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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山腳下的劍閣

秋風蕭瑟落葉盡,秋殤離落悲涼至。

九月,淺秋,微風,天空中沒有藍天碧云,只有連成一片的蒼茫灰色。

灰色下彌漫著一層稀薄如紗般的白色氣流,如裊裊青煙,曼妙飄逸開來。

漸漸地,白霧如隨風浮動的云彩,飄落著,來到了東南的某處青山。

青山腳下,一群白衣如雪,勁裝束發的年輕男子,正整齊劃一的舞動著手中的長劍。

只見整片漢白玉石鋪砌而成的殿前廣場,中央一排云龍大石雕篆刻而成的奇異浮雕;在百十余劍氣逼人的寒光面前,顯得格外莊嚴,氣勢如虹,讓人心生震撼。

場前二十米,矗立著一座巍峨聳立的閣樓;樓以青石為底基,白色灰泥墻結合淺紅烏瓦,墻上雕刻有栩栩如生的各類雕花,樓外以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為基調,樓頂嵌著一柄白璧無瑕的溫色玉劍。

劍下懸掛著一塊長形匾額,匾上刻著“劍閣”兩個行草大字,字體陳舊,略顯滄桑。

閣樓門前,站著一個須發灰白,頗具仙風道骨的老者;老者左側站立著一身高微矮,卻兩袖生風,頗具威嚴的中年男子;右側杵著一身形高挑,體態豐盈,氣質出塵的白衣宮裝女子。

老者看著下方一派氣勢磅礴的景象,怡然自得地笑了笑;遂又將目光望向更遠處的灰蒙天空。

輕聲念道:“師弟今日應該回來了,有些難為他了。”

身旁中年男子聽到老者言語,竟似有些怏怏不樂,反駁道:“卓師弟,這些年都快將那兩望峰坐穿了,既是守約取劍,又有何為難?況且,他不理閣中事物多年,估計都快忘了你我師兄的那份情誼!”

“休得胡言!”老者對剛才對中年男子說的話頗為不滿,但隨即又沉下心來,好生相言道:“胡師弟,你我和卓師弟,自幼一同習武,你該明白了解他的為人;卓師弟雖生性豪放不羈,但對劍閣畢竟還是存有感念之情的;同門之中切不可隨意胡亂猜忌,否則生了離間之心,豈不讓人貽笑大方。”

中年男子聽了老者的話,口中說了一聲“慚愧“,但臉色卻越發顯得有些難看了。

老者知這平素里心直口快,心中之事盡躍然于臉上的胡姓師弟,未曾真的心悅誠服;也不再多言,只是暗自嘆息。

右側一直未曾說話的宮裝女子,忽然開口說道:“卓師兄,已經二十年未曾下過兩望峰,你我也都快十年未曾見到他了吧;胡師兄現在卻在卓師兄此番下山取劍之時,說這番傷人離心之話,豈非是別有用心!”

“你....月師妹,你此話何意?我胡不虧雖不是什么坦蕩君子,但也非暗里做事的陰險小人。”說著,自報姓名的胡不虧憤然拂袖,冷哼一聲。

“你自不是什么陰險小人,只是此前為何不言,挑的時機真是巧妙;這些年卓師兄留在劍閣不少東西,都被你慢慢侵吞了吧;現在卓師兄剛一出關,你便在掌門師兄面前說他的不是,你是怕他搶了你的位置,還是...”說著說著,越發激動的宮裝女子竟橫眉怒指,指責對方。

原本還有些怒意未平的胡不虧,此刻卻顯得沉靜了許多;只聽他忽然冷笑一聲,冷嘲熱諷般說道:“那倒也是,在月師妹的心中,整座劍閣怕是只有卓師弟才是那風度翩翩的正人君子;你這般袒護,豈不知你那顆癡心妄想的心還能否裝進卓師弟的心里。”

“你...你...”,被瞬間擊中內心深處那處柔軟的宮裝女子,此刻竟被氣的說不出話來。這些年,每當夜深人靜,不時眺望兩望峰的女子,多次木然佇立到天明。

有些難以言喻,無法啟齒的愛與情只能隱然埋藏在內心深處,當作不為人知的秘密。

“好了!你們在干什么,當我這個掌門不存在嗎?一個是劍閣的執法長老,一個是言傳身教的教習;你們就是這樣為人師表的嗎?像市井販夫般爭個喋喋不休,成何體統!”一直默然聽著兩人你來我往斗嘴的老者,再也忍不住,出口呵斥。

