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楊胡子全家人來了,又一片哭聲!
“不要哭了,眼淚不能救佳佳和彩萍,我這一去,是禍是福暫不清楚,不排除發生意外,這絕不是杞人憂天,我太了解那種地方了。我如果沒了消息,你們派人去昆明問問與我們廠有業務往來的廠子,打聽一下我的下落,如果出了意外,也不用難過,能找到我的尸骨好不過,就把我和彩萍佳佳的骨灰帶回老家安葬,找不到就算了。”
麗華匆匆走來:“爸說什么晦氣話?解放這么多年了,爸還搬什么老皇歷。上海去昆明飛機是晚九點的,要不要預訂機票?”
“預訂,讓司機加足油,把車開出大門外等我,走汽渡。偉華去把在廠的副董事長,常務理事通通叫來,我有話說。”
“爸,下午三點有去上海的氣墊船,那不更快?”
“不,還是乘小車去,十六鋪到機場有段路,要穿過市區,快不到哪里去。麗華聽好,如果我發生意外,你就把工作辭了,接替我的位置,這個廠子,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里,明白我的意思嗎?”
麗華點點頭:“爸,是不是派個廠警跟你──”
“不用!”
在廠的幾個常務副董事長和理事也到了。
由于受天氣影響飛機晚點了,楊胡子背著個輕飄飄的雙背帶軍用大背包從昆明機場走出來時,已是第二天午后。一路上他想得很多很多,也做了多種思想準備,他知道,一旦彩萍和佳佳母女倆遭到意外,順利救出很難,最好的辦法是智取,看情況吧!他知道那地方地廣人稀,山巒重疊,古木參天,交通不便,國界也並不十分明確界定;他更知道土匪、毒梟手段之毒辣和殘忍,彩萍和佳佳決不會主動惹事,問題是,彩萍在外界上有冷美人之稱,言談舉止端莊大方,吸人眼球,佳佳是個天真爛漫、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臉架子也好,一個人長得漂亮難道是罪過嗎?決不是!史上有些人總把西施楊貴妃等美女比做殃民的禍根,他不能同意這種看法,根子還在于男人心里卑鄙齷齪!去復仇嗎?復仇是莽撞的,殺了人,自己將被繩之以法,什么也得不到,同時很可能送了自己的命,如果不去復仇,就是對施惡者的忍受、縱容,就是對心愛的兒媳、孫女兒的漠視、背叛,失去的東西將會更多,心里總是空洞洞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將是個煎熬,那還有什么意義?情感至上,這或許是人生的另一面。
昆明機場離市區大約有一小時的車程,到了市內他找了家小旅館打開包拿出雙布鞋,包里面另外只放了兩雙登山鞋和兩套常換洗的衣服鞋襪。面對如此突發事件出遠門,該帶什么,不該帶什么,作為有近四年軍旅生涯的他了然于胸。昆明有春城美譽,四季如春,和風輕拂,風景如畫,但,海拔高,沿海來的旅客開始總有點不適應,總覺得心口悶悶的,不過,一兩天下來也就習慣了,楊胡子雖說年近六十,但能適應,他來過昆明多次,當然無心欣賞春城美景。在旅館里,他洗了個澡,吃了點東西,躺床鋪上又想了一陣:如果彩萍和佳佳確系強人所掠,甚至被殺,他將加倍奉還。他并不害怕打斗,害怕死亡,那沒啥了不起的,當年在邊境服役時,他,差不多死過幾回了。
“人類受制于法律,法律受制于情理!”說到底,法律,是為了保護無辜而制定的。
不知不覺他睡了一會兒,醒來后已是燈火闌珊,他問過旅館,說國營長途客運公司晚上沒有去大理的汽車,于是,他背上包走出旅館門外,來到一個比較熱鬧的地方問了幾輛野雞拉客車,當開車的聽說這么晚還要去大理,都搖搖頭,出再多的錢也不去,說是路斷了。楊胡子知道,路斷可能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路上可能有小股打劫的土匪。怎么辦呢?楊胡子急得直搓手,這一等,等于延誤了十多個小時。“不行,時間就是生命!”不知不覺之中,他來了一家卡拉ok歌舞廳大門前,站大門前梧桐樹下想了一陣,看了一陣,接著,向一輛日本產的新款大越野車走去,掏出萬能鑰匙,搗鼓了一陣,車門開了,他坐了進去,又搗鼓了一陣,汽車發動了,“轟”一聲,車子直向西南方向駛去。大約開了八九里樣子吧,已到鄉下,他沒熄火就下了車,掏出傷痛膏,用鑰匙圈上的小剪子剪下一段,一會兒,前后車牌上的“F”變成“E”,又調轉車頭,直向市內開去,先去了百貨店,買了好多衣服鞋襪,再去食品店,最后又去了賣汽槍鳥槍的體育用品店,臨上車前,又在一家煙店里買了幾條云南產的香煙,加兩包大麻煙就上了車,開了一段路后,又在一個不起眼的打字店門前停下,過了七八分鐘回到車內,汽車直向大理方向飛快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