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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南方的雪,北方的風

北方有峰,名為天問;峰巒常年云霧繚繞,宛若仙境;蜿蜒曲折的山間小路迎合著冷風吹拂的方向,像極了一條隨風舞動的彩帶。

南方有雪,北方只有風,如刀劃過般地烈風;天問峰的冬天確實冷的讓人有些無法忍受。

還好有火,是爐子里的炭火;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內,正面對面坐著兩個烤火的人。

火苗微微閃動,偶爾濺起的火花發出幾聲“哧哧”的響聲,周圍一片安靜,烤火的兩人彼此沉默無言。

殿內無風,門窗緊閉,只剩下門梁上的那處通風口依舊敞開;殿內有火,火中生煙,一縷濃煙肆無忌憚的朝著空中緩緩升起,沿著范金為柱的房梁盤旋繚繞,繼而延伸飄落至殿門以外的一塊楠木匾額之上。

這塊以黑色金絲包邊裝裱的楠木匾額上龍飛鳳舞地鐫刻著三個大字——天機宮。

殿外冷風沁骨,殿內溫暖如春;一個頭挽道髻,嘴懸三綹長髯的老道人正閉目養神愜意得靠在一張檀木椅上,與之相對而望的是一個一臉木訥卻給人無比剛硬形象的青年,他那標志性的短碎圓寸以及那雙黑白分明的手都無不彰顯著自己的身份。

這個江湖,除了天機宮的“武癡”莫問,又有誰會以如此獨立特性的形象立于世間。

莫問的左手黑如炭灰,右手卻白若玉脂;這兩只手曾分別浸泡在淬鐵的沸水中以及零下三十八度的冰盆中,這樣的行為不是一個時辰,也不是一天兩天,而是一個月。

在這一個月里,莫問已數不清多少次痛的死去活來,也忘不掉痛醒之后附入骨髓的冰寒之意;但他堅持不懈,從未想過放棄,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值得。

因為一個拳頭,一種他自創的拳法,這種拳法是他在拋棄了五年的長棍,四年的短劍,三年的大刀后一夜臥欄聽雨所悟。

這種拳曾在南宮離的壽宴上出現過,就連昔日江湖第一殺手寂光明都曾稱贊過這一拳。

而今日這樣孔武有力的拳頭正在反復不停地翻動著火爐中徐徐燃燒的黑炭。

莫問的手低著,頭也低著,整雙眼睛也怔怔盯著地上的火爐,空氣中除了炭火燃燒的聲音,似乎還有一絲拘謹。

“癡兒,還沒想通嗎?”隨著老道人慵懶的聲音傳來,空氣中沉悶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師傅,徒兒當真不明白為何你執意讓小師妹獨自向南尋找那位傳聞已消失很久的人?南方近來風雪飄搖,那處隅地又甚是偏僻,小師妹年歲不大,怕是要吃盡苦頭了....”

莫問想不通,他不明白素來不愿讓小師妹吃苦的老道人居然會狠心讓她一個人上路。

方才一吐為快,急切說出心中所惑的莫問此刻說話的聲音卻變得越來越低,因為他看到閉目沉思的老人已慢慢睜開了雙眼,那種眼神似乎有著淡淡的失望和輕微的不滿。

“和沐晨比,你當真差遠了!”

老道士說的差遠了當然不是指武功,而是猜測,猜心,預言,測天算命的本事。

這種本領是為老道的立身之本,二師弟沐晨也在此路上砥礪前行,而莫問沒有,他只有拳頭。

常年舞刀弄槍的武夫除了開山裂石的拳頭又怎會明白文人墨客在紙章上書寫的字間含義。

“你應該見過小鈴鐺的手,你覺得她的手如何?”

“是練武的好胚子,不光是手,還有骨骼的柔軟度,以及那雙彈性十足的腳。”

“如若是你,你會覺得什么武器才配得上她那雙天生靈性的手?”

“自然是劍!除了劍,刀和槍棍在她手中怕是只會污了她的手。”

莫問自然知道小師妹將要尋找的人對于劍的認知怕是連劍閣的卓鼎風都要甘拜下風。

只是他不明白有自己陪在小師妹身邊豈不更好,豈不更快可以找到要尋找之人。

“你既知道是劍,那你怎就不知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倘若一路上有你護道,那她的劍道之路又有何意?想來日后她也定然不會珍惜那來之不易的成果。況且我始終相信小鈴鐺的劍道天賦未來將會無可匹敵,天生劍種在這世上又有幾個!”

莫問忽然看到老道的眼中充滿了堅定的自信,那份信心就像當初老道告訴自己一樣:你若練拳,定當拳破蒼穹!

“師傅,我懂了!”說話間,莫問那張木訥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

“炭火快燒沒了,去添些來吧。”老道士說完竟又開始合眼,這一次似要沉沉睡去。

............

