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牧,聽得見嗎?”
心跳不知在什么時候緩解了許多,我抱著馳佑的時候發現。手也是得到了救贖一般,灼熱的赤痛感緩和了下來。他現在不是很憤怒的樣子,能感覺到他為我這個動作而把我抱得更用力了。
“辛虧剛剛手還抓...”
“你先下去。”他打斷我。
“先下去。”重復道,在他平靜的語氣中,能感覺到正在洶涌的怒火。他的臉在我轉眼間又燃氣了重重的怒火。
“啊?”我在驚訝的同時,他開始把手往回收。感覺整個人的神忽然下墜了一般垮了下去。
他冰冷的手中把我的手臂從他的懷里抽了出來,他的溫暖的體溫也瞬間消失。怎么會那么冷?手臂被他冷冷的按回了杏絲上。“抓緊!”他平靜又有力度的說。
怎,怎么了?
把我兩只手都按在杏絲上后,他更是把身體重新縮了回去。一直想把我們拆散的風得逞了,得意洋洋的在我身體里穿行。他俯視著我,光線從他的眼里好像不復存在。憤怒刻在了他的臉龐上。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他,甚至感到害怕不敢直視。這個人真的是馳佑嗎?身體再次抖了起來。
“我叫你待在里面。”他一字一句的說。“不要出來!”從他的話中能感覺到他幾乎是要吼出來,但還是忍在了牙關上。
天地已經完全被陰云所覆蓋了。
......
風沒有退去的意思,雷的轟鳴聲更大了,我聽到若有若無的傳來氣球漏氣的聲音,時不時聽到氣球破裂的聲音和緊湊著的振動感,每一聲都像天塌了似的。我已經在這里坐了多久了?心里對這時間的運轉從未如此的畏懼。馳佑還在氣球上嗎?我很怕,但我已經完全不敢往睡洞里抬出一步了,他一字一句的話仿佛就在剛剛,在我耳邊說出。我必須服從他的話,待在這個沒秒都要更加昏沉的安全屋里。頭埋在盤曲的膝蓋底下,手臂交叉的抱著自己,冰冷的感覺也只會越來越強烈,手輕輕撫在剛剛被他狠狠勒緊的肩膀。還是好痛…
現在被我連著衣服捏緊了。
......
聲音到了洞口前就停止了,安靜了很久。
“怡牧”他一進來就說。
“怡牧”
“嗯。”我應了他一聲,把身體抱得更緊了。
“很痛嗎?”他的語氣很平和。
“還好。”我透過胳膊和腿之間的縫隙,看見它紅得發腫的手。
他輕身坐在我身邊,能感覺到他有一段時間看著我,但沒有要照看我的意思,誰也沒有再說話。陷入一段沉默。
.......
“我剛剛。”他沒把頭轉向我。“想改變方向。”
“失敗了。”
“然后給氣球放氣,效果不大。”他的語氣好像有些自諷。
我也還是“嗯”了一聲。原來有部分氣球破裂的聲音是馳佑造成的。
忽然聽到了他輕輕的嘆氣聲,差點被風聲覆蓋過去。
“我們還是陷進漩渦了。”
“知道。”我很小聲的回答。老早就感覺到了氣球已經進入了一個巨大的旋轉圈,時時在變化流動的方向。
“但是我剛剛給氣球加固了,只要等漩渦消失就可以了。”他的聲音里故意帶著笑意,但聽得出十分的牽強,他的表情一定是在強顏歡笑吧?
其實只要稍微陷進漩渦的深處,氣球都會被空氣擠壓破裂掉吧。他一定比我還要清楚,只是在安慰我罷了。我沒有再回答他。
不是在生他的氣,只是現在在經歷的事情,他的種種緊張的反應讓我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和不可逆。明明和他的一切都那么難得可貴,如今都不堪一擊一場風便能一一瓦解灰飛煙滅。一切都沒有任何預兆,突如其來的風暴促使我們要提前分別,千言萬語堵塞心中沉默以對。我都還沒成為他的妻子....
