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梅外在吃孫小龍開的中成藥一個星期后，就恢復了病前的狀態。輕輕松松出院后，老梅外立即取消了移民西方國家去的計劃，要求子孫們永遠不要有因為媚外而移民國外的想法。咱們國家的文化制度才是最美的，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在家里必須以自己國家母語交流，違者將打斷雙腿。而且還規定每年家中收入的百分之五十資金用于捐獻給教育基金會。老梅外通過了解知道路娟和塵森的童年生活都很艱苦特別是路娟童年家庭更是一窮二白。不能讓那些有志氣的窮人家孩子因為家庭困難而失去讀書報效祖國和社會的機會。

在新的管理文化模式下，“曾碗綠”的員工整體工作狀態和形象氣質都有質的飛躍。一天早班，碗兒和員工一起朗誦“憫農”，然后大家各回各自崗位。碗兒剛回到辦公室，忽然枯枝和小小茍一前一后氣喘吁吁跑來。碗兒疑問道：你們倆有什么事嗎？

枯枝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碗兒道：剛才我和小小茍在大門打掃衛生時，有個十分憔悴女人說要找董事長望碗，門口保安攔著不讓她進來。然后她就從口袋里掏出這張照片叫我們帶給董事長。我剛接過，她就暈倒了。正好有一輛巡邏警察路過，見到這一幕，就趕緊停車把她送往醫院去了。

碗兒拿著照片道：這是我高中全班畢業照。如果沒有出錯，那人應該是我的高中同學。但會是誰？

碗兒想了一下，道：你們兩人過來瞧一瞧這照片，剛才那個人和照片上的誰對得上？

枯枝睜著一雙大眼睛掃了幾遍沒有找出，小小茍拖著一柱鼻涕“咻”地一聲，手指頭點點，道：就是蹲在第一排扎著羊角辮的那個女生。

小紅？不可能的，別亂說。

枯枝湊上眼，展了展，道：正是，小小茍沒亂說。

碗兒預感有什么事發生。他順手拿來一包紙巾讓小小茍把鼻涕擦清爽，讓他們回到工作崗位去。

巡邏車把暈倒的小紅送到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門口，因為不知道她的姓名，也沒辦法聯系上她的家人和朋友。值班的導臺醫務工作者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怎么處理這樣的事。

正在大家不知所措之際，路娟剛剛從手術室里出來，見到這種情況立馬叫護士推來床架把巡邏車送來的患者抬上。

這時助理醫生讓路娟休息。路娟道：剛才手術那么長時間，你們也累，還是讓我來吧。

說完，路娟立即給患者檢查生命體征。總覺得面前這個蓬頭垢面病人很面熟又想不起來是誰。檢查后，路娟說沒有什么大礙，應該是疲勞過度缺乏營養造成昏厥的。隨后，讓助理醫師給她開營養液掛鹽水。賬目開在醫院的特殊救濟款中。

碗兒趕緊打電話給警察局，得知剛才夏綠巡邏警車在“曾碗綠”農莊門前把一位路邊暈倒的女子送到了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