江南的雪越下越大,鵝毛大雪如水叢中的蘆葦飄落滿地,緩慢堆積而成的積雪像一層鋪滿白色棉花的床背層層覆蓋著青色的瓦片,庭院的高墻,還有那院落的石桌和石凳。

一座小庭別院,一支葡萄架子,架子上沒有葡萄,只有被雪沉壓得即將彎折的枝干。

院內,窗口,身披灰白大氅的公子羽正坐著輪椅抬頭望著窗外大雪紛飛。

只見他的手中拿著一個陶器手爐,腳下仍踩著一個銅制的足爐,屋內七零八落的散放著四個大小不均的火盆。

除了各式各樣烤火的工具,公子羽的身后還站立著兩個人,應該說是兩名劍客。

他們身高不一,體態各異,但他們卻出奇的安靜,這種安靜仿佛與生俱來。

他們不是別人,是公子羽身邊最得力的助手,他們是“夕陽”和“落日”。

乍一看,一張布滿劍傷痕跡的臉和一張黑如炭墨細長的臉在雪光映射中顯得分外猙獰。

但鐵血也有柔情,在兩張讓人感到恐怖的臉下卻藏著兩顆隱隱作痛的心。

這份痛源自他們的主人公子羽,每當下雪時,他們內心的憂愁便會隨著落雪越陷越深。

他們知道此時的公子羽也同樣忍受著痛苦的煎熬,天生畏寒的身體已讓他的生命隨著越來越冷的冬天逐漸流逝。

但他又偏生最愛看雪,每當雪花落下之時,他一定會爭做第一賞雪之人。

今日的雪有些大卻極盡優美,難得江南十二月的天便有雪,公子羽竟似癡醉在這雪景之中,已然讓他有些忘記自己的身體實在不易長久觀雪。

飛雪依舊不知何時方能停止,滿臉傷疤的“落日”已忍不住輕聲提醒:“公子,公子!“

連續的兩聲公子,終于讓公子羽回過神來;他沒有回頭,只低頭來回摩挲著手中的手爐,語氣略感無奈的嘆息說道:“什么時候才能讓我可以安安靜靜地賞一回雪呀!”

公子羽的話讓滿懷歉意的“落日”心低的更沉,只因他知道公子的意思并非在指責自己,公子的話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正因如此他才越發感到內心痛苦。

“傳聞昔日的殺手之王寂光明出現在了南宮世家的府上,你們可曾知道這件事?”

公子羽似乎沒有在意兩人的情緒,也未曾離開窗口半步,卻突然問了這么一件事。

“我們已知曉,但這件事的真實性卻十分值得懷疑;一個消失二十年的殺手忽然出現在與他素無瓜葛的南宮府上,這原本就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

這一次開口回答的并非一臉沉痛的“落日”,而是面部表情的黑臉竹竿“夕陽”。

“看來你的消息還不夠準確,如若‘竊影’所見屬實,那么寂光明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那個少年,那個名叫蘇小魚的少年。”

“就為了一個少年,竟能引出消失二十載的殺手之王,少年的身份怕是值得商榷。”

“蘇小魚的身份自然值得關注,但相較之下,沉寂已久的寂光明卻讓我更加期待。”

說話間,公子羽蒼白的臉上似乎泛起了一絲嫣紅的血色,他的手已熱,心也開始慢慢變得滾燙起來。

“曾經的黑夜之主確實值得讓人心生敬畏,從我知道他的存在那一刻起,我便試他為一生的對手。”

公子羽有些激動的臉上似乎浮現出一抹難得的笑意,他知道“夕陽”的意思,他清楚他的性格,倘若你想真心誠意敬畏一個比你強的人,那么你就該試著去打敗他,也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所謂的尊重。

“那么如今寂光明倘如出現在你的眼前,你的劍是否可以刺穿他的喉嚨?”

“可以,一定可以!”一直沉浸在痛苦中的“落日”忽然斬釘截鐵大聲說道。

“落日”的話仿佛就像宣泄后的誓言,公子羽頓時沉默不言,片刻之后,才誠然言道:“好,這一次你們倆一起去,因為我要你們帶回一個活著的寂光明。”

“可是..公子..”落日的話未盡卻已被“夕陽”眼神示意所打斷。

“好了,你們先行退下吧;稍后竊影會告訴你們寂光明最后一次可能出現的地方,我想同為殺手的你們,應該可以從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說完話的公子羽忽然感到一陣疲倦,他知道這是那該死的病痛開始慢慢準備折磨自己的后果。

隨著兩道漸行漸遠地聲音逐漸消失在自己耳邊,公子羽推動輪椅緩緩轉身,他的臉色已由白變青,他的手開始顫抖竟似有些握不住手中的暖爐。

從他內心開始激動的那一刻便加速了這種癥狀的發生,他沒有告訴他們真相。

因為他也怕,怕提及寂光明與那無人區或許有著千絲萬縷關系之時,“落日”會變得無地自容,那樣的他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或許此生公子羽都不會將埋藏心底的那絲脆弱袒露在任何人的面前,因為這已是他唯一能夠支撐到現今的精神支柱。

窗外的雪還未停,屋內火盆中的火仍在燒,輪椅上的人卻開始不時發出幾聲撕心裂肺般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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