我以為離開干燥空域便是我們新的開始,空浮草夢境落星種種的到來讓我安心得一塌糊涂,到最后我們還是撐不過去。
這或許也是弛佑憤怒的原因。
生在風中死在風中,或是必然,但對我們來說是不是太早了?
我們相伴彼此的時間不多了…我更盈利盤曲起了身體
.......
“怡牧”
“嗯。”
“要不,你換一件衣服吧?”空氣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安靜。
什么?
他沒有等我回答便站起身來,雖然我也沒反應過來。我抬起了頭,他腳步停在了洞口,而在他的上壁我發現了一個異樣物體,那是一個整潔的方狀盒袋。他正是伸手壁揪下那個方狀的包裹。那是剛剛縫合上去的在他回來的時候,但我并沒有發現。
“就是這個。”他的語氣中的喜悅不再是偽裝出來的,那淺淺的笑容有一種被壓抑的期待。
“那是什么?”我明知故問,問了之后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也在那一刻笑了,有得意的神態。洞內好像沒那么昏暗了。
他沒有說話,抿著上揚的嘴巴,一層一層的把杏絲打開。他不慢不急的動作看得我心癢癢,感覺正在拆盒的人就是我,每掀開一層都飽含與其見面的期待,里面隱隱散發著我最渴望的光明,望眼欲穿。“就是這個了。”那層包裹布飄落下去。他看了我一眼,那得意洋洋的微笑好像在說“看著吧!”。然后在方狀絲綢塊上尋找著什么。我注意到自己已經把抱在膝蓋上的雙手扶在地下。
他找到了,他的微笑漏出了牙齒,眼神再次看向我。手卻靜止在那,擺著一副準備就緒的蓄力動作。
“撲通”一聲,一個被風吹得鼓鼓的白紗裙從這個不太大的睡洞中一展而飛。像一個新生的生命破殼而出。馳佑的手上掛牽著兩條圓圓的掛帶,裙腰把群胸襟和群擺鮮明分開,群擺滕松的展開,一層一層鮮明的漲開,從馳佑的身下飛揚至我面前,又再往回蕩去,仿佛它拉住了我的手要把我牽引過去,潔白的化身仿佛自帶著光芒。是背帶裙啊,我幾乎要贊嘆出聲音。
“這個是我...”他欲言又止。
“嗯,反正是給你的!”他補充道,終于露出嬉皮笑臉的表情。他在害羞。
“是你一直躲著我悄悄做的。”
“哈?你怎么知道。”他露出了不可思議和不好意思之間的表情,像是不好意思的接受驚喜。“你不應該...”
“我確實沒發現!”
他露出了詫異比例更大的表情。
“夢到的。”我用兩只手夾著臉,掩飾面部的表情。“你的愿望滲進了氣球里一起夢到的!”
“我還找過,不過沒找到。”說完后底下頭。“你藏哪了?”
“你就是一直假裝不知道?”他的笑中顯得有點難為情。
“藏哪了?”我不由自主的把身體低得更下了。這一刻是真的。
“就我們經常躺著的那個紅氣球啊!”他有點不滿的說道,一邊朝我走過來。我傻傻抬起頭的盯著那條仍泛發著光彩的裙子傻笑。
“你不給我看氣球后我就藏在那里了。”
“我哪有不給!”
他沒答應,蹲了下來,把裙挺在我面前,打量著我穿起來的效果。而我看著他眼睛里藏著寶藏的光芒。
“你就是有。”他撇著嘴巴。但很快就變成驚訝,我起身抱住了他。他的體溫和我現在一樣在不斷發熱。
“要我幫你換衣服嗎?”他用壞壞的語氣問。
“我自己換,你先出去!”我松開了手,故作一副生氣的樣子。
其實我也明白他拿出這條裙子這意味著什么,更該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