碗兒趕緊打電話給路娟向她說明那巡邏車送到醫院的暈倒女子正是小紅。

路娟和塵森正在手術室里做高難度移植“一肝劈二”。手術臺上的患者是55歲的張阿姨是江南人，1.5米的個子，身材雖然瘦小但一向很硬朗。許多年前，丈夫在一次意外中不幸離世，留下張阿姨一人獨自撫養兩個未成年的女兒。女子本柔弱，為母則剛強，在家務農的張阿姨每日起早貪黑，含辛茹苦地將兩女兒拉扯大。幾十年的辛苦得到了回報，兩個女兒不僅學歷高還很孝順懂事，大女兒小暖本科畢業已參加工作，平時隔三岔五地回去看望母親，小女兒小洋在珍珠城讀研，是個聰明但略顯羞澀的姑娘。每次跟鄉親們談到兩個女兒張阿姨都覺得很驕傲。去年6月，一直有乙肝病史的張阿姨，在參加村里組織的集體體檢中被查出肝功能指標異常，在當地醫院復查后，被診斷為肝硬化，但由于當時情況不是很嚴重，醫生就建議她保守治療并定期復查。從去年8月開始，張阿姨開始胃口變差，吃不下東西，肚子卻總是感覺脹脹的，人也逐漸消瘦，1.5米的個子體重不到85斤，這可急壞了張阿姨的兩個女兒。但復查了幾次，醫生都還是建議藥物及注射的保守治療。今年3月，孝順的大女兒小暖專門回到家中照顧母親、做一日三餐。一天在吃中飯的時候，小暖發現母親不僅像往常一樣肚子脹、吃不下飯，竟然還有些意識不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暖嚇壞了，立即帶母親到當地縣人民醫院治療。“當時小暖都嚇懵了，看著她媽頭晃著晃著，慢慢低下去，還好喊她還是有點反應的”。緊急入院檢查，張阿姨的黃疸指數已超過150umol/L，遠高于正常值的上限，肝功能損傷，當地醫院建議轉至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進行治療。在珍珠城讀研的小女兒小洋聽到這個消息很是焦急，連夜坐車趕了回來。3月22日，心急如焚的兩女兒帶著張阿姨慕名來到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感染病科就診，此時張阿姨的黃疸和腹水都逐漸加重，還出現惡心嘔吐、黑便的癥狀。醫生認為張阿姨已經出現慢加急性肝衰竭，肝移植是治療的唯一方法。肝源緊張是目前肝移植的一大困境，但患者的病情刻不容緩！可是，由于張阿姨身材小，腹腔容積小，對移植的肝臟體積要求比普通人高，一般體積大小的肝臟與張阿姨的腹腔容積很難匹配。兩女兒在第一時間想要為母親捐獻部分肝臟，很遺憾也未能配型成功。醫護人員一邊盡全力為張阿姨尋找合適的肝源，一邊通過護肝解毒、退黃、抗感染等內科治療手段盡量改善張阿姨的身體狀態，為后續治療奠定基礎。4月中旬，張阿姨的病情進一步惡化，MELD評分（終末期肝病模型，用于評估肝病嚴重程度）高達24分，而一般超過20分情況就已經是非常嚴重了，必須要盡快接受移植，才能延續生命。否則可能出現肝昏迷，危及生命安全。4月28日，幾日未敢合眼的大女兒小暖接到通知，在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OPO辦公室的積極協調下，張阿姨終于等到合適的肝源！供體來自一位天津的捐獻者，由于捐獻者的肝臟體積比較大，而張阿姨本身體型比較瘦小，腹腔容積也小，再加上肝源緊張，同時等待肝移植的還有一位含苞待放的小朋友，因此，肝源被“一分為二”，成為兩個又有血管、又有膽道的、具有獨立功能的移植物。左半肝用來救治遠在天津的小朋友（后手術成功，恢復順利）；而右半肝的配型和體積大小都適合張阿姨，這一術式被稱為劈離式肝移植（SLTX）。命，有救了！然而，面對病床上虛弱的母親，和這救命的半個肝臟，平日里很有主見的兩姐妹犯了難。半個肝臟真的可以救命嗎？手術風險會不會很高？醫生向張阿姨兩女兒解釋道，由于你媽身材瘦小，本身就要等待體積比較小的肝源，可是你媽病情已經很嚴重了，等合適的肝臟不知又要多久，所以這時候救命才是第一位的！在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該項技術已經比較成熟。兩女兒學歷高，人也很樸實，能夠理解其中的緊急和無奈，而且看了很多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的肝移植報道，她們也非常相信醫生的技術水平，便打消了疑慮。劈離式肝移植，做！凌晨時分，醫護人員帶著這救命的半個肝源從天津乘飛機十萬火急地趕到千里之外的江南珍珠城，一場生命接力緊張進行中！“一分為二”的供肝存在斷面，手術可能出現腹腔出血、膽漏、膽道狹窄、血栓形成等問題。因此，劈離式肝移植被公認為是肝移植手術中復雜程度與技術含量較高的類型，對主刀醫生和手術團隊的技術有著極高要求。但是，“一肝二受”可以最大程度地利用肝源，解決供體短缺問題。得知這一消息，醫院正副院長路娟和塵森決定連夜為張阿姨主刀手術。手術從當晚9點多一直持續到次日凌晨4點，歷時7小時，手術成功。整夜未眠、在手術室外焦急等待的兩女兒喜極而泣。

做完手術后，路娟顧不上休息就去查房。得知碗兒有電話來的情況。剛好要去病房查房，就到小紅的休息房來。小紅在掛了幾瓶營養液后，人舒爽了很多，想了想怕等下付不起藥費就起身準備離開。

在病房門口正好碰上來查房的路娟。小紅的眼淚禁不住地掉了下來。路娟二話不說就把小紅攙扶到病房間休息，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說，休息要緊。

這時碗兒和曾兒也趕到，大家都對眼前小紅的模樣感到驚訝，正在疑惑不解時，小紅按耐不住心中的悲痛，拉著哥姐兒的手把自己的遭遇向哥姐兒道出。

小紅流著淚，道：在禽流感疫情中，很多證券公司的朋友都慕名到我家江南一號別墅來討論操作什么股票好。

碗兒道：你們是股市名家，當然是炒股人心中的崇拜對象了。

小紅繼續道：祝廳琊說，這個還要說嗎？當然是禽流感相關的題材股了。他還給大家推薦了幾個題材龍頭股。經過整夜的討論和布局，朋友們個個都如獲珍寶似的開著大豪車走了。

曾兒道：那你們自己買了嗎？

等朋友走后，我跟祝廳琊說，咱們現在錢多得用不光，就不要在風險巨大的股市里飄搖了。我的理想是當老師或者從事教育事業。現在我們有的是錢，不如趁機轉為投資學校，既滿足我的教師夢又能為社會做實在的貢獻。

路娟道：那祝廳琊怎么說呢？

他說我太幼稚。人活著不為錢那為什么呢？錢就是夢想。現在手里有的是錢，用都用不完，還去折騰辦學校，是不是大學白讀了。我說，話不能這樣說。錢多錢少是一回事，為理想奮斗為社會奉獻是另一回事。

