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明昭炎,接替了明昭流的職責,照管著四個小弟,明昭流也跟著忙碌起來,也成了半個軍醫,只是診治項目有點偏頗。
明璃月顯然更忙碌,一天三頓都是匆匆解決,一天到晚忙得見不到人影。每次看見這個同胞妹妹,明昭炎都覺得她更瘦了。
好在明昭炎醒來后第三天,明雪源也跟著醒來,只是有些楞楞的回不過神。又看見月姐兒瘦的不像話,而后就連女兒的面都沒見到了。
幾日后能起床的明昭炎,帶著小弟們看火煨藥,才明白方松陽的意思。每次覺得心里慌亂的時候,就去看一下沉靜依舊的明璃月。
而后心中就能夠安定一點,妹妹都這么懂事,做哥哥的可不能亂了陣腳。抱著類似于這樣的心態,明昭炎倒也將日子過了下去。
反倒是明雪源醒來的第二天,就被抬去軍帳中議事,幾個人幾乎吃住在軍帳中,每個人都跟陀螺似的轉起來,也生出幾分平和心態。
方松陽隔日給明雪源診脈,不由得跟明雪源抱怨道。“你這當爹的羞不羞,反倒還要閨女安慰你,不過現在倒是月姐兒叫人擔心些。”
一家子老爺們,竟然還不如一個姐兒沉穩,方松陽實在是不知道說什么。
仔細打量過一簾之隔,給顧湛鴻換藥的明璃月,明雪源只覺得閨女下巴尖的,簡直能夠戳死人那種,小臉蛋上一點肉都沒有。
不過明顯明璃月跟顧湛鴻之間,好像關系緩和了不少,顧湛鴻不時提出的兩個問題,一直不吭聲的明璃月居然會回答,還回答的挺對。
被暴瘦的閨女嚇到,明雪源還是有點心疼。“你不說我都沒發現,月姐兒怎么就瘦成這樣了,瞧著吃的也不算少啊。”
軍營中肯定不至于餓著明璃月,但明璃月忽然間的暴瘦,真是讓明雪源好生心疼。之前一心牽掛著明璃音,明雪源還真是忽略了他。
“山匪來襲的時候,月姐兒跟顧將軍在一處,倒是沒有受傷。只是這幾日天天照顧傷員,全靠她一個孩子里里外外的撐著,能不瘦嗎?
便是我和然哥兒,有時候心中忽然慌亂,看著月姐兒就能靜下來。你也不想想她一個孩子,心中背負了多少。”方松陽感嘆道。
明雪源一想,好像也的確是如此,自從他們出來之后,月姐兒表現的讓很多成年人,都覺得心中羞愧不已,尤其是大亂當頭。
他們幾個老爺們都熬的難受,何況月姐兒不僅每天要干活,還得反過來安慰父兄照顧弟弟,若是易地而處,明雪源都不肯定,他能否做到。
薛將軍在一邊,也跟著補充了一句。“在下看月先生倒像是故意這么忙的,一刻也不想停下的模樣,只不過誰也不敢說罷了。”
已經被口水嗆到咳個不停的明雪源,真是完全被薛將軍嚇到了。“她一個小孩子家家,怎敢勞煩薛將軍稱先生,叫她月姐兒就是高抬了。”
怎么覺得昏迷幾天醒來,明雪源身邊的整個世界,都變得完全不一樣了。他只是睡了七八天,又不是睡了七八年。
薛將軍搖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敬重。“又不止是薛某這么叫,如今整個軍中誰不敬佩月先生三分,這本就是月先生自己掙來的尊榮。”
方松陽跟著皺眉,而后也緊跟著勸到。“薛將軍,明大哥也是為了月姐兒好,她一個小姑娘家本就招人眼。又是在軍中,更招人惦記啊。
方某深知薛將軍為人耿直,可月姐兒若因此被人惦記去了,薛將軍難道心里不難受么?這未婚的女孩子,最怕人背后下套……”
尤其是明璃月家世又特別好,本身嫁個皇子做王妃也不成問題,若是再加上軍中有威望,那些歹心的逼婚明璃月,總有明雪源扛不住的。
別因為這點子名面,耽誤了明璃月一輩子。
神色忽然間生出幾絲恍惚,薛將軍轉頭看向明璃月,一張小臉沉靜如水,半大的孩子做起事情來有條不紊,又有一手超乎尋常的醫術。
如果不是今天方松陽提起,誰也沒將明璃月當做是孩子對待,更別說是個年輕的女孩子。若是出挑太過,說不得還真是禍事。
一個人若是太強的話,總是很容易讓人忽略,這原本是個怎么樣的身份。如今明璃月就是這么個情況,誰還記得這只是個九歲女童。
回過神來,薛將軍也慎重的回答道。“月姐兒醫術好又聰明識大體,薛某一會會跟兄弟們說好,今后大家都不會再叫月先生了。”
明雪源這才松了口氣,閨女不能這么顯眼,可惜炎哥兒幾個又不爭氣。到頭來還要依靠女兒,明雪源忽然氣不打一處來。
下狠心明日定要帶著兒子們,好好歷練一番才是正經,不能在這么上不了臺面。雖然說不算是丟人,但明雪源還是不滿意。
“此事就有勞薛將軍,等日后咱們回了京城,明某再請薛將軍喝茶。”畢竟是世家出身,明雪源行事也算是周到有禮。
早就猜測到這一家子出身不凡,對于明雪源的邀請與客氣,薛將軍也很是不含糊。“既然都是在京城中住著,本就應該常來常往。
此次明先生一家甚是辛勞,回去之后應該是兄弟幾個請客,明先生可千萬別嫌棄軍旅之人粗鄙。”尤其受月姐兒救命之恩,更是難忘啊。
在軍中過得格外舒坦,雖然說日子比流浪的時候還苦,但卻有一種別樣的充實感。比在家中同姬妾們廝混,要來的便宜很多。
收拾好藥瓶飯碗,明璃月就打算離開此處,繼續去處理其他傷者。方松陽自然也跟著前去,不繼續跟明雪源閑話。
現在也著實不是閑話的時候,方松陽心里頭想說的話,已經翻來覆去跟這父子兩個說過,再說多了也是無用,不如讓他們自己想。
他們還有一大堆的傷患,等著他們叔侄兩個去處理,真沒想到明璃月的醫術這般好。雖然總是看見明璃月看醫書,總不至于都是自學成才。
不過也不是應當問的時候,聽說明家也有開設醫學科,想來應該是基礎打得好。只可惜明璃月不曾生在方家,白白淹沒了那一身好醫術。
只有在軍中還有些用處,日后便是深埋深閨,再好的醫術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