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伏柯瀟灑橫行大名昭著,哪一個神君對我不是聞風喪膽、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可我歷劫醒來才多久,先是在祁淵的側(cè)妃南梔身上當了逃兵,現(xiàn)在又被暗冥的女人幽魁逼得落荒而逃,實在是窩囊。
我自認為自己行為還算坦蕩,縱然是任性驕縱、倚強凌弱那也得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來,算得上各憑本事。偏偏就惹了這么兩個不可理喻、冥頑不靈的惡毒女子。一個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質(zhì)問我和祁淵的關系,甩鞭子甩得像在對付八輩子的宿仇般暢溜;一個還想直接將我綁去給魔君,恨不得扒我的皮吃的肉,且干脆放一把火將我燒回原形,常常讓我有口難言更是苦不堪言。
我那一世英名算是被折了七七八八了。
魔域里見不得光,陣陣的黑氣漂浮在上空,死氣沉沉。
我靠著巖壁走,還是感覺不少魔氣正慢慢地往我身上攀爬擴散。
那滾滾而來的戾氣消逝著我的仙氣,讓我一陣一陣的窒息,不得不先找個洞躲起來。
前面不遠就有一處發(fā)光的洞口,我扶著巖壁艱難地走過去,還未看清那洞上的字跡,腳下一個無力趔趄就滾進了洞中。
也不知我滾了多少圈,被地上的石子硌得生疼,深覺魔域的石頭太隨便,凹凸干癟的沒個正行,連個像樣的平地都沒有,也不知坑了多少像我這樣不長眼的倒霉鬼。
不過也幸好我滾得快,因我剛剛爬起來,外面就響了好幾個腳步聲。大抵是暗冥和幽魁緩過來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正大動干戈地派魔軍抓我的。
這個洞不夠隱秘,藏上一會能行,卻非長久之計。
但想那祁淵若有點良心,這會也該進來尋我了,怎么說我被擄來魔域都是因為他故意刺激了暗冥。
而且我可是在眾師兄的眼皮子底下被暗冥擄走的,有他們眼見為實,定然會在昆宗面前胡說八道添油加醋。
只要他們胡說得有根有據(jù)不分黑白,昆宗就必然生氣。
昆宗一生氣,這些磨人就不能繼續(xù)安寧。
這群魔人不安寧,我也就能解氣大半。
本著這層心安,我找了個隱蔽處,靠在壁石上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實在可笑,我竟夢見自己穿上了嫁衣!
在戴澤山修仙我被男仙君欺了一回,自后見哪個有模有樣的男仙君都不大順眼,能欺負就欺負,不能欺負那就不理會,以至于仙界的男君幾都恨不得距我于千里之外,于是師兄們常常擔心我日后沒人要。
我且想哥哥們和那些師兄們的擔憂出了偏差,這不暗冥和祁淵就爭著搶著想把我給娶了。
可我有什么好的,我氣死人的本事無人能及,溫柔的本事卻是不及萬人,他們?nèi)⑽页四苊暣笤胭O笑大方,能落得什么好?
如今我做的這個夢更是滑稽。
夢里我著嫁衣上新妝,被桑荼拉著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圈。那些哥哥們也都湊過來瞧我的妝容,臉上均一副洋洋大喜欣慰涂涂。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清楚,但八九不離十都是祝福的好話,而我……我竟然欣然接受,還笑了!
瞧這羞澀囊腫的模樣,瞧這喜出望外的眼睛,我是真真沒眼看。
也不知我為何會闖進這樣的夢,姑且是魔域狡黠的伎倆。偏我又出不去,他們也看不見我,我一個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甚是無趣,也便跟著新娘子的我的后面探一探那不得了的我的新郎。
阿爹阿母也來了,他們拉著我就一陣掉淚,和人間里的女子出嫁的戲大同小異。平日里都舍不得我阿母眼睛里進沙子的阿爹,這會竟還讓阿母掉了這么多淚,我瞧著都心疼。
我看不得他們瞎鬧騰,索性就先出了洞門,去瞧瞧新郎官來了沒有。
這夢境實在真切,連我丘陵山的地形面貌都勾勒得原生原樣如出一轍。
鋪滿青苔的臺階上,我蹦一下跳一下地踩著,洞外許許多多的小神小仙都在那里交頭接耳,歡慶如廝,還是和以前一樣,傻里傻氣。
不得不說,這些魔人心機太沉,連這些細節(jié)都打探得一絲不茍,賊心可昭。
“阿柯。”
我聽是在叫我,正打算回應,又想起他們都看不見我,喊的該是正穿新服的我。于是我折回去想看個究竟,沒想到竟撞上了人家打架的場景。
我姑且在旁邊看著熱鬧,順便學學他們的招數(shù)。
然他們靠近我的時候,我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這兩廝貨可不就是暗冥和祁淵?且這祁淵的還穿著一身紅艷的新服,莫非他就是我要嫁的新郎官?
大抵是太過震驚,我從夢中驚醒過來,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更清醒。
這時洞中傳來一絲戲笑,混沉的聲音,喉嚨像是掐了刺,聽著都難受。
我記起我就是被這個聲音給嚇出夢境的。
“本尊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進來活物了,你是誰?”
還是那道聲音。
我扶著巖壁站起來,“你是冥炎魔君?”
“有趣。”接著他笑得更肆無忌憚了,聽得我想捂耳朵,“你笑什么!”
“你這個孩子我本尊喜歡,說說你叫什么名字。”
我無語陣陣,“我伏柯怎么也十幾萬的歲數(shù)了,你喊我孩子?”真想抽巴掌扇死他。
“本尊上百萬的歲數(shù),比你長了幾十萬年,喊你一聲孫子都不為過。”他懶懶地說道,“你叫伏柯,這個名字倒沒聽說過。你可有父母?”
我正納悶怎么將自己的名字給泄露出去了,這會聽了他這句話,差點沒忍住丟出阿爹阿母的名號嚇死他,但最后還是自己給兜了回來,“仙界萬物皆由源,你這個問題實在可笑,我選擇不回答。”
接下來他又要問我許多問題,諸如仙界近況,昆宗是否還守著他的戴澤山,亦或者天君的孩子現(xiàn)在如何……我百無聊賴地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實在不行就隨便一句不知道來搪塞他,只因我若不說話,他便要震出魔氣。那魔氣一擴散開,我就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