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濯纓記得很清楚,他知道這輩子都無法忘記,那一幕……
楊叔叔對身后給他傳入靈力的梁父說:“定遠山,有大妖!”
“別說話,運功。”梁父頭上汗珠開始顯現(xiàn)。
后來每每回憶此事,都會長長嘆出一口氣“你楊叔叔,全身沒有一處完整的經(jīng)脈,更沒有一塊完好的骨頭。全憑吊著的一口氣,硬撐回來的啊。”
楊叔叔擺了擺手。
“大哥,別費力了……”
“還真是有點想我們沒參軍的日子。那時候揚鞭快馬,槍戟喧嘩,天下哪里去不得?”
楊叔叔說著話,生機外泄不止,可雙眼卻異常明亮。“咳咳。”又像是在空中看到了什么嘴角咧開流露出了幾絲笑意。伸出滿是血污的手與梁父的手緊緊相握。
“大哥,你也別傷心了。”
“金山寺的老禿驢不是說過嗎?萬物都會死,莫傷心了。”
梁濯纓還記得那個時候楊叔叔朝著跪在眼前的自己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靠的更近些。滲出胳膊準(zhǔn)備摸自己的臉,卻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把手在大腿上蹭了幾下。
“小濯纓都長這么大了?”楊叔叔越看越是開心,以前可能是幻想過自己的小侄兒如何如何。正當(dāng)出現(xiàn)在眼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一味的瞇著眼夸贊道
“好好好……”
“小濯纓往后啊,楊叔叔也就再也不能給你禮物了。往年托人帶回來的禮物,你爸總說你很喜歡玩的也很開心,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今年的禮物就提前了吧。”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塊上刻有“驍”牌子。是玉,卻為黑色;是木,卻晶瑩剔透。“這可能是叔叔身上最值錢的玩意兒了。答應(yīng)楊叔叔,無論發(fā)生什么一定要把它戴在身上。”
見到這個的梁父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連忙推脫。“霆擎,這不可啊!這可是……”
“大哥,你也知道我。再說了,我光棍一個,沒什么資本。把這東西交給他,也算了了我的一門牽掛。”
“小濯纓,你肩上的擔(dān)子不輕了。”
……
“大哥,好黑啊,她來接我了……”
哪天梁父的慟哭天地同悲。在空中濺起的灰塵,恰如月影冷凄。梁濯纓永遠都記得那一切,一直以來在自己心里無所不能的父親,那一天哭的像個孩子。他的手摩挲著楊叔叔粗壯的胳膊,猶如干裂的樹皮一般。
一條人命就那樣赤裸裸在梁濯纓面前消亡。梁濯纓覺得哪里不對,也說不出來。只知道自己不可以在像前十三年一樣頑劣淺薄。
死亡是最需要被學(xué)習(xí)和認(rèn)知的內(nèi)容。
……
時間回到現(xiàn)在,擂臺上。
梁濯纓不想殺人,可今日這事卻不得不行了。提起槍,看向蔡嵩的眼神不含絲毫的憐憫
“上路吧!”
槍身刺下去的瞬間,百丈之外傳來一聲怒吼。
“豎子,你敢!”
招未至,勢先到。
不見蔡尚書掌勢推出,可周遭狂風(fēng)驟起,飛沙走石不見天日,這一掌含天地之威。
梁濯纓之然也知道不能放虎歸山,此時不殺他后患無窮。手里的槍便又狠了幾分,可怎么也突破不了那層護在蔡嵩面前由靈氣組成的淡綠色的薄膜。
黑沉沉的風(fēng)浪重重的壓在無法使用靈力的梁濯纓身上,再加上修為被碾壓,沒有絲毫可以防抗余地。梁濯纓一下子就吹上了天空,如同秋天里飄林的落葉,被風(fēng)浪狠狠地砸落在地。一口鮮血隨之噴灑而出。
隔著百丈,尚能如此。
武王強者,恐怖如斯。
蔡尚書又是一掌拍出,陰風(fēng)怒號,氣浪滔天。梁濯纓神色大駭,本能的出手抵擋,當(dāng)然這也是無用功。
突然。
“二哥!(二弟)!”從身后被掀起的漫天飛雪里沖入兩個少年。一個面目黝黑虎背熊腰,手持一對亮晶晶的銅錘。另一個面如白玉,生的俊俏。手持一把輕弓,背負(fù)著一個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募摇?
正是梁濯纓的結(jié)義兄弟。大哥蠻淵,三弟池宸。
在場的人都是一陣驚嘆!
好一位怒目金剛。
好一位風(fēng)流不羈的翩翩少年郎。
但驚嘆更多的是。
他們這是瘋了嗎?
這也敢出頭?
兩個武者九重也敢硬撼武王強者?
不要命了嗎?
情況危急,來不及多說。
兩人相視一眼,便懂了彼此的心意。
蠻淵三步并兩步,猛地跳起一錘揮出。
池宸取箭,搭弓,射箭。
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用瞄準(zhǔn)。整個人隨著射出的這一箭,急速向蔡尚書殺去。
“誰說弓手不可以近戰(zhàn)?”這是池宸掛在嘴邊的話。
他們準(zhǔn)備硬擋蔡尚書的這一掌。
只是武者境界又如何能擋住武王?
蔡尚書冷笑一聲“哼!蜉蝣撼大樹,不自量力!那今日我就連同你們一起收拾了。”不由得把掌力又加重了幾分,借此機會廢掉他們的修為,毀掉他們的經(jīng)脈。這個念頭在蔡尚書腦海響起,掌力便一下子就給運轉(zhuǎn)到了巔峰。
就在蔡尚書準(zhǔn)備把掌力推出去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有七道氣息鎖定著自己,其中有兩道恐怖無比,這種恐怖來源于靈魂深處。他知道自己這一掌揮出的瞬間,自己就會死。雖然面前的兩位少年,可有可能會死,但是蔡尚書不敢賭。
就在猶豫的瞬間,一塊硬物砸在了蔡尚書的中庭穴上。僅僅一擊就讓蔡尚書凝聚在兩掌之上的靈力消散的一干二凈。
蔡尚書大驚失色,因為他看的很清楚。打在自己中庭穴上的硬物是一塊骨頭,而且他根本感受不到這個人的存在。
就在蔡尚書失神這一小段時間,蠻淵和池宸的攻擊也到了,實實的打在了蔡尚書的身上,連退五步。武王境界,已是刀槍難入之體,武者境自是傷不了他分毫。
蔡尚書冷冷的盯著眼前這兩位少年。
“天生神力”
“鷹眼”
如此天賦,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下,日后一定會來報復(fù)。被八個人同時鎖定著,蔡尚書不敢造次,等著氣息稍松,才敢慢慢伸出手托回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