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貴族的恐懼
- 海賊之白手克洛
- 灰心的海德
- 3142字
- 2019-02-25 12:33:29
托馬斯正在給自己刮胡子。
是的,沒錯,一位自傲的國王,現在正像是個農民似的赤著上身,坐在鏡子前小心地打理胡子。
此前,他已經親自修整好了自己的頭發。
巴羅·托馬斯生來就有些怪癖。比如,他始終對別人抱著最深沉的戒備,不論對那人他有多么熟悉。倒不是說他因此而有多么睿智和冷靜,不是的,他大概不怎么讀書,不然的話他就會發現,自從世界政府成立之后,那些國王中的倒霉蛋們的命總是斷送在暴民的草叉上,而不是刺客偽裝的剃頭匠那沾濕的剃刀里。
不管怎么說吧,托馬斯正在給自己刮胡子。也沒什么好驚奇的,對吧?
對著鏡子,他能清晰地看見一根根雜草似的胡子像是沙漠中低矮的仙人掌,雜七雜八地分布在嘴唇和下巴周圍。他總覺得自己的胡子長得不夠茂密,不夠威嚴,實際上也確實如此,所以他剃的很仔細。
他瞧準了,然后高昂著頭,一只手摸著胡茬,另一只手拿著剃刀,小心地向它探去。
“陛下!有消息--”
一個披掛著裝飾用的薄甲的近臣急匆匆地沖進來,臉色驚喜:“陛下……呃……”
鏡子中那個男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抹淡紅,正向他射出一道陰冷的視線。
“又怎么啦!”
“吾就不能有些私人時間嗎!”
“抱歉,陛下,實在是有緊急的消息。”這近臣像是看見了迎面撲過來的獅子似的往后一仰,然后深深地低下頭去。
他的恐懼讓托馬斯因刺痛和被打斷而生的惡劣情緒好轉了一些,不想顯得太過小氣,他沒有再說什么。
他站起來,挺著胸瞇縫著眼睛打量自己的身體。作為一個成年人,他的身材可以說是矮小,特別是在營養充足,或者有時候太過于充足的王庭的侍臣里,但他的身材卻十分結實緊致,他和馬修一樣勤于鍛煉,雖然實力沒有多強,但總歸還是混出了一幅不錯的賣相。
突然,他把腦袋靠近玻璃,伸著脖子仔細觀察脖子上的那道傷口--真是丑陋。他伸手拭去溢出的血液,觸摸著傷口,試圖去遮掩。
“陛下……”
站在門口的近臣終于忍不住了,他的身體朝前傾,盡量讓自己顯得卑微矮小,想要長時間的服侍神經質的國王并時不時地獲得他的賞賜,這是一項必須的技能。
嘶!
托馬斯的手指頭太過用力,傷口中再一次溢出小股鮮血。
他抽了一口冷氣,轉過身來向前走了一步,簡簡單單的一步,卻嚇得這個倒霉的近臣一個激靈。
“為什么,總要在關鍵的時候給我搗亂!”一時氣急,托馬斯甚至忘記了對自己采取適當的稱謂。
“我很抱歉,”近臣哭喪著臉,戰戰兢兢地說,“陛下……可是您說過的……關于馬修的消息一刻也不能耽誤……”
“噢,好吧,吾是說過,噢。”托馬斯輕撫著額頭。
“對不起,陛下,對不起。”
“算了,”托馬斯突然冷笑似的笑了一下,他向這近臣揮揮手,“你過來,你躲什么?吾又不吃了你,過來,過來!”
近臣大著膽子向他靠近,抖抖嗖嗖地站在他面前,汗水已經從他臉上滑落。但就算此時他也記得盡量不顯眼地微屈著身子,總算只比托馬斯高出一線來。
托馬斯的神色和語氣突然變得很溫和,伸出雙手按住他的肩一抖,然后輕輕拍了幾下,養尊處優的近臣卻覺得好像是被一把戰錘打在身上:“這樣可不好啊,哪有個王家臣僚的樣子,平時要多多鍛煉才是!你們,可是吾的威嚴所系。”
“是……陛下……可那是馬修……”近臣心里在打鼓,突然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為什么非要上桿子去搶這個稟告消息的任務,為次還花了他不少貝里。
“是,吾已經知道了,”托馬斯轉身走向衣架,挑揀出一件襯衣穿在身上,站到鏡子前面,當他發現剛剛的傷口已經看不見后,他滿意地端詳起自己的體態:“帶路吧,看看那些探子為吾帶來了什么樣的消息。”
庫克在不斷的打探之后終于確定了隊長說出的消息。沒辦法,消息的內容太過駭人,懸賞金1500萬貝里的大海賊克里克居然被一個少年殺死,而且還只是他一個人干的!不弄的清清楚楚,他實在是不敢往上交代。
庫克當探子已經有了不短的時間,但苦于運氣—實際上是能力,他總是只能完成一些普通的任務,幾年來一直沉淪下僚。這次機會他說什么也要抓住!
