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幽徑,蘇沫小心翼翼的有些不熟悉的路。前面的洛理十分安靜的走,對于唐允忠找蘇沫的事情仿佛是充耳不聞。
“軍座,人帶來了。”
唐允忠取了鑰匙,輕輕的點了下頭。大門外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留下洛理處理事物。
……
“唐軍長,你要帶我去見我哥哥嗎?”蘇沫問的小心翼翼,坊間的傳聞她初到的時候聽過不少,這次來找他也是鋌而走險,倒是沒想到他真的會答應,蘇沫對他的形象改觀了不少。
可她沒想到,可惡魔終究是惡魔,從不會因為一件事便有了改變。
路途顛波,順著有些擁擠的馬路往城外的駛去。青蔥的山林,略顯泛黃的楓葉,蘇沫順著車窗往外看,那山上種植著不少海棠樹,可惜只有四五月份有的看,花期很短,一生卻也美麗。
近要隆冬的天,黑的是有些早了。
直到外面不在有燈火,不在有房屋,不再有人跡時,唐允忠停了車。
下了車。半人高的枯草沒了腰,如同蘇沫那顆即將崩潰的心。
什么人會在這里?答案很簡單——死人。
蘇沫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上。拽著前面男人的衣角,死命的拽著,聲音里帶著一絲冷顫,“我哥哥,他,他……”
唐允忠有些差異的轉過頭,微不可聞的把那攥在蘇沫袖子里的衣角拽出來,撫平。
“他死了。”冷硬的話語,敲擊著蘇沫的內心。唐允忠有些戲謔的看著蘇沫,他的心腸也是冷的,常年征戰沙場,死人的事情發生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怎么了,接受不了嗎?”
蘇沫閉上雙眼,心是被劃開一道小小的口子,淅淅瀝瀝的從里面滲出鮮血,昭示著這一切不是夢。“怎么會這樣,怎么會……”蘇沫從第一時間內接受了這個訊息,腦子里來回重復著“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眼淚是不要錢的,從通紅的眼眶掉出,一顆砸著一顆。她發了瘋的往前面跑去,枯草很高,秋天的草大部分都已經干枯了,人踩著過去,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半山腰處,一塊青碑屹立,月光照耀下依稀看的清上面的字。蘇沫撲倒在那里,眼淚打濕一邊衣衫,哽咽著,卻又清晰無比的一字一句的說道:“哥,我來晚了……”
蘇沫跪在地上,淚眼婆娑。那個最愛她的人沒了。那個人沒了,好像自己什么都沒有了。小時候最喜歡吃的紅豆糕是哥哥買的,夏天槐樹下的秋千是哥哥搭的,裝在玻璃瓶里的螢火蟲是哥哥捉的……
后面有人走開,沙沙的聲音很吵。唐允忠坐在后面的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靜靜的陪著她。月亮變換了方向,很久了,兩人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
唐允忠站起身來,甩了甩胳膊,走上前說道“回去吧。”
“你先走吧。”
“你不走嗎?”
蘇沫搖了搖頭,倔強的跪在那里,好像是誰都不能把她拉起來的樣子。
唐允忠嘆了口氣,問“多久?”
“三天就好。”
唐允忠了然的點了點頭,沒在過多猶豫的轉身走了,發動車子,這一路想著,這大概便是他們所謂的守靈吧?死人而已,墳前呆再久也是不能活過來,偏偏就是去遭那份罪。
自己戎馬了半生,十五歲便參了軍。兵荒馬亂的年代到現在都沒有過去。早就見慣了生死離別,當年餓的極了連死人肉都吃過。一雙手埋葬了不知多少人。當年一同參軍的戰友,大大小小的戰爭無數場,死的死,傷的傷,也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人。其中不泛有棄軍回鄉的人。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倒是顯得多么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