碗兒道：那后來呢？

他不聽我的。他說他最近調查了幾家醫藥公司，都是做抗禽流感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幾家醫藥公司都是老牌知名的大型醫藥公司，年年業績一直都非常漂亮，里面的幾位高管還是一起玩的朋友。能不能成為世界級的超級股神就靠這次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

曾兒道：這人也夠拼命的。

小紅道：祝廳琊真的太自信了。不僅自信滿滿而且狠勁十足。第二天，祝廳琊就把證券賬戶上幾十個億全部在一級市場上舉牌進入那幾家醫藥股。他的股市朋友也在二級市場上大幅跟進包括那幾家醫藥公司的高管也紛紛增持。使得那幾只醫藥股連續暴漲。

碗兒道：看來，祝廳琊的確是股市天才。

小紅搖頭嘆息一聲，道：夜路走多了，就容易碰到鬼。在禽流感疫情中，那幾只醫藥概念題材股成了股市上最耀眼的“明星”。散戶股民天天追著它們在上躥下跳。就在這些明星股一路高歌猛進時，那些醫藥公司的高管卻在偷偷地逢高賣出，因此很多一夜暴富的醫藥公司高管拿到錢后就直接辭職走人了。

曾兒道：那你們也應該在大賺時走人呀。

都說人的欲望是沒有頂的。我當時也勸過他了，然而祝廳琊說，以這么多年的成功實踐，他完全有把握在頂上逃離，現在離頂很早。

曾兒道：看來，貪婪是無底洞的。

貪婪是財富墜入地獄的魔劍。在市場一片舉頭仰望之際，祝廳琊重倉股的幾家醫藥公司突然被停牌。原因是它們制造假藥。這在股市掀起了狂風巨浪。對于違法亂紀的上市公司，證監會出重拳打擊，嚴懲不貸。后來才知道那幾家醫藥公司其實是一家集團公司的。在停牌三個月后，執法部門調查結果公布，那醫藥集團公司長期生產劣質藥品而且長期做假賬，情形極其惡劣。依法追究公司的責任人，公司立即查封并且強制退市。我們一夜之間從億萬富豪掉回了普通人家。

碗兒道：那你們還有幾棟大富豪江南一號別墅呢？

那種地方普通人怎么能住得起呀，物業管理費就高得嚇人。一夜之間祝廳琊手上的錢都沒有了。我怕他想不開就跟他說，“錢是身外之物。我們把別墅賣了，還有一大筆錢，去做實實在在的東西比如說辦個民校。股市的風險太大了，我們不要玩這虛的東西。”

路娟道：是呀，這個建議不錯。你喜歡教育事業又能為社會做力所能及的貢獻，何樂而不為呢？

祝廳琊不愿意接受慘敗的事實。他不相信這樣的結果。他說是運氣不好的緣故。以他的能力在股市東山再起是隨隨便便就可以做到的事情。因為他在證券市場有相當大的知名度。很多金融機構都愿意貸款給他，但朋友歸朋友，錢歸錢，必須把別墅做抵押。這些貸款機構有很多都是網貸公司。

碗兒道：網貸以前你們不是有過一次了嗎？那時你們吃過了虧，還敢去借嗎？

當時我也極力反對祝廳琊找網貸公司借錢。真的要借就去銀行借。

曾兒道：對呀，不管怎么樣銀行借還是靠譜點。

但是他不聽，他說銀行借錢樣樣都要抵押又要擔保而且借的錢還要拿抵押財產數額打折。而網貸恰恰相反，能以抵押財產的數倍金額借出。我提醒他說，當初我們第一次借網貸時，就吃了它們驚人利息的虧，還好錢賺得快，立馬就還清了，要不然就死在網貸公司手里了。從那以后就發誓，再大困難也不要去碰網貸公司。現在怎么又忘了呢？

碗兒道：你提醒得對。

嗨，有什么用呀。他說，他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網貸公司的獅子口，心狠手辣。他確信自己是股市天才，一路來實踐證明他能在股市呼風喚雨。他要用大資金在短期內極速翻身。得到錢后就立馬歸還網貸公司的債。

曾兒道：人家常說禍不單行，是不是，就此徹底翻船了？

沒有。起初還真的被他翻身起來了。我說，趕緊把網貸公司的錢還掉，他說不要緊。股市的錢來得快，輕輕松松就可以把債還了。結果買進的那股票又爆“黑天鵝”，當天祝廳琊就自己嚇昏倒了。我趕緊去外面叫人，等保安來時人就不見了。后來，網貸公司來收別墅房。好在我和祝廳琊還沒有領結婚證，在法律上不屬于夫妻，也就不必承擔祝廳琊的債務。最后，我被趕出了家門，無家可歸。流落街頭的我四處尋找工作，工作單位又嫌我年紀大了。沒錢又沒有地方去，最后我在環衛工招聘管理單位里找到掃大街的活。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祝廳琊，網貸公司也在四處找他，然而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祝廳琊就跟人間蒸發似的杳無音訊。

碗兒嘆道：你怎么不來跟我們說呢？

我沒有臉面見同學朋友和家人。只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尋找祝廳琊，結果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找不到。昨天忽然才想起到“曾碗綠”找碗兒和曾兒幫忙。公司人說你們在夏綠農莊里，我又趕到夏綠來找，沒想到在農莊門口自己就暈倒了。

