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誨本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試驗，但姜人秋見了李誨的手段，萬萬不敢再在屋里畫符。要知道風符已經是符術之中最沒什么殺傷力的存在，到了李誨手里，就輕易把人吹飛。那可是只有符道大師才能做到的事情，沒有多年的練習，根本不可能。

于是，他們兩人就干脆動手先把房間收拾好。將飛滿了飯菜的屋子里里外外地擦拭一遍，還順手把桌椅換了個位置擺放。

一直忙碌到快要傍晚，他們才在院子里找了一塊足夠大的空地，準備好了筆墨紙硯，打算開始試驗。

“李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請你悠著點兒。剛剛那道風符，已經有了玄地符師的水準了，要是你收不住，咱們可都危險了。”姜人秋愁容滿面。

他其實一點也不像參加李誨的試驗。這種實驗，不僅危險，還更加突出他的無能。他有師傅教導，還自學了好幾年，卻什么效果也沒有。而李誨竟然能把已經成型的符紙重新激活并加強，簡直不是人。

“別墨跡，我有分寸的。”李誨催促著。

姜人秋畫的東西他一點也看不懂。那種類似抽象藝術的符，看起來完全就是瞎畫一通，他高度懷疑姜人秋能不能把一個符原模原樣地畫出第二次。

他是一個重視邏輯與原理的人，畫符這種手段在他看來就是一種能量轉換機制。天地元氣是一種不能直接使用的能量，而符術就是轉化手段，把不可用甚至大多數人都無法感知的能量變成可以感知可以利用的能量，例如風火雷電。

一道符畫的很快，快到李誨覺得有點敷衍。他撇撇嘴，有些質疑地問道：“我說，你這畫符會不會太快了，感覺這東西沒什么技術含量啊。”

姜人秋聽了這話，手上一頓。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氣憤，而是尷尬。

畫符的速度是因人而異的。畫符根據人的天賦、經驗、熟練程度不同，是一個由快到慢再由快到慢的過程。

天賦差，新手，沒經驗，畫符速度就會比較快。因為這樣的人對天地元氣感知不深，畫符就像是畫畫，而他們又把符的形狀練了很久，熟悉了自然就快了。

這看起來會很沖突，明明畫符畫的很熟卻沒經驗，十分矛盾。其實，畫符是一個調動天地元氣的過程，所謂的熟練，并不是畫出筆畫的熟練，而是對天地元氣的熟練。新手只能動用一丁點兒的天地元氣，所以不費力氣，可隨著對天地元氣駕馭越來越多，動起手來就自然變慢。

所以，隨著能力的提升，會從快，轉化成慢。直到成為大師或者宗師之后，連對天地元氣的調動都十分熟練輕松，那畫符就會從慢又變成快。

至于姜人秋，他所尷尬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他還處在第一階段。因為天賦實在太差，他一直沒能對天地元氣熟悉起來，這也導致他無法進步。甚至，因為無法進步，而在他所能觸及的領域，隨著練習的增加，變得更快了。

“放心，絕對是符，而且絕不是一般人就能學會的。”姜人秋覺得自己需要找回些顏面，不然實在是太丟人。

“不會吧，我感覺我認真畫幾個月我也能學會啊。”李誨雙手抱肩，站在姜人秋的背后，看起來就是一個“云符師”。

“······”姜人秋感覺自己很委屈，“李兄連天地元氣都能隨意調用，自然不是一般人。”

李誨并不知道自己“欲窮千里目”的能力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符師學符，就要從感知天地元氣開始，再到慢慢地調用少得可憐的天地元氣畫符。多少人苦練多年卻連門都入不得，但他一下子就有了人家幾十年的苦工。

“唉······我不學，這東西看著我都覺得煩，你趕緊畫吧。”李誨別過頭，滿是不在意的口氣。

姜人秋握筆的手輕輕顫抖，他恨不得起身與李誨拼命。

“好了。”

把筆一摔，姜人秋站起身，對李誨態度并不好，明顯的被刺激到了。

“嚯，這么復雜。”李誨看著地上的紙，上面畫著亂七八糟的線條，沒有條理可言，“這畫的是什么符？”

“是水符。”姜人秋回答。

他還是不放心李誨的分寸，畢竟李誨看起來真的是不通符術。可能只是天賦異稟，能夠直接調動元氣。但姜人秋又不知道李誨能調動多少，他也沒本法給李誨形容合適的量，只能憑李誨自己感覺。

所以第二張符他選擇了水符。

院子里空間夠大，符的載體又是單薄的紙。這樣就算李誨下手太重，也不會造成大麻煩。

“嘖嘖，完全看不出來啊。”李誨走到符前，感嘆了一句，“那我試一試。”

“李兄請吧。”姜人秋一邊說一邊后退，直到他整個人都躲在了十米開外，才停下來。

李誨扭頭看看姜人秋的反應，臉上不由得有些扭曲。

所以他也向后退，退到了姜人秋的旁邊。他并不了解符術，姜人秋才是行家。跟著行家，總不會出事。

他才不會托大，萬一這符真的威力驚人，她不是要遭殃。

“這次我沒有激活它，李兄直接開始吧。”姜人秋又退了一步。

“······”李誨回頭看看他，不知說些什么。

不管怎樣，該做的試驗總是要做的。

李誨發動“欲窮千里目”，開始調動天地元氣到符紙之中。

這一次他比上次更加小心，沒有一次性注入太多，只是調動了上一次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天地元氣進去。

符紙很快就有了反應，開始發出淡淡的藍光。在太陽底下，要是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出來。

“嗤。”

一聲輕響，符紙有了動靜。原本冒著藍光的符紙正中央開始冒出水來。

水流不大，就像是剛剛破土的小泉眼。清水淡淡涌起，不過一寸高。

“哦哦哦哦哦哦！”李誨驚叫出聲。

他像是第一次看到魔術表演的小學生，叫得像只公雞。站在他旁邊的姜人秋被他嚇了一跳，不能理解他的反應。

對于李誨來說，符是一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全新技術，比魔術更加震撼。魔術是假的但符術卻是真的，剛剛的風符并沒有實體，不那么直觀。而現在冒出清水的紙，讓李誨感到十分新鮮。

符紙一下子被水打濕，然后開始慢慢溶解。

當符紙被溶了一大半后，符就是去了效力，水也不再涌出。最后只留下一地水和殘破的符紙。

“嗯？”李誨看到沒了聲響的符紙，有些不滿意地回頭，“這就沒了？”

他身后的姜人秋則是氣得牙癢癢，這李誨分明是把他當成變戲法的了。前一秒還驚喜的像個孩子，后一秒就像孩子一樣鬧小情緒。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