聽說顧司令娶的啊不是明五爺，好像是上海歌劇院的頭牌，捅了人跑去了滄州，被他妹妹收留了，才認識的。”

及此，唐允忠想事情定是入神萬分，蘇沫繞過他，跑去了他的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