路娟道：這么多年了。估計祝廳琊是逃債走了。現在信息科技這么發達，他應該不會在珍珠城，很有可能跑到偏僻的天涯村去了。小紅你也不要這么委屈自己。我們都已經年過半百的人了，剩下的時間做自己有意義的事去。

娟兒，你和塵森一直都是我們同學中最有理想又腳踏實地的奮斗楷模。現在我想為社會做點貢獻都談不上價值。

碗兒道：人對社會的價值不分大小。只要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也是貢獻。

路娟道：對，碗兒說得很實在。

曾兒笑道：那話是塵森經常說的，碗兒只是鸚鵡學舌。

碗兒道：那是。這樣吧，要么你到我們公司來干活，至少我們大家一起好照應。

路娟見小紅沒有答應，就說道：這樣吧。我們醫院需要衛生管理人。你本身也是大學畢業生，做這個工作還是勝任的。在醫院里工作保險還是很完善的。

嗯。這個好。我以前也有買很多保險包括社保和商業保險。后來，祝廳琊破產了，我的保險就再也沒錢交，特別是各種五花八門的商業保險又貴更沒有辦法交。

路娟道：買保險當然是正確的。但不要亂七八糟地買，特別是五花八門的商業保險更不要輕易買。一般人在買保險時，首先要確保社保，其次只要購買一家大型正規的商業保險做為補充就可以了。社保是基本保障，商業保險做必要的補充是應該要的，買太多家和太多種類的商業保險那就真的沒有必要。那些很多都是重復浪費甚至被坑蒙。

到醫院來干活，我怕影響你。

路娟道：任何一位到我們醫院來工作人員都必須經過程序辦理的，也不是我說的算。你先去醫院人事部門填個表，按規則去應聘。實在通不過，就去我的醫院做。

小紅感激涕零。路娟讓一位工作助理人員，帶小紅去醫院人事部填招聘工作表。

碗兒道：我和曾兒去，不打攪人家工作。

那助理笑道：你們都坐下，我去拿張表來，現在還不是上班時間，我們都不違規。

不一會兒，那助理工作人員就拿了一張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的招聘工作表給小紅。

路娟繼續查房，碗兒和曾兒陪著小紅聊些大家在學生時代的美好時光。一晃而過，彼此都已經開始白發多了起來。上班后，招聘管理員按規定程序應聘了小紅為醫院的衛生管理員。本來醫院人事部只希望招個身體健康，品格好，肯干活的衛生管理人。沒想到能招到大學文憑的衛生管理員。這衛生管理員并不是肥缺，相反是辛苦的醫院清潔工。

小紅在醫生做衛生管理員很認真，從沒有跟路娟提過“苦”字。小紅住在醫院的集體公寓樓里，每天上班都是提早到，下班遲。不怕臟不怕累，脾氣溫和的小紅得到全院工作人員的一致好評。命運造化，小紅雖然當不成教師，卻成了出色的醫院衛生管理員。說實話，從一個億萬富態到清潔工，一般人還真的無法適應。但小紅覺得，在醫院當清潔工她真正感受到了“幸福”。她自食其力，為單位做應有的貢獻很滿足。

以前要見路娟一面那是難上加難的事。現在每天早上都可以跟路娟和塵森老同學碰面打招呼寒暄幾句，這種感覺就跟中學時大家每天見面，有什么說什么那樣真情實感。

除了基本生活費，小紅也把每月工資拿出一部分捐給醫院的紅十字會組織部。其它也沒什么，就是偶爾還會想念祝廳琊。托人到天涯村打聽祝廳琊的消息也沒有動靜。

正如路娟推測的那樣，祝廳琊在崩潰倒地后，他心里害怕的是網貸公司的債臺高筑。那些人都帶有野蠻性。好在那些債都是以自己的身份去借的，和小紅又沒有登記結婚，所以也牽扯不到小紅身上。為了不連累小紅，祝廳琊趁小紅出去叫人之際，爬了起來從后窗逃走。

匆匆忙忙就坐上一輛公交車上。也不知道公交車是哪一路的，恍恍惚惚睡了過去。等他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一個人睡在公交車上。

祝廳琊爬了起來，四處望了望，山巒疊嶂。沒有高樓大廈，沒有霓虹燈，沒有喧囂聲，安靜得只聞到蟲鳴。他下了車，面前就是一棟三層樓高的磚瓦建筑，其它的都是矮小的竹木房。仔細看了看，三樓門前掛著白板黑字“天涯村村部”。

噢，原來到了天涯村。珍珠城已經非常發達了，然而在珍珠城的行政管理區域內還有一個村沒有通上柏油路，這個村就是天涯村。山高路遠，峭壁連綿，人煙稀少，珍珠城政府的扶貧辦曾動員天涯村人下山移民到夏綠鎮上。然而，此一時彼一時，城市化的空氣污染，讓人們對城里的向往生活欲望大幅降低，村民戀舊又不習慣于城市化的生活，沒有人家愿意下山。

