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月試圖搖頭，心想，子未可是向拓華保證了自己一定會成功的，而且龍血泉水一年僅泛濫一次，過了這一次就沒有時間了。
可疑物質纏繞住品月手臂，品月心下一凜，慘了，這下想放手也不能放了。
河水拖得品月向前滑行，上臂和身體已成九十度直角，腦袋整個在河水上方。品月想喊子未，卻被嗆了口河水。
可疑物質順著品月的手往上蔓延，這樣下去，品月整個人都會被河水吃掉。
應該期望子未來救嗎？品月想，不，子未的任務只是引導發姬而已，可是他已經給自己太多保護，而且無疑龍血泉水會給他造成更大得多的傷害。
品月狼狽地趴在岸邊，血紅色的河水打上她的臉頰和肩膀。
要把爬上手臂的東西清理掉，品月怒視著涌動的血紅色之下看不見的敵人，默念：
攻擊，攻擊，攻擊……
嘴巴自己開始動了，呢喃出陌生而熟悉的詞句：“承發姬之魄，劍指江山，天日無光！”
長發蠢蠢欲動，猛然扎入水底，緊貼著品月的肌膚突刺交織，牢牢固住紫水晶。不明物質東一塊西一塊地剝落，很快，束縛感消失，河水的拉力隱匿不見。
成功了！品月興奮地調整好姿勢，還來不及高興，劇烈的灼燒感襲來。
雙手如同架在火上烤一般被高溫包圍，品月感到雙手熱到翻泡，似乎下一秒就會化為泡沫。
咋回事？大概是升級了，能力變強導致詛咒變強？可是就算是學會了兩個咒語，實力也遠沒到用火烤的地步吧？
對了，赤龍的憤怒加上赤龍因被女神殺死而憤怒，所以詛咒變強不是因為能力變強，而是因為她品月違抗了河水的意愿，而且還成功了！
品月咬牙切齒地低聲罵道：“你強行了吧？真沒見過這么小氣的龍，反正估計也快結束了，大不了我忍著，這總行了吧？”
身邊傳來一聲輕笑，品月惱火地扭頭瞪去，是剛才那個獅子臉。
“喂，你可真有趣，竟然在罵河水。”獅子面男笑道，“你一個小姑娘，竟能從河水中搶過紫水晶，本來我還想，若你實在不行斷你雙臂呢。”
品月生生憋回痛出來的眼淚，回敬道：“你這人怎么這么幸災樂禍啊，你到底誰啊，來管我的事？”
獅面男一愣，徑自離開，留下一句：“我只是，立下了一個不能見死不救的誓言……”
奇怪的人，品月微微偏頭，注視著獅面男的背影，想誓言什么的，我最討厭了。
河水漸息，上游處已有人陸陸續續離開，品月乖乖地等到結束的一刻，血紅色褪去，金發纏繞之中，被河水洗得熠熠生光的紫水晶中間翻騰流動著一團血氣。
成功了。品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成功了，完成了很厲害的發姬才能完成的任務，完全憑借自己，沒有依靠任何人的幫助，在萬妖群中、吃人的河水之上凱旋。
品月興奮地站起身來，邁動麻木的雙腿向人群后面的子未走去。
“恭喜你，成功升級到二階！”子未接過紫水晶，遞給身邊突然出現的河馬君。
“主人，你的手受傷了。”一雙冰涼的手牽住品月燙成粉紅色的手，品月循聲望去，貓少年已同主人一般高，隱約十四五歲模樣，只有面具如初。
“欸？螢、螢川？你怎么這么大了？”品月驚道，語氣里不自覺地帶幾分喜悅。
螢川暖笑：“螢川乃主人異世之精魂，主人獲得了更多能量，螢川自然長大了。子未大人帶了藥膏，螢川給主人上藥吧。”
說著螢川捧起品月的手，仔細地涂抹起來。
河馬君翻來覆去查看著紫水晶，笑道：“嘖嘖，小姑娘好生厲害，這龍血水晶的成色比史上最強的漣子小姐的還要好呢。”
品月開心到臉紅，隨口問道：“那位漣子小姐，她很強嗎？”
“當然強了，”河馬君笑瞇瞇地張開大口，“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成為這幾千年來子未唯一的戀人呢？”
子未的……戀人？
河馬君笑呵呵地繼續說：“上次子未和漣子小姐一起來的時候，我可嚇壞了呢，從來沒有見過子未有那種表情，當漣子小姐帶著品級極高的龍血水晶歸來的時候，子未從來沒有那么開心過……”
“夠了吧，河馬君！”子未輕輕皺眉，低聲喝道。
河馬君一愣，滑稽地吐了吐舌頭，說：“見諒啊子未，我忘了漣子小姐被封印了。所以你一定要爭氣啊小姑娘，不然漣子小姐就徹底死去了。”
是啊，品月愣愣地想，如果新一任發姬被封印的話，前一任被封印的發姬就會徹底死亡——那么之前子未之所以一次次不顧一切地救我，都是因為漣子小姐，月吟閣老板說的“你對子未有重要意義”，也只是因為她的上任漣子小姐是子未唯一的戀人？
為什么，會突然這么難受？
品月不自覺地模糊了雙眼，子未有一個比她優秀得多的戀人，而且現在他們正在解救他的戀人——
這是好事啊，這樣的話，子未就可以和漣子小姐相聚了，搞不好自己也可以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不會遇見那些妖魔鬼怪，不會經歷那么多危險。
品月的眼前浮現出一幕幕過往，初遇時少年輕觸臉頰的溫柔，夕陽下少年被映成紅色的無所謂的側臉，客廳地板上血泊中的少年，開著超炫摩托車的少年，緊握她的手的少年……
“你哭了？”熟悉的聲音傳來，品月抬起頭，對上少年寫滿擔心的深藍色眼眸。
“啊，因為……手太疼了！”品月可憐巴巴地示意一下通紅的雙手，掩飾道。
子未嘆了口氣，無奈地接過藥膏：“小孩子笨手笨腳，我來涂吧。”
說罷小心地捧起品月的手，一向冰冷的臉上寫滿了認真與擔心。
品月努力分辨被淚水模糊的色塊，心念：可是，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溫柔？
接下來品月還要手殘十二個小時，剩下的雜事就不參與了。
品月同螢川回到家中，一下子癱倒在軟綿綿的沙發上。
累死了，品月一個呵欠打了一半，手機短信提示忽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