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已經有些時候,可那暗冥卻遲遲不見現身。
我自知不能坐以待斃,倒想在他的魔域鬧騰一回。可暗冥封了我的仙術,我沒力氣折騰,思來想去也只能在房間里大喊,是想將暗冥給氣出來。
結果我喊了須臾,賠上了吃奶的力氣,暗冥竟連一面都不敢露。
我伏柯怎么也當了他暗冥幾個月的師父,他擄了我不說,還擄了兩次。擄回來就算了,還晾在一邊不管不顧,是覺著魔域大抓我回來填房的?
本就沒有多少力氣,經過方才那么一喊,就更沒力氣了。
我扶著床頭,想走過去看看外面的情況,沒走到門口,卻先在鏡子里看到了驚嚇。
我這頭,這臉,還有這衣服,從頭到腳都被糟蹋了。
瞧這滿頭的墜鏈珠子,花花綠綠的像孔雀開屏似的,丑我就不說了,可它還重。重也就罷了,它戴在我頭上還怎么都扯不下來。更有這張臉,都涂的是什么?這唇紅得像抹了一層血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飲血成性專門咬人家脖子的,太慎人。
想我伏柯明明有張不錯的臉蛋,偏被打扮成了妖精。
合著這身墨色長袍,我總算明白了暗冥的用心良苦。
“暗冥,暗冥你給我滾出來。”一來氣我也跟著來勁兒了,憤憤然地走過去踹門。
可門沒被踹開,反而是我被彈了回來。
反彈回來便罷了,還很不雅觀地摔了一個四腳朝天。
原來暗冥不僅封了我的仙術,還在外面施了禁術。
更氣惱的是,我都這么摔了,頭上那些鳳冠珠子竟還掉不下來。
“每次都從背后下手算什么本事!你若真有本事,就出來和我正正經經地對打一次。”
暗冥還是不露面。
直到后來我方知曉,暗冥這結界還加了層,這里面的聲音根本就傳不出去,任由我怎么鬧騰,外面都聽不到任何動靜。
可我現在不知道,以為暗冥當了縮頭烏龜,氣得想將房間里能摔的東西都往門那邊砸,繼續罵他解氣:“好你個暗冥,我怎么也算得是你曾經的師父,你將我抓過來就算了,還想讓逼我嫁給你,真當我伏柯是軟可欺了嗎?”
正當我喊得起勁,胸口突然像炸開一團火似的燒得發疼,斷斷續續,卻不肯停歇。
我這才記起時朽的囑咐,原本我對這蓮心紅火的后遺癥不加在意,沒想到發作起來卻是半點都不含糊,胸口燒得稀里嘩啦的,脹氣得很。想我這紅心白蓮的花瓣都沒修煉成型,這下就要被熔了。
可惜時朽給的藥不在身邊,我只能暫時忍了這份痛楚了。
日后我定會讓那暗冥加倍奉還。
我找了個角落蜷曲下來,卻還是因為那團火燒得齜牙咧嘴。但也多虧這股勁兒,我終于拆掉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珠墜,連衣服也被我撕得不見原樣,大快我心。
也不知過去多久,那扇被我用凳子砸都巋然不動的門,終于被打開了。
我眼睛瞇著一條縫,看不清那是誰,只知一團影子迅速地朝我飄過來,然后我就被抱了起來。
身子浮浮沉沉,像騰云駕霧一般。
然后須臾,我又給摔下去了。
這一摔,疼得我冷氣倒吸連連,勉強看到幽魁的那張怒火沖天的臉,以及我最不想看到的暗冥。
大概是太不想讓他們瞧見我這副狼狽的模樣,所以我暈了。
暈得徹徹底底,便可以不管不顧。
悠悠轉醒之余,我聽到一聲吵鬧。
他們吵得越來越激烈,聲音也越來越大,吵得我頭疼。卻也由此讓我聽出了自己的處境。
我還在魔界,剛剛瞎嚷嚷的廝貨一個是暗冥,另一個是幽魁。
我都被他們氣暈了一回,醒來之時他們還在吹鼻子瞪臉,沒完沒了。
早知道他們自己都能這般折騰,我何苦還費那勁兒胡攪蠻纏……白白浪費了力氣,還生生把自己給氣暈了。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存在的使命只是為了讓魔君出關。現在魔君出關在即,他需要你的回歸,更需要強大神力相助,伏柯是難得一見的紅心白蓮,將她獻給魔君最合適不過!”
幽魁說了這么多,原來是打了我的主意,這等理直氣壯,到底是誰給了她信心,竟比我還要狂妄。
“我說過,除了伏柯,你可以動我的任何東西,包括我自己。但伏柯是我唯一的底線,你們誰都不許動她!”
暗冥這話說得甚合我心,不枉我當了他幾個月的師父,還算良心未泯。
這到底是他們魔族之事,我自不好插手,便坐在一旁看戲,也想看看那幽魁還能說多少大逆不道的狂妄之言。
可我還沒找好一個舒服的姿勢,幽魁突然開掌往我這邊劈來。那暗冥遠遠地皺了一下眉,倏地就擋在我面前,不知是來不及還手還是故意受了幽魁的這一掌,總之傷得不輕。
他哇的一聲噴了口血,身子搖搖欲墜,恰好砸在我身上。
我忙閃到一邊,但見那邊是木頭棱角,不得不借他一只手拉住他,“可還好?”
若非暗冥替我攔下那一掌,且憑著我現在的身板子,沒被震碎那也得折好幾百年的修為,心想著與暗冥的恩恩怨怨又該糾纏不清上一陣子了。
暗冥嘴角掛著一絲笑,剛剛張口要說話,又有暗影飄過來,我正打算躲一邊去,暗冥已經先一步推開我,終于出手和那幽魁打了起來。
那幽魁雖然心狠手辣,但對暗冥卻是處處留情,且打且收,也就方才那一掌打得不留余力。可那是因為對著我來打的,幽魁大抵也沒料到暗冥會突然奮不顧身地閃過來,我也沒料到。
方才暗冥雖是護著我,但幽魁來勢洶洶,對我也是勢在必得,暗冥能攔她一時,卻不能時時刻刻都能幫得住我,我萬不能在這時候坐以待斃。
我琢磨著他們已經打得忘我,便悄悄地溜出魔宮,伺機尋找結界。
可憑我現在的仙力,想找結界難如登天,只管順著運氣找一條路躲起來。