政府部門尊重民意也沒有強制要求。為了改善村民到市里的交通，夏綠鎮政府免費開通一輛公交車，早上從天涯村出發到珍珠城中心，下午從珍珠城返回天涯村。

過去，天涯村只是祝廳琊在和朋友們聊天時偶爾了解到的珍珠城最窮的偏遠山區，很少有人去過。這次禍事，祝廳琊在意識中正要尋找這樣的地方來躲債。他現在終于覺悟過來，人的一生平平淡淡才是真。逐利虛榮如踏步云中，一夜之間就會從天墜地。他對不起小紅，自從大學相戀，兩人一直都很恩愛。小紅多次想要當老師的愿望，因為自己有錢任性而一次次沒有幫她實現夢想。現在一切都成了遙遠的過去。

天亮了，守澤天打開村部門，見到狼狽不堪的祝廳琊又饑又餓，看看他的面相應該是福中之人。于是讓女兒守彩鳳端出飯來給他吃。

幾頓飯沒吃的祝廳琊，饑不擇食接過守彩鳳的飯碗囫圇吞棗地吃了起來。

慢點吃。這又不是高級酒店的飯菜吃了怕不來，粗茶淡飯我們家有得是。說完，守彩鳳又進房端出湯來給祝廳琊喝。

真香。這是我有生以來吃過的最香的飯。

那當然，我們天涯村就這飯比城里人的高級酒店的香。你是城里人嗎？怎么來天涯村？怕是坐錯公交車了吧。

祝廳琊滿眼紅潤地看著眼前這位無比清純唯美的姑娘，竟“哇”地哭了起來。

嗨，你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呀？有什么委屈或者困難就說給我聽聽。

祝廳琊搖頭不語。

守彩鳳走到父親守澤天身邊說：爹爹，我看這個人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守澤天示意女兒不必多話。隨后，在村部樓上整理一間臥室，讓祝廳琊歇著。

祝廳琊日日在樓上的窗戶看著美麗的山水。每天清晨公交車都會鳴喇叭，提醒村民要上城里去的趕緊動身，否則就要等第二天了。

三餐的飯都是守彩鳳送的。后來，彩鳳直接拉著祝廳琊到飯桌上吃飯，還陪他在山嶺上四處走走散散心。

彩鳳問道：你叫什么名字，有多大了？

祝廳琊琢磨著彩鳳大約三十歲不到，就隨口一說：我今年三十歲，名叫祝廳琊。

那你還沒有成家吧？

沒有。

哦，現在肯說話了，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啞巴哩。

說完，彩鳳低著頭笑了起來。

祝廳琊也紅著臉笑了起來。

等一下，我們要挖冬筍去，你去嗎？

去。

一直以來，祝廳琊在餐桌上各種各樣口味的筍吃了不少，但真沒見過冬筍是怎么長的。

彩鳳回家拿了鋤頭籮筐，并高興地告訴守澤天道：爹爹，那人不是啞巴。他告訴我剛剛三十歲還沒有成家，名叫祝廳琊。

這名字聽起來就跟我們天涯村有緣分，這樣吧，你也年紀不小了。等這么多年，我看這個比你大兩歲的祝廳琊伙子和你很般配。你今年再不嫁掉，我就把你送到城里去嫁人。反正城里人不怕剩女。

爹爹，你說什么話呢？有誰愿意做剩女的？人家也是想找到自己意中人。當今社會人心浮躁，結婚離婚跟孩子過家家似的。這樣家庭出生的孩子在心里上創傷是很大的。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吃這個虧，所以才多等了幾年。

話是這么說。但人無完人，瓜無滾瓜。只要沒有大缺點或者說沒有難以忍受的缺點就可以了。時間不等人，一代接一代，老老真的很快。

知道了。現在我還不算遲。

那是，趕緊趁現在和祝廳琊有緣就結婚吧。

彩鳳笑而不答，扛著鋤頭，拎著籮筐到祝廳琊跟前，喊道：走吧。

祝廳琊接過籮筐跟在后頭，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陡坡石子路往竹林里去。

半小時后，來到一片竹林。滿地雜草被鋤得整整齊齊，非常清爽。彩鳳沿著竹根，找冬筍。在竹根開裂縫處用鋤頭掘了幾鋤，立馬看到幾個躲在泥根下的橘黃冬筍。祝廳琊興奮地喊道：彩鳳，你別動，讓我來。

祝廳琊揮著鋤頭，掘了幾下也沒有挖成反而把手掌的皮蹭破了。

彩鳳心疼，采了幾株草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敷在祝廳琊破損的手掌上。

這有用嗎？

管用的。你先旁邊歇著，讓我來挖。

祝廳琊捂著手，在一邊陶醉地看著。很快，彩鳳非常麻利地就把一窩冬筍完整地挖了出來裝入籮筐。

回來，吃了飯。祝廳琊先去睡覺。躺在床上，他感覺這樣踏實，自然，與世無爭的生活過去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正是他在內心深處喜歡和渴望的生活。他忽然發現自己過去被浮躁的人心中了邪。盲目追求著財富地位的虛榮。被金錢驅使成只知道索求財富的傀儡。

