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身上散發的森然氣息濃郁地充斥了整個屋子，本就因沒點燈而昏暗的屋子頓時徹底一片漆黑，他唯一露出來的嘴巴緊抿成一條直線，昭示著其主人極度不悅的心情。

“呵，你總是這么有個性。”半晌，牙突然傳出一聲短促的笑聲，不知是真的被都笑了，還是怒極反笑。

“那是，畢竟我也得為我的生活早作打算。”何九玲意味不明地瞥了牙一眼，眼珠劃著一道嫵媚的弧度轉回來，說，“畢竟，這么好看的主子，我也想多看那么幾年，美人多養眼，你說呢？”

兩人堪稱畫風突變。

“嗤，你看得到再說吧。”牙也意味不明地嗤笑一聲，對此現象竟是已經習以為常。他懶得再在這個地方拖下去，先走到了屋子外面，順手將門帶上，催促道，“準備了。”

而站在后面，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何九玲就那么眼睜睜地看著牙走出去，最后藏在了緊閉的房門后面，一雙本就黑的嚇人眸子頓時更加深沉，像是沉進了一片浩瀚深邃的星空。

她雙手緊握，指甲在皮膚上摩擦，在劃不劃破之間猶豫不決。

她只是個替身，這她早就知道。

但是她不甘心。

就算她只是他煉出來的一只微不足道的妖傀而已，但好歹也是個活的，能說，能吃，能跑。可是為什么，為什么連一個死的連灰都不剩的人都比不過？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背叛了他，摧毀了他的整個世界，為什么他還要惦記著她呢？怎么就這么賤呢？她早就不要你了啊……

為什么，為什么就不能看看她呢？她一直都在他身邊啊，一直都是……

就算，就算是為了懷念一下也好啊。

何九玲右手撫上自己如陶瓷般白皙光滑的臉頰，突然低低笑出了聲，其中不知是苦澀多些，還是怨恨多些。

她是知道這張臉跟她有多像的，像的，她恨不得撕碎這張臉的同時又暗自慶幸，這樣子的她簡直讓自己厭惡到了極點。

作。

何九玲暗暗唾棄著自己，卻也是不敢太耽誤時間，畢竟發脾氣也是要有個度的，超過了就露餡了。

何九玲強壓下眼中翻涌的情緒，幾秒后就恢復成剛開始的冰涼模樣，一雙眼眸平淡無波，淡漠的神情好像誰都不放在眼里。

·

牙從屋子里出來后就靠在門框旁邊的墻上，翹首著望著天上明月，沉默的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聽到開門的動靜，牙轉過頭來，斜睨著推門而出的何九玲，淡淡道：“你很慢。”過了一下，他又說，“你讓我比以往多等了三十秒。”

“你也說了那是以往。”寧幼藍毫無畏懼地斜睨回去，整理了一下還有些凌亂的衣服，將一個包袱拋給牙，卻是難得地解釋起來，“自從屋子里多出了幾個人后，我的衣服都整整齊齊地收著，總不能翻亂了引人懷疑吧？之前那件不見了，這一件還是我不甘心偶然翻到的。”這時候的她已經換上了一身便于藏匿的黑色衣服，也是整個屋子里唯一一件不是裙子的衣服。

真的是說話都不打草稿，說謊說的臉不紅心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