一時間,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安靜了許多;老者看著不再出言爭辯的兩人;緩緩回頭對著猶自生氣的宮裝女子溫聲說道:“月師妹,這些年你一直教導席下弟子為人處事的道理,怎得如今到了自己這里卻似有些分不清了呢?胡師弟自是言語有些冒然偏激,但我相信他斷不至于是那類背地里做事的狡詐之人;既如此,當以大局為重,切不可彼此再生無謂猜疑。”

姓月名冷水的女子在聽了老者的話后,俯身行了一禮,口中似有愧色言道:“掌門師兄,冷水受教了。”

老者看著臉露愧色的師妹,含笑撫須;繼而又轉向身旁,微露厲聲對著胡不虧沉聲說道:“胡師弟,月師妹畢竟是女子,你怎可當她面提及此事?殊不知有些話當是會毀人一生的!”

看著有些嚴肅斥之的師兄,剛才還心有不滿的胡不虧,瞬間變得規矩許多;輕聲回道:“是師弟冒昧了,不該胡言亂語;以后自當謹記。”

看著原本爭鋒相對的兩人此刻都已平靜下來,老者心神頓時明敞許多,神清氣爽言道:“再過數月,便是閣內一年一期的選拔賽了,不知今年的年輕弟子中可有出類拔萃之材?”

“近來,新進弟子中倒是有些個資質不錯的,但一時間想尋到如雪兒般的,怕是有些難度。”做為新人進閣訓練,指導的教習,月冷水微微笑著說道;笑聲中,隱隱透出一股得意;因為整個劍閣都知道,那個如'天中仙子,不染塵埃'的莫染雪是她月冷水的關門弟子,最關鍵的是她才十五歲,無論劍法,名聲都已與年長八歲的掌門親傳弟子秦無雙相提并論;這當然是值得驕傲的事。

身旁,聽到此話的胡不虧,漠然輕哼一聲,并未言語;不置可否,莫染雪當是劍閣最出色的年輕一輩,可惜偏生自己收的那幾個徒弟,除了一個柳秋白之外,沒一個可以擺上臺面的。

自身也算是驚材絕艷之輩,可惜論到傳承,自還是沒有月冷水那般命好;當下只作未聞。

倒是身為掌門的老者,并未介意女子眼中頗具得意之色;只是笑著問道:“聽說,最近一直在閉關,是為那半年后的'論劍‘做準備嗎?”對于月師妹底下這名弟子,老者是十分滿意的。

“是的,不然以她那心性,知道從小崇拜的小師叔難得下山,她一定會過來瞧瞧的。

“如此也好,既是要緊時候;待她出關之后,自有機會可以見到的。”

月冷水剛欲接話,忽然,遠處一道驚虹,風馳電掣般幾個縱越,逐漸消失在籠罩著灰色霧霾的兩望峰里。

老者微微嘆息,輕聲說道:“卓師弟,想來還是不太愿意見人啊;回來了,也不來看看我這個師兄。”說完,語氣中似流露出些許遺憾和無奈。

“聽說,卓師兄,此番去聶家是為了那把'烈焰'劍,此劍既可有天下最強之劍的稱號,想必必然由他獨特所在;或許是師兄怕此件會不小心傷到劍閣吧;就如當年最初的'杯雪'一樣。”同樣心有遺憾的月冷水,只能緩聲安慰著老者;其實心中也已相信師兄只是不愿見人罷了。

剛才一直未曾說話的胡不虧,訕笑著說道:“天下有什么劍還能傷他,他若愿意,在他手中之劍,和那孩童玩具又有何異?何必給自己一個強行自欺欺人的理由。”

老者聽完,半晌不語,只是臉上露出的無盡落寞卻愈發加深;片刻后,徑直轉身緩緩離去。

一旁的月冷水看著師兄遠遠離去,蕭索的背影;回頭對著一臉木然的胡不虧振聲說道:“你還真是真君子,掌門師兄都被你給氣走了。”說著,不待對方反應,轉身拂袖離去。

留下一臉茫然,呆若木雞的胡不虧;“難道真君子不好嗎?偶爾還是偽小人才好!”

天地間彌漫著的霧色漸漸收攏,遠處緩緩升起一輪金色的光,照耀著整片大地,同時也照射在劍閣的每一處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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