拔去浮躁，返璞歸真。他感覺自己和彩鳳是真正有緣之人。雖然他比彩鳳大很多，然而男人到了三十歲和四十歲是看不出來的。他不敢把真實的年齡告訴彩鳳，也不敢把過去的遭遇告訴人家。他要重新開始生活，就必須忘掉過去的一切。他突然覺得淳樸的生活其實是最真最美的生活。

第二天，守澤天把昨天挖來的冬筍抬上公交車。這成了公交車司機每天出發最重要的事。這些實實在在的山間美味是城里人飯桌上的最愛，再貴都賣得完。每天真正搭公交車上城里的天涯村人很少，大家都把自己的勞動果實賣給公交車司機，等晚上回來，公交車司機就把錢付給大家。正因為這樣的原因，后來政府取消了天涯村的公交車。這條路的公交車改為私人承包。

彩鳳吃過飯后，發現祝廳琊還沒有來，就去叫他。敲了敲門，沒有聲響，于是推門進去。

哎，還睡在床上呢。推了推也沒醒。奇怪，怎么啦？

彩鳳把手放在廳琊的額頭上。哇，這么燙。應該是昨天上山挖筍著涼了。

彩鳳讓父親守澤天快點把退燒中草藥拿一貼熬。這邊彩鳳拿冷水毛巾放在祝廳琊額頭上降溫。

熬好藥后，守澤天把藥湯端來，彩鳳接了過來，拿著調羹一口吹氣，一口喂入祝廳琊的嘴唇里。等一碗藥湯下去后，祝廳琊慢慢醒來，感動得滾下了眼淚。

彩鳳拿毛巾擦去祝廳琊的淚水道：男孩子總是掉眼淚，不像話。

祝廳琊笑了笑，沒有說話。他感覺和小紅二十多年同房夫妻都沒有這些天在彩鳳身邊更有夫妻感更像家的感覺。其實在祝廳琊心里他很想要這樣有家的感覺，但跟小紅一起這么多年，缺的就是這個。

忽然有了家的感覺，卻是如此落魄之際。祝廳琊終于明白了幸福不在于錢多錢少。大家相親相愛，彼此照顧，其樂融融就是幸福生活。

是呀，再不結婚生孩子，這輩子就過了。他暗暗地愛上了彩鳳。祝廳琊疑惑道：你讓我吃了什么東西，有點苦又有點甜？

我們天涯村人生病了，就吃中草藥。雖然沒有城里的西醫方便但吃起來效果也很好。

我聽城里人說中草藥有毒，對肝臟破壞很大，不能吃。

瞎說，我們天涯村的人都是這樣吃的，難道都被毒死了嗎？其實，西醫或者中藥，是藥三分毒。

噢，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你不知道嗎？我們天涯村的涯下村出了有名的神醫，孫蔡珍及她們孫氏家族。相傳他們還是“藥王”的后代。

嗯，我好像也有聽說過這樣的人家。

肯定聽說過的。他們現在在珍珠城是非常著名的。只不過你記性差，連自己家都不知道在哪里，肯定也不記得了。我們村上的藥方都是孫醫生給我們配好的，隨便不會亂給人吃的。

守澤天對于彩鳳和祝廳琊兩人情投意合，友好相處非常滿意。總在妹妹守天珍的面前夸祝廳琊好。

守天珍也總是每天都來守澤天家攀談。守澤天道：要是阿鳳今冬結婚就好，也了卻我心中多年的期盼。

守天珍道：哥，真那么想。反正他們兩人現在感情合得來，就直接讓他們結婚吧。

我也想這樣。又不知道怎么跟人家開口呢？

得了。平時就你最會說，現在正要你開口又說不知道怎么說。這樣吧。我去跟祝廳琊說去。

那就麻煩妹妹了。

別的不要多說，到時讓我多喝兩碗喜酒就好了。

那當然啦。

說完，守天珍就來到村部的三樓，見祝廳琊和彩鳳兩人有說有笑，就迎上去東南西北地拉呱了一陣。然而，說道：你們一個二十八歲，一個三十歲，在我們天涯村真的算大人了。再不結婚也會被人說閑話。按我說，不如趁年下把婚結了。我們也討一杯酒喝一喝。

兩人聽后都遮著臉笑。

那這樣，就算你們答應了。我去告訴我哥，準備好酒宴。

守澤天得知，兩人同意結婚，立馬豎起大拇指夸妹妹守天珍能辦事。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解決。就是戶口。

祝廳琊不敢把實際戶口說出，就裝做有點失意的樣子。

守澤天見狀，就說道：戶口簡單，我以天涯村村長的名義給你補一個天涯村戶口就得了。反正人已經在我們天涯村里。

祝廳琊聞言，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他對彩鳳道：爹爹這個主意好，但我想戶口本上的名字要好聽點。