雖然對自己的認識不是很清晰,但他總算還有點小聰明,沒有在大白天就躲進自己屋里傳遞消息。他一直在外面晃悠到下午的飯點,等到所有海軍都急匆匆地沖進了食堂之后,他回到宿舍從床下拿出一塊不起眼的盒子,揣在懷里向浴室走去。
此刻他正站在浴室的盡頭,拉下了浴簾,心急如焚地等待著消息。這幫王八蛋接線員,到底干什么去了!
國王托馬斯的另一個怪癖,就是他不喜歡類似于電話蟲,生命紙片這些“不自然”的東西,說不上原因,但是只要一靠近他就會毛骨悚然,變得狂躁,因此所謂的“直接報告”,中間其實還是隔著不少環節。
“說吧,你打聽到了些什么消息?”
聽見這個日思夜想的聲音之后,庫克頓時一震,臉上露出歡喜,然后低眉順眼地垂下頭去--國王雖然沒有坐在電話蟲旁邊,但自己的表情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陛下,是馬修的情報,我發現了他支持者的蹤跡。”
“說吧。”庫克手中的電話蟲神色平靜,顯然并不意外。
“今天我看見馬修和上校身邊有一對少年和少女,據我探聽到的消息,那個疑似馬修盟友的少年,他……”說到這,庫克的神色顯得有些糾結,緩了一緩,他繼續說下去,“他獨自殺了克里克。”
“什么?!”電話蟲原本耷拉著的眼皮猛地躥起,短短時間內,這已經是托馬斯第二次失態。
“是的!陛下!”庫克堅定地點點頭,“千真萬確,再過不了多久,您應該還會從其他人那里收到同樣的消息。”
“是么……”托馬斯沉吟不語。
小小地抬了自己一手之后,庫克低著頭,安靜地等待著主子的命令。
“庫克,你的名字吾記住了,做得不錯。”
“全賴陛下的看顧!”聽見自己的功勞被承認,庫克喜不自禁。
“接下來,吾再給你一個任務,事成之后,自當不會虧待你。”
“是!”
“吾命你暗中去與那少年交流,盡力策反他,不論他提出什么要求,子爵的封地,大公的爵位,你可以直接同意。他要是要什么寶物錢財之類的東西,不必考慮,你盡可以答應!”
“會面結束之后,立即向吾稟告。”
“是!屬下明白!”
將雙眼正緩緩閉上的電話蟲裝進盒子揣到兜里,庫克轉身便走。此時興奮與恐懼在他心中交織,喜的是他的富貴可望,前程可期!憂的卻是要與克洛見面,不知道一個能殺死克里克那種人的家伙,又會是個什么怪物。
“陛下,您當真有心招攬那人嗎?”
站在托馬斯面前的還是那讓他厭煩的族老,白塔里的消息就沒有一件是捂得住的,就任國王之手的老人趕到這里也并不出奇。不動聲響地進入房間之后,他一直耐心地站在一邊,直到托馬斯的電話完畢,立即開口問道。
托馬斯瞥了自己的族親一眼,冷聲道:“當然不。”
“啊,那我就放心了。”老人胡子一顫,繼續說道:
“實力猶在克里克之上,此人絕不會為些許錢財榮祿所動搖,而且,就算他真的從了我們,也一定不能信任,要及早想辦法除去才行!”
總之言下之意就是,一定要想辦法干他娘一……一定不能招攬這人,算是接回了自己的問題。
確實,現在的克洛在這些貴族眼中就是一個怪物。強者不可怕,只要你成了海賊,或者成了海軍,那么總會有相應的對手去纏著你,讓你不得安寧,他們這些王國的統治階級就可以安坐一邊吃瓜看戲。然而克洛,實力強勁,海軍交好卻不歸屬于海軍--以他們的視角,這種人本來就是他們最為懼怕的,而且現在又和窺伺自家財產的窮親戚不清不楚,一定不可姑息!
老人苦口婆心,生怕一路高歌猛進的托馬斯被接連不斷的勝利迷了眼睛。然而在生性刻薄的托馬斯看來,這么點道理難道老子不懂?還要你來提醒!
“哼!吾早有打算,你不必多心。”說完,托馬斯手一擺,從座上站起走向窗口,看向連綿不絕的山脈和森林,同時也是巴羅王國最大的寶窟,國中商業不興,又有奸人盤踞,支撐王室的大半產出都要著落在這里。
“去與那羅格鎮的主官,岡……那個,恩,岡特聯系一下。聽海軍那邊的消息,這次圍剿克里克的戰爭,他還沒來得及到場就已經結束,想必他現在應該不輕松吧。”
“告訴他,讓他帶著手下來與吾相見,若是讓吾滿意,幫他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老人的臉上露出笑來,深深地彎下腰去,恭敬地說道: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