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創意是一罐越來越值錢的糞便。

1961年，意大利藝術家皮耶羅·曼佐尼（Piero Manzoni）制作了他最著名的作品——將他的糞便裝進90個密封的罐頭里。

作品的名字為“Merda d'artista”，在意大利語里意思就是“藝術家的糞便”。每個大便罐頭都有獨一無二的編號，以及曼佐尼的簽名；每罐凈重30克的大便，定價為37美元（按當時匯率，約91.1元人民幣）——這跟當時黃金定價一致，并將盯住金價而波動。

這個離經叛道的作品，源于曼佐尼要諷刺整個藝術市場——當時，人們過于盲目崇拜藝術家。“好吧，你說藝術品很值錢，我就把屎賣給你。”鬼才曼佐尼如此偏激地挑釁藝術中的世俗。兩年后，年僅29歲的他因心臟病發作與世長辭。

然而，數十年后的事實跟曼佐尼的初衷有所偏差——如今，這些大便罐頭價格超出了黃金同期價格上百倍。

拍賣行蘇富比的公開數據顯示，2013年5月22日（距今最近一次的拍賣），曼佐尼的大便罐頭拍賣成交價為10.95萬歐元，按當天的匯率折算約為87.6萬元人民幣——這意味著每克“藝術家之屎”價格為2.92萬元，超過了當時約280元/克的黃金價格的100倍。

更瘋狂的是2007年，其中一個大便罐頭在蘇富比賣出了12.4萬歐元的“天價”，即每克均價超過當天黃金價格的250倍。

究竟是曼佐尼諷刺了藝術中的商業，還是藝術中的商業在嘲笑曼佐尼？這個問題的答案見仁見智。“我賣的是一個想法，裝在罐頭里的想法（I sell an idea, an idea in a can.）。”曼佐尼生前早就說過，“大便罐頭”的核心要義不在于糞便，而在于想法和概念。幾十年來，這罐頭里面裝的東西，迄今為止依然是眾說紛紜的謎——曼佐尼的一位同事曾聲稱里面裝的是石膏。

其實，罐頭里裝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反而越是撲朔迷離，越受到追捧——其價值既在于驚世駭俗，也在于神秘。無論怎樣，世界給予它的標簽就是“第一次以黃金定價出售的藝術家糞便”。現在，這些大便罐頭分別收藏于在英國泰特美術館、法國蓬皮杜藝術中心，以及紐約現代藝術館等多家著名藝術殿堂。

曼佐尼這一作品前無古人，也讓后來的模仿者相形見絀。因此，創意是一種超越，是人們向往的一種能力。著名作家約翰·斯坦貝克(John Steinbeck)說過：“創意，就像兔子。假使你手頭有一對兔子，如果學會對它們細心呵護，很快就會養出一窩來。”其言下之意，創意是可以“培養”出來的。

那么，我們該怎樣打開腦顱讓創意迸發？本書試圖從最新的案例（均來自《快公司FastCompany》2013年度“全球商業最具創意人物100”）中入手——至少從某些側面來描述人們如何接收創意、創意具備哪些實踐性，以及創意與未來世界的關系。

首先，創意需要“自知”。對自己了解得愈深，感悟于自己的經歷愈透徹，創意愈日積月累。例如，電視劇《絕命毒師》主創文斯·吉里根說，他創作的那讓人難忘的劇中主角，就是寄居在他體內多年的陰暗面魔鬼。

回想一下，你我都有過急中生智的經歷。那智慧的產生是否一定要被逼急了才能出現呢？靈機一動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持續不斷地有“靈機”。創意不在于急，而在于“積”——積少成多，厚積薄發。

心理學家羅伯特·斯騰伯格（Robert Sternberg）認為，創意能力不是“有沒有”的問題，而是一個人要不要的問題。因此，接收來自內心和外界的創意，首先要對生活和過往經驗保持敏感，即需要處于精神開放的狀態——而封閉的人關閉了“創意天線”，過著保守而模式化的生活。正如創作“藝術家之屎”的曼佐尼，他企圖揭竿抵御當時受到商業和消費主義侵蝕的意大利藝術，其創意的誕生在于內心和外在世界的交織。又如斯高特·哈里森，他過了十年酗酒、吸毒頹廢生活后幡然醒悟，以全球10億人喝上潔凈水為目標，開啟新模式的慈善事業。

即使洞悉了自己與世界的關系，并不意味著從此創想井噴——還需要平時有意識的修煉，繼而習慣成自然。29歲的天才作家西蒙·里奇正是遵守嚴謹的生活習慣，作品多產而出眾。

其次，再棒的創意不動手也只是一紙空談。有一位女士想把吹頭店辦成社交中心，她做了，于是夜店風發廊Drybar橫空出世；有一個女孩希望像搭積木一樣制造電子產品，她做了，于是出現了培養科技達人的玩具公司littleBits；有九位創業家，舒展專長，操刀改變都市生活方式的實驗。腳踏實地的創業，跨界的冒險嘗試，甚至讓城市生活展現新面貌——創意的使命是與世界對話，并改變世界。

因此，邊干邊創是必需的——創意不能守株待兔，而是絕知此事要躬行。

還有，創意不僅需要熟知過去的你、了解現在的你，還要“預測”未來的你——創意隱含著前瞻和預測。曼佐尼可能預測不到“藝術家之屎”的拍賣價格一路走高，但他看到了藝術與商業之間的平衡永遠值得警醒——這或許是其創意價值持續上升的原因之一。

有人說，大數據可以解決預測世界的問題，不需要人的創意操心，而且創意之于未來是無能為力的。但神一般的“數據分析巫師”內特·希爾說，世界的噪聲太多，只有通過創意才能找到未來的信號。

畢竟，糞便不能輕易成為流傳于世的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