那就叫“留下”好了。

成交。

于是，守澤天給祝廳琊補了一個天涯村戶口，名叫“留下”。

山里人在于熱鬧，飯菜好不好沒關系，能填飽肚子就好。

守澤天等這一天，實在是等到頭發都白了。作為一名資深的風水先生也不管什么生辰八字，良辰吉日，立馬就操辦酒席。

天涯村人口不多，只要有一家人辦大事，其他人家都會來幫忙干活。干好了活就順便在東家吃飯。

當天，祝廳琊喝了一點酒，和新婚妻子共入洞房。

祝廳琊內心深處很愧疚。他覺得對不起小紅也對不起彩鳳。他無法面對過去，只有選擇逃避現實。對他來說遠離小紅是對小紅最好的保護，希望小紅也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愛上彩鳳是他最現實的選擇。遠去了榮華富貴，平淡如水的隱居，讓他找到了人生真諦，找到了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活幸福。

一年后，彩鳳和祝廳琊就生了一個兒子，名叫“小豆”，隨后幾年又生了女兒和兒子。

天涯村沒有工廠，只有山里的農作物。人們要求不高，每年單單賣出的冬筍和春筍賺到的錢就夠一家人吃一年。

有一天，碗兒來到天涯村。想在村里辦竹筍加工廠，這樣天涯村能富得更快。

祝廳琊拒絕了。他不希望再介入生意場，也怕外界人發現了他。對他來說，財富如同過眼云煙。他覺得這樣純天然的生活是最美的。好在碗兒沒有認出他來。在碗兒的印象中，祝廳琊白白嫩嫩地非常地富貴和英俊。現在的祝廳琊滿身滿臉都是歲月風霜的痕跡。

在天涯村，沒有外界的干擾，村民們過得自在安逸。這里的田地是從坡底往上走的梯田。平時村民們就在自家的梯田里拔草或者在竹林里鋤地。大部分時間都是閑在家里喝茶，打牌。

祝廳琊覺得這樣的生活很愜意。不過孩子一年年長大了，他發現沒有地方上學或者說沒有老師愿意來天涯村支教。在這樣休閑的日子里，能看看書，那是最美最高級的生活享受。他覺得應該給孩子教書識字。一來，讀書可以修身養性。二來，有些孩子掌握了文化知識后可以出去為社會做點貢獻比如說孫蔡珍、孫小龍等。

后來，祝廳琊就把村部三樓整理成教室，他自己當老師。每天從竹園或者梯田做好農事后，回來就義務教天涯村的孩子識字讀書。從一年級到六年級都他一個人教。

一日夏夜。守澤天要去抓崖蛙即仕林，崖蛙只出沒在晴朗的夏夜懸崖峭壁的石頭縫里。它是山里上等的補身子的好藥。自從祝廳琊來天涯村后，在風霜雨雪的摧殘下，衰老得非常快，好像比彩鳳老了有二十歲的樣子。老丈人心疼女婿，就決定去抓崖蛙給祝廳琊補補身子。結果到了第二天凌晨還沒有見到守澤天回家。彩鳳心里很不踏實，怕父親出事。萬一父親有個三長兩短，不僅沒了母親也沒了父親。這么多年來父親一直把自己當成手掌上的明珠。現在父親老了應該好好照顧他，孝敬他。

于是，她叫醒一家人包括守天珍在內連忙起來沿著一條往懸崖峭壁走去的狹窄山石路覓尋去。

陡峭的懸崖一眼望不到底，只能隱隱約約見到崖下的溪流，忽然祝廳琊看見腳下有滑溜的痕跡，還擱著一只布鞋。就叫大家來看，彩鳳認得，這布鞋還是她親手納的。她喊道：沒錯，是爹爹的鞋。應該是從這里掉下去的。

守天珍探著身子向下張望，在斜壁上好像有個人躺著。

祝廳琊拿繩捆在腰間，彩鳳等人拉著繩子緩緩把祝廳琊往下放。

果然是守澤天摔在斜壁上，還好沒有掉入懸崖下。

守澤天呻吟著，顯然傷勢非常重。

祝廳琊背著老丈人，咬著牙貼著石壁攀爬，上面彩鳳等人使出全身的勁往上拉。

在大家共同努力下，終于爬了上來。一家人急急忙忙把守澤天抬了回家。又請人去涯下村找孫家的醫生。正好孫小龍回家來栽培中藥技術實驗。聽到天涯村有人摔成重傷了，二話不說就上到天涯村來。

雖然不是骨傷科的，孫小龍大致看了一下傷情，還是知道情況非常危急。不僅手腳骨摔斷了，而且脊椎骨也可能摔斷了。

孫小龍打電話給路娟，把情況說了一下。正好早上的公交車還沒有走。孫小龍讓祝廳琊和彩鳳送守澤天上公交車直奔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然而，守澤天死活不肯去，他怕開刀手術的痛，求孫小龍給他一些中醫神藥。

孫小龍，道：世上沒有神藥。只有對路和不對路的藥。你現在身上多處摔斷，也不知道內臟有沒有受傷，情況非常嚴重。這不是幾貼中藥能解決的事。趕緊到大醫院去，否則性命難保。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的外科手術是當今世界最頂尖的，放心吧。

活命要緊，顧不了那么多。彩鳳讓公交車司機立馬啟程開往珍珠城。大兒子“小豆”也要跟著去。祝廳琊拉著他一起上珍珠城。

這條山路，大部分司機都沒有膽量駕駛。就是外面來的人坐在這條山路上也會心驚膽戰。祝廳琊讓司機不要著急，安全起見。路上，守澤天疼痛難忍昏厥了幾次。

好在有外甥“小豆”不斷地鼓勵，守澤天得以頑強毅力堅持著。

路娟已經準備好急救隊。公交車在市區堵塞，祝廳琊找交警把情況說了。

交警立馬駕車開道，醫院門口救護隊已經在等著。公交車直開到醫院門口，搶救醫務隊伍立即給守澤天做了全身掃描。得到多處骨頭摔斷還嚴重傷到五臟，情況十分危急。當然，這樣的手術在珍珠城醫科大學附屬第一人民醫院并不算最難，只要科室主任操刀就可以。但塵森還是在百忙中抽出時間來親自操刀。

經過十多個小時的手術搶救，守澤天的老命總算保住了。但必須住院療養一段時間。

祝廳琊、彩鳳和小豆陪著照顧。這期間祝廳琊會帶孩子到珍珠城街上溜達。小豆被城里的現代化生活深深迷倒。他對祝廳琊說道：爸爸，珍珠城高樓大廈數都數不過來，各式各樣的轎車在街上跑，市場的商品琳瑯滿目。真的跟你講的人間天堂故事里一樣。要是我們也在城里住就太好了。

祝廳琊沒有說話，只是凝望著美不勝收的翡翠湖。

小豆在翡翠湖邊流連忘返。

時間不早了。祝廳琊拉著小豆回到醫院。

回到病房，小豆對彩鳳道：媽媽，將來我們也要到珍珠城里住。這里不僅漂亮，而且要什么就有什么。

等你以后，讀書上大學就可以來城里發展了。

彩鳳笑著對祝廳琊道：小豆的理想很遠大。

嗯。孩子有自己選擇生活的權力但到城里需要努力奮斗，做一個對社會對城市有用有意義的人，千萬不要做城市里的蛀蟲，否則還是山里的好。

小豆聽到你爸爸說話沒有？

聽到了。將來我會努力讀書奮斗，做城市里有用的人就跟醫生叔叔阿姨那樣。

在一邊打掃衛生的小紅聽到里邊一家人說話，很感動。又覺得這男子的聲音非常熟悉。她就接聲道：你們家對孩子真的很有家教。

祝廳琊猛然發現這個打掃衛生的阿姨就是小紅。兩人眼對眼，愣了半天。

祝廳琊想不到小紅會做一個醫院的清潔工。而小紅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布滿歲月風霜的男人正是自己這么多年來朝思暮想的男人。

爸爸你怎么了？

哦，孩子都這么大了。

嗯，快叫小紅阿姨。

阿姨好。

嗯，寶貝真乖。

這病人是誰？

是我的老丈人。這是我的愛人彩鳳。

噢。

這人是誰？

她是我大學同學，小紅。

小紅真白。相比之下我們老得多。這幾天在醫院里住院花錢如流水，我們家快撐不住了，能不能讓你同學幫我們借一下錢渡過難關，這大醫院看病實在太貴了。

不要說這樣的話，凡事都要靠自己。我們家每年山貨都能賣一筆錢，夠看病用的。

你們沒有買保險嗎？國家政府現在對百姓的政策非常好。現在醫院看病的人都有醫保卡，基本上不用老百姓自己掏錢。但是沒有醫保卡看病的費用卻是很高很貴。

彩鳳道：我們高山區里的人，從來不會到大醫院看病，醫保卡是什么，我們從來沒有見到過。

噢。這樣吧。我去給路娟打個電話，讓她去申請一下醫院的紅十字救濟金看能不能幫忙急用一下。

說完，小紅就到導臺問值班護士路娟院長在哪里？

在一號手術室。

好的。謝謝。

小紅沒有打電話，而是來到一號手術室外邊兩眼紅潤，百感交集地等著。

兩小時后，手術好了，路娟走了出來。小紅眼角卷著淚花把事情跟路娟說了一遍。

路娟二話不說就和小紅來到守澤天的病房，結果人去房空。

原來，守澤天在住院幾天后，漸漸身體恢復過來了。他也想早點離開醫院，回天涯村去。剛剛聽到他們說錢不夠要借錢，他心想：借錢？這是多丟臉的事！人活著要有尊嚴，死了也要有尊嚴。低聲下氣，成何體統！

等小紅走后，守澤天立馬起來要回天涯村。

祝廳琊勸道：爸爸的病不看好，就匆匆走了。豈不被村里人笑話我和阿鳳不孝？

“孝”也要實事求是。超過現實能力的要求講“孝”，就是我做長輩的糊涂。我們一家人天天有說有笑就是你們給我的最大的“孝”。我已經沒有大礙了，接下來用中藥調理一下就可以了。如果你們不聽我的話，那才是大不孝。

這樣一家人急匆匆卷起鋪蓋就到街上趁公交車回天涯村去了。

小紅禁不住眼淚，跟斷線的珍珠滾落。

路娟也很無奈，她拍了拍小紅的肩膀說道：天涯海角，人各有路。強求不是幸福。

正是：真金需要千白煉，愛情要過實踐關。飛鳥黃昏進投籠，意倦人疲尋歸宿。

欲知后事，請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